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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救人
臭道士说幼年时的狐狸精没有性别，幻化人形可男可女。但是到了十六岁，便可以选择性别。选了性别也不是说不能在男女之间变幻了。只是若是选择成女性，那么就算幻化成男子也会带阴柔之美。
反正臭道士说了一大堆，就是希望我成年以后变成女性。哼，我才不要呢。我就喜欢跟臭道士对着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已经十五岁了，幻化之术也如火纯青了。可我一直跟着臭道士在这大山之中，从没见过外面的风景。
直到有一天，我趁臭道士不察之时溜出来玩，却发现有个凡人奄奄一息地倒在雪地上。
自从当初臭道士将我从猎户手中买下，来了这座雪山，我便再也没见过凡人。当初觉得人类可怕，现在却觉得他们如此脆弱。
我施法凭空变了一间茅草屋出来，将凡人安置在床上。我看他冻得脸色发青，变了很多床被子给他盖上，还变了个暖炉，可这个凡人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连脉象也越来越弱了。
我毕竟是妖，不能随意给凡人渡气，若是他沾染上我的妖气，他可就真的活不下来了。
我只好传音给臭道士，让他来救人。
哪里晓得，臭道士竟然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我也赶紧回去。
我气极了，就是不回去！只好化作狐形窝在凡人身边为他取暖。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凡人已经醒了。
他伸手摸了我的脑袋，“是你救了我吗？小家伙。”
我抖了抖身子，从床上跳了下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脑袋！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臭道士肯定又要唠叨了。正当我准备跃出门之时，听到凡人说了一句“等等……”以及他摔在地上的巨响。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凡人应是饿了许久，脸色苍白，他匍匐在地，瘦骨如柴的手上布满了青筋。他可能是想向我爬来，我惊得倒退了一步。
他僵在了原地。“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没有说话，亦没有动。
“是你救了我吗？还是你的主人救了我？”
我心下嘟囔，臭道士怎么可能会救你？笨蛋凡人。
凡人又道：“你知道雪女吗？我听说这里雪山上有包治百病的雪莲花。只要怀着赤子之心爬上雪山，就能感动雪女，得到雪莲花。是雪女救了我吗？她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我没理。
他却靠在床沿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怎么傻到期盼一只狐狸会听得懂呢？”
我看到那个凡人眼角的泪。我以前以为妈妈不要我了，自己快死了，才掉过眼泪。
我便开口道：“我听得懂。”
那凡人激动无比，突然有了力气，想靠近我却又怕惊到我，只能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袂。“我……我没有听错吧！你……你真的听得懂？”
“嗯。”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恭恭敬敬地朝我叩首，“雪女大人，求求您赐我雪莲花，救救我家中年迈的老母吧。”
“我不是雪女。这山上也没有雪莲花。”
他脸上明显滑过失落的神色，“那……那您能救我，一定也能救我的母亲吧！”
“我救不了。”
凡人面如死灰。
“等你恢复了早点下山吧。桌上有果子，饿了自己吃。”说完我便离开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臭道士早就等着我了。我被他数落了一通，也没在意。可是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因为晚饭没有烧鸡，只有野果！
我一想不行，必须讨好他。他以前最喜欢抱着我睡觉了。我已经决定晚上等他睡着了，去蹭蹭他，他一定会忍不住原谅我的！
入夜，我偷偷潜入臭道士的房间。他平躺在床上，窗台的月光倾落下来，洒在他的脸上，他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在月色下投着长长的影子，即使他双目紧闭，也是说不出的好看。睡着的臭道士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我轻轻一跃，上了床。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去蹭臭道士。他明明知道是我，却故意背过身去不理我。我又乖巧用脑袋蹭臭道士的掌心，他平日里最喜欢摸我毛茸茸的脑袋了。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下去。”
我死皮赖脸地蹭上去，晃了晃脑袋，“嗯~我不。”
他又道：“下不下去？嗯？”
“我不。”我干脆整个身子都压在他怀里。
他竟然大掌一挥拍在我的臀部！疼得我“嗷呜”一叫。
我直接化了人身，一个反扑直接跨坐在他的腰间，擒住他的双手，将他抵在床上。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下去。”
我以为他在求饶呢，更加变本加厉。我看他不敢看我，我便将头凑了上去。臭道士呼出的热气凑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也没在意。
我耀武扬威地道：“哼，还敢打我不？”
“别闹。快下去。”
天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臭道士竟然脸红了。“哇，臭道士你竟然脸红了！”他的脸热得发烫。
臭道士恼羞成怒，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原本盖在臭道士身上的被子，瞬间盖住了我的身子。
我使劲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
臭道士将他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这样很好玩？嗯？”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在我的耳畔，我感觉自己的耳朵热热的。月色如荧光一般洒在他墨色如瀑的长发之上，他的发丝落在我的脸上，却像是用羽毛在我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臭道士的眼眸浩瀚如星海一般，我感觉像被施了法一般，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脑袋里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臭道士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好看？
待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臭道士用被子捆成了个粽子，而他衣冠楚楚地坐在桌边喝茶。
“臭道士！快点放开我！”我在床上气得跳脚。这个臭道士，一点都不可爱！
“榆木脑袋。”
“你才是榆木脑袋！”
臭道士转身要走。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别走！有本事把缚身术给我解了！”
“这是惩罚！”
“惩罚我什么？我又没犯错！你给我回来！”
臭道士竟然回头好心解释：“法术都没学全，化人形衣服都不会变，你说不惩罚你惩罚谁？”
我楞了一下。对哦，我刚刚好像变的是女儿身，如果不是这被子，我现在已经春光外泄了……
我又想起刚刚自己耀武扬威却又被臭道士收拾，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
我才不笨，我只是忘了变衣服而已。哼，臭道士不解就不解，反正天亮就自动解开了。
臭道士竟然还敢嘲笑我，下次我变个男儿身，哼！
我睁着眼睛撑到了天亮，想起昨天那个凡人还没走，便化作狐形去了昨日的茅草屋。
可当我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凡人晕倒在地上。
我上前看了看，他这是饿晕的。我推了推他，他醒了过来。我将果子递给他，他却摇了摇头。
我道：“吃完，赶紧下山。”
他又朝我磕头，“求求您施恩救救我娘吧。”
“我不是不想救，是我没办法救。”
“您能在雪山上变出房子，一定也能救我娘。”
我沉默了一阵，道：“你应该知道了，我是妖。如果我用妖力救你的母亲，如果运气好，你的母亲活下来，那么她会变得半人半妖，如果运气不好，她……”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求求您，救救家母吧！”
我想到了臭道士，可是他应该不像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啊。
凡人又道：“求求您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交换！”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救你，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凡人可能找不到称呼，还喊我“仙子”。
“叫我阿榆就行了。”
“谢谢阿榆！”
我直接施法带着凡人找到了臭道士。
臭道士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吗？你怎么还带凡人来了这里？”
我准备好的说辞被他这么一噎，全都忘了。
凡人朝臭道士三叩首，“仙人，求求您救救家母。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你的母亲气数已尽，天道轮回这是因果循环。你莫要难过。下山去吧，在你母亲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
“求求您！救救她！”凡人哭得泣不成声。
连我看了都心塞。
我知道臭道士一向说一不二的。只能上前劝劝凡人，“走吧，我送送你。”
凡人失魂落魄地跟着我。
眼看就要出雪山的结界了，我道：“出了这里，你就可以回家了。”
凡人朝我伸出手，我不解地退后一步。
他道：“我就要走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头吗？”
哎，他已经这么惨了，我也不忍心拒绝他，就凑上去了。
结果，这凡人手里竟然有一张符，直接贴我身上了！我被凡人一起带出了雪山！
我嘶鸣一声，身上法力被封。我急得想哭，拼命地喊着臭道士，可吐出来的只有狐狸的鸣叫声。
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我听到凡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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