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狂

　　姜偏要给许戳鼓掌掌，她擦擦脸上的泥土，冲那个帅破苍穹的仔：“戳爷，揍他们满地找牙。”

　　许戳身姿利落，乌黑碎发垂在眉端，两眸狭长内收，闻声眼角微扬。打了个响指，食指竖起抵在眉中，样子超级酷。
　　“好。”他说。
　　听见没有。大佬接应上了，人家还说好！这是什么鬼畜吊炸天的画风啊啊啊爱了爱了。姜偏给他点赞一百十万次。

　　社会哥指使手下的人过去交涉，许戳身后边站出来个酷哥和他正面刚。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两个人叽里呱啦你怼我操的僵持半分钟，最后就打起来了。陈嘉恒护着姜偏站到墙壁角落的阴暗这边。

　　陈嘉恒问姜偏：“他是谁？”
　　姜偏：“许戳”
　　“也住平南巷。”姜偏补充了句。

　　‘啪！’一根钢棍砸到他们脚跟前，社会哥的花臂小弟被单拎狂揍。

　　陈嘉恒瞥了一眼，继续问：“你们很熟了吗。”
　　“应该吧。”姜偏也不太确定自己和许戳熟不熟，但今晚这事许戳是真心帅炸天，她挺意外许戳从天而降还带一大帮人过来撑腰，简直没有比这更酷的事情了。
　　姜偏回忆说：“一开始我以为他狂得没办法不近人情，其实他是个很好结交的朋友，你看。”

　　姜偏指了指前面打成一团的混战，基本是许戳的人占领上风。肌肉哥哥们摁着对方的脑袋在地上疯狂摩擦。

　　“很酷的场面，不是吗。”姜偏内心极度欢呼雀跃。

　　人太乱，导致她都没有办法看清许戳在什么地方。

　　回头对上陈嘉恒的眼神，却看见他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淡淡的关怀。

　　姜偏狐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嘉恒：“那天我看见你带他逛平南巷。”

　　姜偏点头：“是，我也看见你了。”

　　陈嘉恒：“你喜欢他。”

　　姜偏愕住了表情，“我带他逛平南巷是让他熟悉环境，他初来乍到……”姜偏不明白： “为什么……你这么问。”

　　陈嘉恒摇摇头，淡声说：“不知道。感觉你会喜欢他。”视线挪向别处，透着清月般的冷。他的嘴角还有一道血线。刚才还很狼狈的少年，神情始终漠如孤夜。

　　其实很多时候姜偏都觉得陈嘉恒和她，和唐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他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总会有错觉，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和她们隔开。陈嘉恒一直都在他的世界里，承受只属于自己的硝烟。
　　就好像某年春节，平南巷街道办给每个小孩发糖果，让作揖拜年就可以领取到。
　　唯独陈嘉恒没有。
　　大人们没有给他。就算他很乖地作揖了也没有得到他的那一份新年礼物。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起，大家都知道了陈嘉恒和他们是不一样。

　　小时候受小欺负，长大了就受大欺负。像今天这种被堵挨打的事情就偶有发生。以前姜偏被欺负，陈嘉恒也奋不顾身帮过自己；平南巷的小孩们仗义记情。后来陈嘉恒有难，大家都团结地帮他撑场子。

　　一顿噼里啪啦的狂揍终于接近尾声。

　　许戳弯腰捡起对方的钢棍，抵着社会哥的脑门儿：“谁让你们来找我朋友麻烦的？”

　　姜偏小声：“帅。”

　　陈嘉恒立在原地。

　　社会哥：“拿人钱财，替，替人……”

　　‘啪！’

　　许戳直接给他一个耳刮子。甩甩因用力过猛而发疼的手腕子，挑起社会哥的下巴再问：“拿谁的钱。”

　　社会哥疼得大牙松动。口齿不清支支吾吾：“不能说。”

　　许戳还要来第二下。

　　陈嘉恒：“我知道。”

　　许戳抬眸瞥瞥他。复而一脚踏在社会哥的肩，手指往他身后指指：“看见那个小孩没有。”

　　社会哥扭着粗壮的脖子，费力回头瞅。两只被打出恐惧感的眼眶子装进姜偏的身影，“看见了。”

　　许戳：“以后离她远一点，你们要找谁麻烦都不关她的事，清楚了吧，哥哥。”
　　社会哥呜呜哭咽：“得嘞。”
　　今天是被高手教做人了。
　　“您请好。道上规矩，不伤不相干的小朋友。”

　　一地鸡毛的狂轰滥炸逐渐散去，社会哥带着小弟们灰溜溜绕道走。
　　等人家走远。
　　姜偏要给许戳吹彩虹屁，一千字的赞美词姜偏已经准备好了。许戳是个狂爷。有些神仙的狂不在年纪，在气质。
　　戳爷邪魅狂狷帅上天。
　　姜偏刚要开口舌灿莲花。
　　就看见许戳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举在手里，身边的肌肉哥们也默契地拿出手机，排队领钱似的依次在许戳手机屏幕上扫一下。

　　姜偏：“？？？”

　　许戳单手插兜，等全部人都扫码完成，低头操作了一把。

　　肌肉哥们：“谢了啊。下回有事还找我们。”

　　许戳抬了抬手：“辛苦。”

　　直到全部的人都走光了，姜偏也没看懂许戳的骚操作是个什么逻辑。

　　姜偏：“许戳，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不是。”许戳将手机放进裤袋，默然片刻后解释：“隔壁健身房请来的。”
　　猝不及防：“一人200出场费。”

　　姜偏：“！！！！！”

　　戳爷真是个狠人。

　　其实许戳今天放晚自习回平南巷，下车就看见一堆超社会的打手往上二堂这边来，截住陈嘉恒。
　　许戳之前和陈嘉恒打过照面。他也就是无聊看个热闹。看他们两方交涉了七八分钟，最后没谈拢。
　　对方是带家伙来的，肯定是要下死手。
　　原本许戳也没打算管，毕竟不熟。刚要走，就远观望到姜偏骑着电动车回巷，看见她拿手机到处找人求救…………许戳就顺手帮了个忙。

　　陈嘉恒对许戳道了声谢，“钱我过两天还给你。”

　　“嗯。”许戳点头。关心一句。
　　“你，有事没事？”
　　对方应该伤陈嘉恒手臂。

　　姜偏手指点点陈嘉恒的后背，温声说：“我带你去老中医哪儿看看？”

　　陈嘉恒：“我自己去，天太晚你回家。”

　　姜偏：“我不放心你…………”

　　陈嘉恒微怔：“我没事。”

　　许戳：“…………”他有点儿插不上话。

　　“嘉恒！”
　　“小恒哥。”
　　唐劲、许奇北他们吭哧吭哧从巷里飞奔出来，魏明强手里还真提溜了把血斧。一副要为陈嘉恒干死人的样子，谁也惹不得。

　　魏明强气吼吼四处望，边看边问：“那帮龟孙呢。老子的血斧已经饥渴难耐了。”

　　“…………”姜偏：“他们都被打跑了。”

　　许北奇：“谁？你和嘉恒？”

　　姜偏退开一步，将许戳让出来给大家认识：“这位爷。”

　　几人愣然。

　　姜偏认真介绍：“许戳。”

　　唐劲：“戳爷好。”
　　魏明强：“戳爷好。”
　　许奇北：“戳爷好。”几个人反应超快的。

　　姜偏：“…………”
　　许戳：“…………”
　　许戳大概有点儿知道姜偏嘴巴这么甜的原因，估计都是平南巷的小孩都是吃糖长大的吧。

　　——

　　许戳给陈嘉恒垫付的钱，后来姜偏帮陈嘉恒给了。她从小金库里挪用两千多块私房钱，还给许戳。去之前还买了一箱特仑苏送到许戳的二层楼。

　　感谢人家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超赞的品格。

　　许戳没打算收姜偏的钱。
　　姜偏却塞到他手里，说：“你收啊。这本来就是你的。嗯。”姜偏有个小请求：“要是过几天陈嘉恒要自己给你钱，你不要他的。”

　　许戳没和她争，捏在手里，半开玩笑说：“看得出你和他关系很好。”调侃姜偏：“你还挺有钱的啊。”
　　他掂掂手里的现金。

　　姜偏骑着小电动，对许戳的话不置可否，笑着说：“要不我拉你进我们群，以后一起玩。好不好。”

　　许戳在平南巷没朋友，只有姜偏。

　　“好。”许戳眉眼里带了些笑。

　　姜偏：“等等啊。”低头一顿呼啦。

　　“哐当——”微信消息提醒。

　　【姜偏邀请你加入群聊】

　　群名字叫：【平南巷扫黄小分队】

　　许戳：“？？你们都在这里聊什么？”

　　姜偏收起手机，启动车子：“闹着玩的。以后你要嫌吵可以屏蔽吧。别脱群呀，不然我会很没面子。”

　　许戳点点头，有种奇怪的宠溺感，承诺她。

　　姜偏：“许戳。”

　　“嗯？”许戳抬眸看她。整个人懒洋洋靠着门框，初晨的光线洒了些在他脸颊上，细碎的额发下光影交替。

　　姜偏：“十月国庆巷子有大型活动，我带你去玩。”

　　许戳：“不用陪你的朋友们？”

　　姜偏：“因为我们都要去所以也叫上你一起啊。”

　　喏，原来这样。许戳还以为她是单独陪自己。

　　姜偏看他没回音，小声追问：“你要不要去。”

　　“可以。”许戳脱口而出。
　　他补加了一句：“我要去。”
　　少年漫不经意的松散感，给姜偏可以亲近的错觉。

　　姜偏手指点了点车把手，低了低眸，说：“那我到时候来接你，提前告诉你哦。”

　　姜偏骑着小电动走啦。

　　许戳还靠在卷帘门轨框旁，看她轻巧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巷道拐角。

　　——

　　陈嘉恒过了几天，筹齐了钱去还给许戳，谁知许戳不仅没要，还额外递给他两千块。

　　“姜偏帮你给我的。其实我还好，你们不用太讲究。”许戳说：“把这钱还给她，你也不用给，我……”许戳居然说：“我自愿的。”

　　陈嘉恒身形清冷，他没接回许戳的手里的钱。晚上忙完，特地去了趟宽榆水巷，把自己手里的钱还给姜偏。

　　姜偏坚持：“不用，陈嘉恒。我们自愿的。”

　　陈嘉恒听到后面几个人的时候，人睫毛颤动一瞬。

　　姜偏：“钱是我一半，唐甜姐还有一半。不是我一个人给的。”

　　陈嘉恒将钱塞到姜偏掌心里，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

　　姜偏明媚轻松地岔开话题：“等你解决了茶馆的燃眉之急。再说这个，好吧。”

　　她拍拍手缓和气氛，开玩笑道：“苟富贵，勿相忘，陈嘉恒。”

　　——

　　附三中月考过后，放国庆。

　　平南巷顶级客流量，来了。姜偏给许戳发消息：【后天你有空嘛，先和你约时间】

　　后天是10月2号。
　　明天他也有空啊。

　　许戳：【有】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姜偏：【早上八点，你准备下，我们骑车野游去】

　　许戳：【好】
　　【那明天不可以？】

　　姜偏：【明天我有事啦】
　　【后天见哟，戳爷】

　　许戳靠在二楼露天阳台，看完消息后望着发光的屏幕笑了会儿。放下手机，修长手指切牌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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