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欺诈师的乐园

　　9 村哥
　　真田弦一郎带着网球部的部员，轰轰动动地前去幸村部长的病房。

　　可是，一进那个病房，发现里面冷冷清清，什么人也没有。
　　医院的被子平铺在白色的床单上，单人病房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活过的生气。一切物品仅仅有条，却都是干净得，好像没有人来过一样。

　　大好的阳光从窗户照进去，照在了雪白的床单上面，溢出一副美好的画面。可是身处在其中的人们，就像是被隔开阳光。明明是一个洋溢的下午，明明拥有者温暖的阳光。
　　却深藏着驱不走的死气。

　　【死气沉沉】

　　这一幕显然给了门口的一行人很大的冲击。尤其是第一个闯入的切原赤也。

　　“部长…部长…部长不会…已经……”切原站在门口，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说罢，被他带动了气氛的网球社部员们，都陷入了沉思，竟然没有人像往常一样来打他。

　　丸井文太吓得手上的泡泡糖都掉到了地上。

　　柳莲二面色凝重，拿出了标记为幸村精市的本子，翻动起来。

　　仁王雅治的表情和柳生的如出一撤，他们先是沉思，然后突然显露出一丝悲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真田弦一郎，他强行镇定下来，转身去问前面柜台的护士小姐。
　　然而得到的答案只是，幸村精市今天去神奈川中心医院做检查，晚上才能回来。

　　虚惊一场以后，最先引起误会的切原赤，被各个学长依次教训了一顿。切原赤也抱着头上的几个包，嘟囔着嘴，跟着学长们一起走出了医院。

　　仁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在他走出医院一段距离之后，回过头去看小仓裕子那个病房。
　　他突然觉得，小仓裕子恐怕不会在那里呆很久。

　　*

　　拜伦的诗集被放在窗口，时不时被风吹起来几页。
　　小仓裕子瞒着妈妈说，自己只是去同学家里住了一晚，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医院的事实。

　　每次想起养母的时候，小仓裕子的嘴巴都会抿成一条缝，下巴贴在前胸上，藏匿着表情。
　　大概，比起自己受伤，小仓裕子更加害怕让养母担心，尽管自己本来就是习惯于受伤的人，但是她会很不习惯的。

　　因为，水户於泉不希望她受伤啊。

　　*

　　“明明是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不笑呢？”刚刚年过三十的水户於泉捏着小小的裕子的脸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一样，真不可爱。”

　　那个时候，还不是很适应别人触碰的小仓裕子，用一双透着冷气的眼睛瞪着水户於泉。

　　“诶，你的眼神怎么这么幽怨哦！”水户於泉做沉思状，“啊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孤儿院亏待你了！没有给你吃饭！”

　　在一旁每天尽职尽责，细心呵护每一朵祖国的花朵的阿姨，转过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水户。受到感染的小朋友，也拿着各色戚戚的小眼睛盯着水户了。

　　一下子接收到了多双幽怨眼神的水户，一下子经不住了。别过头，看小仓裕子的床位的方向。床上堆了好多好多的书。
　　水户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书的类别有些杂乱，有关于基础地理的书，有关于风土人情的，还有关于哲学基础的。像阿若一样喜欢看书。

　　看着小小的女孩，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水户於泉突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大概就是这样，乖乖地低头，不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遭人嫌弃。

　　水户蹲下来，看着小仓裕子漂亮的黑色眼睛，想起了她的小儿子。

　　这样有些不情不愿，别扭的神色，和她的阿若一样，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情感。如果他留在自己身边的话…

　　水户於泉叹了一口气，与日吉先生离婚的她，固执地改回了自己的本姓。又为了小儿子以后的发展，坚决没有将他留在她身边。

　　如果现在想起来，水户还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让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去跟他的祖父母一起生活了。
　　而自己却，因为寂寞，还想要收留一个孩子。

　　水户的情绪变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没有那么深了。
　　小仓裕子察觉到了水户的情绪变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水户於泉。

　　“我想要收养这个孩子。”水户站起来，拍了拍小仓裕子的脑袋。
　　周围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眼里都充满羡慕地盯着小仓。因为小仓裕子总是很冷淡，不和人说话。但是刚来一个月，却被人收养了。

　　他们看向小仓的时候，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喂。”

　　周围的孩子们只听到，小仓裕子来这里以后，几乎难得的主动说话。
　　小仓裕子的声音略略有些哑，但是也掩盖不住，她的声音，像是丛林深处渺无人烟的那一片污浊的湖水，激不起一点点鲜活。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请你换个人。”

　　水户於泉回头的时候，才完整地看到了小仓裕子整个人该有的样子。她就静静站在那里，但是四周的人气却影响不到她。
　　她似乎天生就有着隔绝外界的能力。
　　那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子，穿着孤儿院的略有些皱巴的粉色小裙子。但是却透露出一种，极度冷漠的味道。

　　她抬着头，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地看着水户於泉。
　　黑色的眼睛里面，暗沉一片。照不出她内心的一丝波澜。
　　就好像她说出的话一样，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可是，用她那张年轻的脸庞，做出这样的表情又没有一丝违和感，只让人觉得，她只是本该是这样而已。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寂寞的孩子吧。
　　当时的水户於泉是这么想的。

　　*

　　小仓裕子坐在医院的窗沿上面，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流。
　　又想起了天台上的长尾堪十郎。

　　有的人吵吵嚷嚷，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下场。
　　流星街就没有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过活的。除非，为了生存下去的食物，一般就不会主动打扰别人。
　　但是，如果要打扰的话，估计也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小仓一笑。
　　外面的世界平凡而富足。
　　所以，总有一些无聊的人，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寻找刺激。

　　医院门口的病人来来往往，他们神色各异。
　　或者要将生老病死看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明明在流星街，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因为时时刻刻都有着这样的危险，因为自己的眼中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灰暗的色调。
　　每个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浮出假意的希望。

　　小仓裕子歪着脑袋看着天生飘飘的云朵。
　　只可惜星野看不到这么高的大楼了。

　　*

　　尽管感受到了小仓裕子的抗拒，水户於泉还是将她领回了家里。

　　初来的小仓裕子几乎什么都不会。
　　除了在孤儿院基本的生活方式以外，她不能理解怎么用煤气灶烧饭，不能习惯去使用浴室的淋浴头，甚至极为不习惯看到那些，为她准备的各种各样的零食。

　　水户於泉观察到，小仓裕子总是谨慎地看着她自己房间的每一样物品，对于很多电器来说，小仓裕子都是非常陌生的。
　　但是，她的学习能力又很强，只要看到水户使用过一次以后，就很快能够接受这样事物了。

　　水户於泉还让小仓裕子去上附近的那个南湘南小学。
　　可是第一天班主任就打电话来表示，这个孩子非常不合群，而且对于文科一点常识都没有。

　　从看到小仓裕子的第一眼开始，水户於泉就觉得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可是她对于小仓裕子的过去，又尊重地保持了缄默。

　　每当小仓裕子抿着嘴巴，回到家的时候，总能第一时间看到水户於泉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非常热忱地要她讲述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
　　小仓裕子总是在慢慢接受水户的无条件的关怀。

　　而且，进步惊人。

　　当水户於泉接到来自班主任，对于小仓裕子聪慧的夸赞的时候，她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小仓裕子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

　　她开始慢慢变得和群，而且学会了思考他人的想法。她很迅速地掌握了她的科目，并且在跆拳道社崭露头角。她学会了烧很多菜，可以给水户做早饭，或者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出去外面买吃的。

　　唯一让水户感到遗憾的是，小仓裕子还是很少笑。
　　对于外人那些，勾起嘴角的乏味表情，水户一直都理解小仓，不希望使他人困扰的心情。应该说，她一直都是这样。

　　小心翼翼、谨慎地生活，观察着别人的情绪，却很少表露自己感情。

　　水户於泉一直都知道，小仓裕子这个孩子总是，默默地、不希望使她担心。

　　水户於泉一直都知道，小仓裕子背地里学了好多不同的菜，只希望能够让自己开心。
　　一直都知道，明明她对于食物一直都有反感，却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很喜欢吃的样子。
　　一直都知道，她习惯每天在九点钟关灯，这样自己就会以为她睡着了。其实总是就着外面的路灯来看明天学习的课程。

　　明明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孩子。
　　却一直都不屑于这个世界上的快乐。

　　叫人心疼。
　　水户於泉总是在每个深夜，看着小仓裕子的房间的窗口，心中想到。

　　*

　　一听到病房门口的零碎的人声，小仓裕子迅速纵身跳到床上，安静躺好。

　　只听到几声清脆的敲门声，然后是一个坐着轮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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