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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10
“在这儿。”缙云说。
石头后面钻出来一个黑黝黝的小脑袋，几只蓝色的小眼睛看了一眼缙云，又转向他身后的如采。
是幼年体的云大佬。是真的。
“哇……”如采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叹。虽说头大身子小的幼年体魇魅称不上可爱，甚至有点丑，但这种怯生生躲在石头后面的样子，谜之萌啊。
她当初怎么会觉得朝阳鸡丑萌！？这个，云大佬，才是真正的丑萌担当好吗！？
云无月听了想打人.jpg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小小的魇魅猛地缩回到石头后面。
“诶，哎！？”如采无措地看了一眼缙云，“她是不是……讨厌我？”
“它只是怕生。”缙云解释道。上前一步，对着魇魅柔声道：“不用怕，如采是我的朋友，她不会伤害你的。”
魇魅见是缙云，慢慢地凑了过来。
如采不想吓到云大佬，便收敛了一些。她本就是一个没有侵略性的人，规矩起来给人十足的安全感。魇魅很快就习惯了她的气息，渐渐也敢光明正大地看她了。
缙云指着如采说：“上回不是说了要教你识字？我给你带了老师来，就是她。”
如采默默地看着缙云。
本以为是带出来玩，结果是拉她来支教的？
收到如采谴责的目光，缙云挠了挠头：“我想教人写字还是你比较擅长，所以……”
“那你说好的灵石必须给我。”如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可不会白干活。”
“……一定。”
“好的，小家伙，我们先来学怎么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吧~”
“……！等等，如采——”
“看好了，这个字是‘男’……”
最后如采也没有教小家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样复杂的句子。从兴趣出发，她看云大佬指什么，她就教她写什么。她指缙云，如采就写缙云的名字；她指大树，如采就教她写“树”字。偶尔考验一下，发现小魇魅掌握得还不错，就继续教。
不得不说，云大佬这个时候的心智水平和稚童无异，如采很难把它和印象里的大妖对上号。
然后她指了如采。
“你是问我的名字？”如采楞了一下，“啊，我叫如采。如——采——这么写。”
魇魅对地上的字左看右看，手舞足蹈，发出几声像是欢愉的声音。如采不知道云大佬是什么意思，只能根据声音的高低来判断，云大佬应该是开心的。
她琢磨着：大概是因为……她的名字好写？
然后她看见魇魅用手指着自己。
这当然不可能是让她写“云无月”。“你这是……想要我给你，起个名字？”
魇魅大大地点了个头。
她倒是可以直接剧透说你以后会叫云无月……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名字这样重要的事，还是郑重一些好。你确定要让我来起吗？”
魇魅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转向靠在树边上的缙云，发出求助的声音。
缙云摇头：“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给你取名。”
魇魅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缙云又说：“不过以后你可以自己起个名字，我和如采教你的字，你都可以放进去。”
如采看着地上写的那一堆字，出神地想：这要都用进去，云大佬怕是要改名叫云·扛树·雾叶花·碎大石·采风·幽木影·傲天·如蝶·白梦泽一霸·无月了。
……还是只放一个“云”字比较好。
教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精力容易分散的小魇魅就跑去捉蝴蝶了。如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走到水泽中央的大树，和缙云聊起天来。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小家伙？”
“偶然看见它被其他妖物欺负，出手帮了一把。结果就被赖上了，抱着大腿死都不放。”说到这里，缙云发出一声低笑，“也许是因为我体内的辟邪之力，它把我当成厉害的大妖了。”
如采心里偷笑：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云无柿嘛。
“可你本来就很厉害啊。没有辟邪之力也……”
“不，不一样的。”缙云反驳她，“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辟邪之力增强了我的力量。如果没有它，我上次去天鹿城时，就会败在那些辟邪手里。”
“……是吗。”如采呐呐。
缙云自顾自道：“你知道吗，那些辟邪还不怎么会用剑，可他们有蛮横的妖力，拿剑随手一挥便有千钧之势。那时我就想，人在这些神魔妖鬼前实在太过渺小，不堪一击。可我手持太岁，面对他们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能做到。”
如采担忧地看向缙云。他正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对强壮的双臂上面遍布白色的妖纹，不仅看起来骇人，蕴含其中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崆峒山仙人曾经说过，缙云之兵有剑灭万法之势。如果说落入魔域前的缙云已经是人族最强的战士，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超越了人所能达到的边界。
——以注定早亡的代价。
“有的时候我都会想，我究竟……”
缙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前几天小家伙被人看到了，那人说我和它是怪物带着只小怪物。”
如采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的他？”
“是。”缙云承认的干脆利落，随后自嘲道：“不过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如采皱眉：“你不是。”
在缙云的注视下，她又强调了一遍：“你不是怪物。”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缙云挑眉。
“你是有熊的战神，是轩辕丘最强的战士。”如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样的回答让缙云有些意外，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如采感到气氛有些尴尬，想说什么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她听到缙云撇过头说：
“以前巫炤说你把我当做神明，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是他比较了解你。”
如采脑子空白了一秒，随后她的脸上浮现出恐慌的表情。
为什么巫炤连这种事也跟你说！？
她是不介意别人知道她把缙云当男神的事情，可是被当事人知道，还是当事人从另一个人那里得知，那是另一回事。
被男神知道自己喜欢他，总有一种蜜汁羞耻的感觉。
“我明明跟他说不要和别人讲的……”如采痛苦地抱头。在发觉男神一说不妥后她就立刻去找了巫炤，那时两人的关系已经算得上亲近，巫炤在知道她的理由后也答应了这个请求。她了解巫炤，知道他不会说人闲话，也相信他不会食言。
所以……是在她说之前就告诉了缙云？？？
那缙云一直以来都知道……？？？
“呃……”看着如采一脸乌云笼罩的表情，缙云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很能理解女孩子的想法。明明都做过当众告白这样更大胆的事，也从不吝啬于表达对他的好感，却在得知自己的偶像崇拜行为一直被他看在眼里而感到……嗯，难为情？
“那，刚才的话我收回，你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如采：“……”
怎么可能当做没听见啊！！
上古宇直不会说话，但不代表脑子不好使。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真相：“所以你之前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那些传闻吧。”
想起先前发生的那些事，如采沉默。
“如采，你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之人。姬轩辕和我说过，你的一些见解，便是他和嫘祖都自愧不如。人们总是害怕那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事物，我以为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采苦笑：“我？通透之人？”
不过是个乘在前人肩上，又穿越到过去的家伙罢了。
“道理我当然都知道。可是……知道，理解和接受，本来就不是一回事。”
就像她以为自己可以淡定地面对一切谣言，但当别人捅到自己面前时又忍不住发火一样。她知道，能够理解，但不能接受。
“你不用安慰我，明明最难受的应该是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你也不会如此离群索居。”如采越说心里越难受，“你明明是大家的英雄啊……”
然而，将军卸甲，美人白头。他却是两项都占了。
缙云摇头。
“像我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才会真正成为一个英雄吧。”
聊到这里，这个天也算聊不下去了。若不是小魇魅跑了过来，如采不知道她和缙云还要沉默多久。
魇魅手里拿着一个由刺荆心编成的幽蓝色花环，在空中散发着点点萤光。她双手捧着花环，走到如采面前，示意对方蹲下。如采照做，然后看见云大佬把花环戴在了自己头上。
“送我了？”她眨了眨眼，“谢谢你。你自己编的吧，手真巧。”
小魇魅围着她转圈圈，看起来十分开心。
缙云走过来揉了揉它的脑袋：“花环是我教它编的。它喜欢花，学会怎么编花环后，就一直想把自己编的花环送人。可惜，我不会戴。”
“那我很幸运咯？”
“嗯。这是它最喜欢的花，看来它很喜欢你。”
与云大佬告别后，两人踏上了回首山的路。路上，如采冷不丁地蹦出一句：“下次她要是送你花环的话，你可以考虑送给巫炤。”
缙云一脸怀疑：“……你认真的？”
“没开玩笑。”如采一本正经，“这些年我每次去西陵，巫之堂的人都告诉我巫炤在花海，无一例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喜欢花。送人礼物不应该投其所好吗？”
缙云想了想，发现如采说的竟然很有道理。而且巫炤送了他那么多次礼物，他确实也该回送一些东西。
“那下次，我试试看。”
如采表面风轻云淡地点头，内心早就笑开了花。
戴着花环的西陵长公主啊……唔噗。
回到首山时已是傍晚。就在两人打算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如采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个向她表白过的玉石工匠直冲冲地向他们走来，就在如采下意识想要避开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是冲着缙云去的。
如采一脸懵逼的听见玉匠大声问：“缙云大人，你到底怎样才会放过如采姑娘！？”
什么玩意儿？？？
如此显眼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附近的工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装作不经意地关注着他们这里的动静。所有人都不说话，忽然而至的沉默席卷了所有人。
气氛十分尴尬。
“你……”如采刚想说什么，却见缙云走到自己前面，宽大而坚实的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给她带来极强的安全感。
“和你有什么关系？”
缙云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人更加畏惧。
“当……当然，和我有关系！”
如采能听见那个玉匠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选择逃跑。
“如采姑娘是我心悦的女子，我、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她喜欢你，可你、你……”男人语无伦次起来，心里有些后悔主动杠上缙云，可想到缙云身后的那个女子，又鼓起勇气说：“如果你敢伤害她的话，即使我打不过你，我也、我也要你好看！”
听到这里，如采的心情变得非常微妙。
她本来是讨厌这个人的。不管是他对缙云的看法、态度和行为，还是这种自说自话的举动，都没有值得她欣赏的地方。口头上说喜欢自己，可做事的时候却完全没考虑过她的感受。他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嚷嚷，岂不是把自己置于一个更尴尬的境地？
就算是喜欢一个人，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也不能这样吧。
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缙云面前放狠话了。轩辕丘的利刃不再活跃于战场之上，人们对缙云的畏惧却与日俱增。在那之后，各种流言蜚语出现，昔日的战神被逐渐妖魔化成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形象。
像是被凶剑附体这样的无稽之谈，如采自然不会相信。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信的。
这样一个平庸而弱小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如采咬了咬下唇：“你……”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缙云的声音盖过了如采的呢喃声。他转过头对如采道：“走吧。”
如采看了一眼那位玉匠，匠人眼里有后怕，更多却是迷惘。他向如采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如采对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无论如何，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他是一个好人。但也只是一个好人而已。
走远后，缙云对她认真地说：“如果你对他无意，还是尽早拒绝比较好。他要是纠缠你的话就跟我说。那个人……姑且还算有点勇气，但配不上你。”
“我知道。”如采笑着接受了缙云的好意，“我已经拒绝他了，你放心。”
不过，如果下次花食节的时候他的心意还不变……说不定我会答应他，如采想。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过那一次花食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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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01-13 19:42:18~2019-01-15 21:0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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