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男要考科举

　　第二章 论时事姐弟初交心（前朝蔡思瑾的《静思文集》为何近日大卖？）

　　闫东亭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他感觉自己腹中饥饿难耐，甚至已经有快要开始鸣叫的趋势了。他心中一叹，曾经自己也是锦衣玉食，被父母长姐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心肝宝贝，等闲的灵芝燕窝若是品级不好都是难以下咽的，什么时候尝过挨饿的滋味？

　　可是自从抄家之后，他却饱尝了人世间的心酸，就连这简单的鸡肉粥的味道也觉得闻起来格外的香。

　　鸡肉粥？流放途中哪里会有鸡肉粥？

　　闫东亭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二姐姐”手里捧着一碗粥在一边吹一边用勺子搅合，看到他醒来之后温柔一笑，说道：“四弟的鼻子真灵，这可是鸡肉稀饭哦。娘亲特意着人抓了一只老母鸡，足足熬了两个时辰才有了这碗浓浓的鸡汤，然后把鸡肉撕碎，和鸡汤一起加米煮成烂软的稀饭，最适合给你补身子啦。”

　　说话间，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到床边将闫东亭扶着坐了起来，闫东亭就这么倚在床上，他本想伸手接过那碗鸡肉稀饭自己吃的，可是“二姐姐”却笑着将手一伸躲过了，嘴里说到：“四弟，你现在身子乏，我来喂你吧。”

　　闫东亭有些羞赧，“二姐姐”看到他脸红的模样噗嗤一笑，说到：“四弟，你害羞什么啊？你小时候还不都是我给你喂饭的，怕什么？”然后细心地吹了吹一勺稀饭，小心地喂进了闫东亭的嘴中。

　　闫东亭只觉得一股香味在自己的嘴中炸开，同时心中也弥漫着一股幸福的味道，他有多久没有再像现在这样一般被人宠爱着、幸福着了？简直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他希望这不要只是一个美梦，他一点儿都不愿意醒来。

　　想要好好在这个新时代生存下去，首先就要了解这个世界。而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书，尤其是史书，以及科举考试的参考书，这些书里的观点才是“官方正统”。

　　于是在闫东亭吃饱喝足之后，他开口问“二姐姐”道：“二姐姐，我看你在桌上放着本书，是什么书啊？”

　　“二姐姐”笑着说道：“是最近热卖的《静思文集》哦，一共十八辑。是前朝第二任首辅也是最后一任首辅蔡思瑾和他的夫人周水静所写的集子，里面有着诗词和游记，算是一套闲书吧。”

　　闫东亭虽然在前世里面并未进入过朝堂，经历过真正的权力斗争，可是他出身官宦人家，又念了许多书，很多基本的知识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此时听闻“二姐姐”这么一说，他敏感地察觉出了不对，皱眉问道：“一套闲书，还是前朝的人写的，如今大卖必有书以外其他的缘故吧？”

　　“二姐姐”笑了，用赞许的眼神看着闫东亭，说道：“四弟，你很厉害哦。有想法就好，最怕你也像大哥、三妹一样没脑子，遇事一点儿都不会深想，简直白长了个脑袋似的，他们就没有问过我这样有深度的问题！”

　　嘴里虽然说着抱怨“大哥”和“三妹”的话，可是这位“二姐姐”的语气一点儿也没有怨怼之意，更多的其实是种宠溺和无奈，她极有兴趣地对闫东亭说了很多：“想要知道《静思文集》近日为何会大卖，自然要与你说说这位作者蔡思瑾，以及他所在的蔡家。

　　边西省平江县蔡家乃是世家大族，他们家发迹要从前朝立国之初说起，当时此书的作者蔡思瑾发奋读书考中了探花，而后在仕途上青云直上，做到了文官的最高峰——首辅。他的次子蔡颖彦也很厉害，做到了礼部尚书。之后，蔡家保持着良好的家风，注重培养子弟，他们家原本的族学从一个小小的村中族学，一直成长为了晏朝后期的全国第一书院。同时蔡家还与张家、许家、李家等联姻，渐渐成了一个世家大族，延绵几百年，便是在现在，也有着良好的名声。

　　前朝覆灭之后，蔡家就此蛰伏了好多年。如今皇上已经荡平了域内的流寇，准备好好治理天下，当然少不了要拉拢这样的大世家，取得这样大世家的支持，因此对蔡家几番征辟。终于蔡家现在的当家人蔡显峰答应了皇上的征辟，去年被直接封为礼部尚书了。”

　　“原来如此！”闫东亭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要拉拢蔡家，皇上自然要给蔡家一些甜头，帮他们扬扬名。这样一来，他们蔡家先人蔡思瑾所写的这本与朝政半点关系没有的闲书就成了最好的一个选择。出版这样一套书，既可以讨好蔡家，也可以向全天下的人显示皇上的心胸，告知大家皇上并不会太计较前朝的事情，让大家可以安心在本朝生活，简直是一举多得呢。”

　　“二姐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事情要是这么简单，这套文集也不会从去年就一直热卖到如今！其间还有一桩奇闻呢！

　　这套文集销售之初，大家对此只是略感兴趣，因为三百多年前的山水世情和如今的已经大相径庭了，作者又不是能左右科举成绩的朝廷高官，大家也无需去深入研究他的喜好，只是喜爱文中极为有灵性的诗词而已，购买的人中女性居多，都想看看大晏女学创始人之一周水静周夫子的诗词。

　　可是竟然有人在翻阅这本文集之时发现一篇奇文，乃是蔡思瑾蔡首辅所写的“一梦千年”，文中说他曾于一日午间偶得一梦，梦到自己到了后世，观看到学子考试，其中一个学子称大晏朝有377年的国运，以及其他种种。

　　你想想，大周元年，可不就是大晏377年么？他与几百年前所著的书中，竟然将此事预料得分毫不差，岂非神奇？”

　　闫东亭一愣，继而兴奋地问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事？这蔡思瑾莫不是梦中遇仙，或者是仙人转世？”

　　话一出口，他却很快地冷静了下来，继而皱眉疑惑地问道：“此事真耶？莫不是有人想让大周代晏显得合乎天理，牵强附会人为伪造的‘神迹’吧？”

　　“二姐姐”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说道：“四弟有脑子、有想法，当时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觉得这只是有心人的一个伎俩，目的就是收买人心，蒙蔽百姓。于是他们为了对这件事‘证伪’，花了大价钱、大心力四处搜集《静思文集》之前的版本，甚至找到了好几套三百多年前初版的《静思文集》，竟然发现这篇文乃是真实的，确系蔡思瑾所写，绝非今人伪作！”

　　闫东亭喃喃道：“原本是想‘证伪’的，现在却反而‘证真’了。如此一来，本朝皇上一定会更加支持这本书热卖，支持大家把蔡思瑾此人捧上神坛，好证实大周代晏乃是天命所归，乃是顺应天理之事。”

　　“二姐姐”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看一看这位‘神人’的文集吗？”

　　闫东亭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说出了自己小心隐藏的目的：“二姐姐，我还想看看史书，多了解一下前朝。再看看应付科举的书，也是时候该用功些了。”

　　“二姐姐”闻言惊喜到：“四弟，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弃武从文了么？太好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副小身板连三妹都打不过，怎么去参加武举人考试？你的脑子这么聪明，自然是念书走文举人科举这条路才是正道了！别有什么门户之见，我们家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是马上得天下、马下治天下，今后皇上定然是更加倚重文臣的，念书考科举走文官这条路才是正途。”

　　闫东亭点了点头，深觉自己这个“二姐姐”极有见识，他也是这么想的。以他这个柔弱的小身板去练武，恐怕一辈子庸庸碌碌毫无建树，但是若是从文去考科举的话，他自认不会输于别人。

　　上辈子自己是环境所迫不得参加科举，这辈子既然有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条件，自然要在科举上有一番建树，手握实权，好好护住“豫章”这些可爱的家人们，也不枉费自己占据“豫章”身体一场。

　　可是貌似“豫章”之前不是这么想的，此番落水似乎也与此事有关，于是闫东亭决定从现在起就开始扭转自己家人的印象，为自己之后“弃武从文”埋下伏笔。

　　闫东亭装作赧然地说道：“二姐姐说得是，是我以前着相了，想法进了死胡同之后便出不来了。此番落水之后我才明白，人应该选择适合自己的路，否则一生都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毫无建树。二姐姐，今后我要好好开始念书了，日后去考科举、做文官，也能护住你们周全。这样二姐姐你就不用选择进宫去了，宫里定然是危险万分的，我不希望二姐姐你去涉险。”

　　“二姐姐”极为感动，笑着说道：“我去给你找书过来看。”只是却决口不提什么日后不进宫去的话。

　　卧房中姐弟两个相谈甚欢，客厅之中的几个人却是愁云惨雾。

　　家主柏家宝叹了口气，一脸郁闷地说道：“今天早朝之后，皇上特意留我说了几句话，当时皇后娘娘也在场。他们对我表示歉意，但是说当日里为了给太子选伴读，召集了二十多个文武官员家中十五岁以下的适龄子弟进宫，完全无法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我儿掉入荷花池，亦或只是我儿不小心掉入荷花池的。末了给了我许多赏赐，希望豫章好好养好身体，希望我们不要再计较此事。”

　　他的妻子喻小慧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不可理喻！豫章多大个人了，要是没有人下黑手还能自己往荷花池里面跳？明显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要包庇那个人，就是在欺负我们柏家！”

　　他们的长子柏建章也捏紧了拳头，说道：“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对对方一点儿责罚都没有，只是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让我们柏家闭嘴，也不问问我们拳头答不答应！”

　　当然，他们的三女儿柏雯芮更是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此时她没有愤而怒吼起来完全是因为她没有资格参与此次“高级别”的会议。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报到：“老爷，夫人，尉迟将军、尉迟夫人带着他的公子来了。”

　　喻小慧闻言笑道：“你们都是什么眼神？尉迟将军家中哪里有什么公子？莫不是臻儿又调皮，穿了男装罢。”

　　听到是尉迟臻过来，柏建章就有些头皮发麻，想要脚底抹油开溜。十年前他就打不过这个比他小的女孩子，如今肯定更加打不过了，他才不要去演武场受虐！

　　可惜他是不可能逃掉的，他老爹柏家宝已经兴奋地站起来说道：“臻儿也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有十年没见她了吧？建章，待会儿你到演武场去与臻儿演练一番，看看十年来你进步了没有，如今可否能打得过臻儿了。”

　　柏建章一脸的苦相，可还是只能点头称是——父命难违啊！

　　真不知道他爹是哪儿来的信心？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怪力女？便是考中武状元都比打败尉迟臻容易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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