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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案
红雨知道温然对此事也许还在生气，自己眼下已经成了御前侍卫，官职在身无法再像之前一样犯了错便借口练习剑法，在偏殿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准备随重染回到殿上，认错还是认罪以后都得自己好好担着。
心下这么想，正准备动身去前殿时却看见宫里的太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温然穿着那一身太子朝服紧跟着出现在他后面。
“参见太子殿下。”偏殿里的人见到他立时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免礼。”
那太监对着周围的侍卫侍女摆了摆手，他们便一溜烟地都绕着宫墙退了下去，偏殿内很快便只留了她，重染和温然太子三个人。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温然俯身过来仔细看了一看她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
“多谢殿下关心，太医已经给臣看过了，没有大碍。”
温然还是皱着眉头：“这几日好好休息，下次不要再这般逞强了。”
“是。”红雨低头答道。
温然站起了身。
重染跟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殿下，今日宴会之后是否放行辽国使臣，辽帝既然敢自负易装成侍卫，若是在梁国境内杀了他，辽国就算是要报仇也师出无名。”
温然闻言不答，另看了一眼红雨：
“你以为阿染方才说得如何？”
红雨侧目望了一眼重染，重染的父亲是此前大梁戍边牺牲的将军，辽国对于他而言有灭族之仇，报仇心切她能理解，但太子既问她便得照实以答：
“臣觉得辽帝虽为强敌将来免不了要一战，但现在还没有到时候。辽帝虽然自负但在殿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剑法便说明他丝毫不怕殿下知晓他的身份，辽帝一死辽国局势必乱，此时若真的乱了未必对我梁国有益。若真的要打也该在收益最大时打。”
温然屏目了片刻忽而睁开了双眼，眼底忽然多了几分沉稳之色：
“阿染，此刻若是杀了他，辽国最有可能趁乱继位坐收渔利的人便是东卫王，这个人素来喜欢征战又对梁国边境有垂涎已久，而我大梁方才平定藩王之乱，况且现今大梁国内民心主和，不宜再战。”
“臣知道了。”重染低着头道。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辽国，大梁与辽国早晚有一战，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重染沉声道：“殿下说的是，是臣太着急了。”
宴会散去，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在收拾大殿里剩下的桌子与碗筷。
重染与红雨成了御前侍卫后，也如从前一般同其它暗卫一样都住在太子府的密室里，每日等夜深了就拿着温然给的通行令牌出宫回到太子府。
辽国使臣国宴之后耽搁了几日便返回了辽国，一路上有温然太子的懿旨倒是通行无阻。
“你觉得与辽国这场仗太子殿下会准备多久？”
重染与红雨并排走在皇城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夜深，街上的店铺基本上都关了门，一路除了打更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两个，除了偶尔听到的打更的人敲铜锣的声音，附近也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了。
“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以大梁的国力加上盟友大庆的协助不难，只是太子殿下有些忧虑民心所向，不过民心……向来都是容易变的。”红雨答道。
“民心易变。”
“不过算上军粮与军饷，太子若真要动兵也就是这一年之内了。”红雨道：“皇帝殿下身体不适已是强弩之末，若是真的国丧就要三年内不能动兵，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各国博弈亦如此，太子殿下不会白白等上三年。”
重染轻叹了一口气后道：“红雨，等太子平定了天下，平安登上了皇位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红雨闻言一怔，她自然再清楚不过自己和大梁的未来与结局，所以只能摇了摇头。
“你是女子所以不能和我一样一辈子只做个暗卫或者御前侍卫，你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尤其是今日在大殿之上你受伤的时候，我看太子殿下他……”
红雨知道他都是为她着想，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她实在并不需要也无法考虑将来的事――她不止是红雨。
红雨立刻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无论如何多谢了。”
每次说到这里红雨都是这个样子。
重染看她的神情和话里回绝的意思也实在不好再说下去，只能陪着她一路安安静静地走回太子府。
红雨走时望了一眼前面，一望无际的漆黑里只能隐约看得见那些客栈与宅府的轮廓。大辽覆灭之后，温然太子平安继位又有佳人在侧，放眼望去这天下也是他的太平盛世，到了那时也就是她任务完成该离开的时候，重染期待与辽国这一战，她自然也同样期待，可惜与此同时她也知道，此战之后再没有所谓的未来。
半个月后。
太子朝会上，当朝大理寺卿与诸多一品大臣联名上书参了渝州城太守余威一本，罪名是佣兵自重，鱼肉百姓，克扣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奏折上写了数条，力属这位余将军的罪行，条条都是死罪。
“众卿以为如何？”
温然翻了翻书案上的奏折，尚未表明态度便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扔回给了大殿之上的百官。
红雨在温然太子旁边不远处与重染一左一右地守着，前两排那些百官的神情她这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最近上朝这些日子也都习惯了每逢朝廷有一丁点意见不能统一的乱子，这群老狐狸都会交换眼神，额头渗汗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模样。
“臣以为余将军协助殿下平定藩王之乱有大功，在军中威望很高，若是处置不当朝廷怕是很容易会失了军心。”
此刻正说话的兵部尚书是左丞相的人，而今朝廷分为两派――四皇子温阳这一派多是皇亲国戚，而当朝左丞相为首的这帮辅佐皇上的老臣则是另外一派，一派同意的事另外一派必然反对，一派反对之事另外一派又必然支持，两派互相制肘，便于皇位之上的温然太子决策。
“兵部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地方将军，依臣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兵部尚书这相话音未落，四皇子一派的庆国侯果然义正言辞地出声反对。
兵部尚书这厢颇为不满意自己话方才说了一半就被出声打断：“那你可有确凿证据证明余将军真的有犯折子上说的那些事？”
庆国侯毫不犹豫地接道： “所以才要召余将军进京配合大理寺调查清楚。”
兵部尚书继续吵道：“无故召地方将军回京只会使得人心惶惶，若是查明无罪岂不是要让有功之臣寒心。”
“好了。”
温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一声轻喝便吓得站着的兵部尚书和侯爷都跪了下去：
“既然尚无定论便差个钦差到渝州去一查便清楚，也不用诸卿再朝堂之上争吵了，对于钦差一事，卿等可有此次钦差的人选。”
四皇子温阳一直静观其变，此刻听温然太子那里似乎对此事已有定论便适时站了出来建议道：
“臣以为太尉慕云倾当是彼此钦差的最好人选。”
慕云倾向来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他不属于朝堂之上的哪一派，藩王之乱平叛后便只效忠于温然太子一人，为人又聪明，是个好人选。
“准。”温然首肯了这件事。
等到了下朝，温然又差了红雨过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慕云倾虽为人聪慧但毕竟不擅武，此去渝州也许会遇到些危险，你与一部分暗卫随行保护，务必护他周全。”
“是。”
温然看了一眼她的手臂：“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红雨下意识地躲了躲，把左手往云袖后面靠了一靠。那日辽帝托辽国小侯爷传来的药确有奇效，原本以为要废掉的左手近几日也能简单握些轻一点的兵器，如今已经不用再缠白色纱布了，只是手心上却留了一道很长的甚是丑陋的疤痕。
“已经好多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若需要换什么药，宫里的御医你都可以随时传唤。”
“谢殿下。”
“你此去渝州务必小心，记得早去早回。等渝州的事情了了，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是。”
再次见到当时的军师如今的钦差大人慕云倾，红雨也不得不感叹人靠衣装这四个字。
“这一路我的安危就仰仗大人了。”
“慕大人放心。”红雨恭敬地答道：“暗卫要保护的人从来没有过失手。”
“有劳了。”慕云倾在马车里坐着，悠悠然闭上了眼睛打盹。
红雨见他这副要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掀开了马车帘子到了外面，她骑马跟在马车左右，她在明，还有数十名随行的暗卫在暗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
她到底还是习惯在马背上待着，马车里摇摇晃晃太过安逸，很容易便能让人失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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