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别年

　　第6章 物理化学废

　　第一次月考后，林墨渐渐发现自己有天然的缺陷：她对物理化学一窍不通。

　　每每都是老师讲完一遍，清尘再给她开个小灶，她还是不明白。

　　在听清尘讲了半个小时的氧化还原反应之后，她十分同情地蹙眉望向自己的倒霉同桌。

　　“清尘，我是不是太笨了？”

　　清尘微笑，仿佛佛光普照，“还好，还好。”

　　不知何时，柯梦同学走到了后排，她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林墨摆在桌子上的化学试卷，和煦地朝她笑了笑，才转向清尘。

　　“清尘，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和你说。”

　　“好。”清尘起身，两人走出教室。

　　林墨盯着试卷上鲜红的52分愣神许久，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的很丢人啊！

　　不多时，二人已经回来，林墨看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虽然举止算不上亲密，彼此间的熟稔却依稀寻得见踪影。

　　“清尘，你和柯梦很熟吗？”林墨抬头看向正站在桌边喝水的清尘。

　　“我们住一个大院，还算熟吧。”

　　“这样啊……”林墨咬着下嘴唇暗自思忖，这太熟了！看来这事儿有门路。

　　清尘却急于撇清，“也就那样，还是咱们俩更熟。”

　　哦？现下你说什么也不好使了，林墨对着他狡黠一笑，看得清尘高大的身影微怔。

　　“坐坐坐，清尘。”

　　林墨赶紧把清尘拉到座位上坐下，将水倒好，恭敬地端到他面前。

　　“小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清尘虽纳闷，却还是端起水杯，享受林墨难得的殷勤。

　　“欧阳，就是那个军训被剃光了头的男生，他想要个柯梦同学的联系方式，你看能不能……”

　　“就是之前来教室找你，还和你勾肩搭背的男生？”

　　勾肩搭背？有吗？林墨使劲回忆了一下，可能欧阳的举止确实不太讲究。

　　“对，就是他。”

　　“那不行。”

　　“啊，好吧。”林墨及时地住嘴，索要别人联系方式这事儿是挺不礼貌的，人家拒绝也是情有可原，况且清尘现在的脸色并不好看。

　　林墨默默抽回了自己的化学试卷，准备死磕到底，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怎么都进行不下去。

　　“唉。”林墨听到清尘发出一声轻叹，随即她的上半身和试卷一起被挪到了清尘的桌子上，“小墨，这是最后一遍了。”

　　“嗯~”林墨气若游丝，“我尽量~”

　　清尘：……

　　林墨想缓解一下清尘绝望的心情，“清尘，你觉不觉得福尔摩斯是个先知？”

　　“怎么说？”清尘手里的笔依然在飞速地书写。

　　“他说，这是一个要抽足三斗烟才能解决的问题。”

　　林墨看到他手里的钢笔一顿，草稿纸上晕染出一个尴尬的大黑点。

　　“那你知不知道，他还说过，不论问题如何复杂，人们总能寻求出一个解释。”

　　清尘抬起他高贵的手，使劲敲了敲林墨的后脑勺，“现在，解题。”

　　果然是倒霉的一天，林墨刚在校门口和清尘告别，就看到从东北方向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蓝白相间的校服，高三同学的标配。

　　林墨感觉脑仁儿疼得厉害，转身欲走，一双大手却猛然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小墨，跟爷回家吗？我妈说随时欢迎。”欧阳踩着脚踏车，头发变长了点，恢复了些许杀马特气质。

　　“还是算了吧。”林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上次跟欧阳回家，云姨做的那一大桌子菜，简直够她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过于隆重，会使人感到负担。

　　主要是，她现在急于开溜，温洛离他们两人的距离已不足五米了吧。

　　“欧阳，我先走了，明天见。”

　　林墨拍一下欧阳的肩，准备走人。却发现欧阳正看向自己身后，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林墨颓丧地扭头，果然看到那张最不想看到的脸，温洛正一脸戒备地打量着欧阳，林墨不用想都知道，他对自己的朋友同样抱有敌意。

　　“有什么事情吗？”林墨双手环抱在胸前，瑟瑟发抖，林城的初秋，夜晚开始冷了。

　　“他是谁？”温洛的目光落在林墨的肩头。

　　欧阳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我和小墨是以前的邻居，这位帅哥又是谁？”

　　欧阳疑问的眼神扫向林墨，林墨只能假装看不到，这个人她没法介绍。

　　“我是她哥。”

　　懒洋洋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林墨惊愕地抬头，对上的却还是那般冷漠的一张脸。

　　果然，又是一场表演。

　　这大概就是余阿姨的继子了，没想到居然长这么帅，欧阳的非主流脑袋飞速缕清了人物关系，然后天真地朝对方伸出了友谊的小白手。

　　“啊，是这样啊！哥你好，我是欧阳。”

　　温洛冷淡地瞥了一眼欧阳殷勤的手，不太情愿地回握了一下，又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指。

　　一秒钟都不想停留。

　　丫还挺傲娇，欧阳无所谓地挠了挠头，飞速驶离了校门口。

　　待欧阳消失在视线之外，两人还站在秋风中，面面相觑。

　　林墨动一下嘴角，想说点什么，却又发觉无话可说。

　　我去，他怎么不走啊？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你不走我走了？

　　思想斗争一番，林墨终于咬了咬牙，迈出了自己的左脚，头也不回地，悲壮地离开。

　　不多时，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林墨长呼一口气。

　　林墨从初一那年开始怕黑，无边夜晚的吞噬，常常使她产生窒息感，她知道是因为爸爸牺牲在一个晚上，所以她经常噩梦连连。

　　虽然这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在夜晚寂静的马路上，身后有节奏性的脚步声，却给了她安全感。

　　至少，这是她所熟悉的人。

　　刚走出去一会儿，身后的脚步声却开始加快，仿佛带着些许慌张急躁。

　　林墨惊慌地回头，眼前飞速闪过一个身影，然后两眼一黑，不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头。

　　“温洛，你干什么！”林墨有些害怕地快速揭下蒙在头顶的物件，只看到温洛单薄的背影，在自己的正前方。

　　他只着一件白体恤，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丝毫不理会她的大喊大叫。

　　林墨尴尬地低头，手里正是温洛的蓝白校服。

　　林墨特想直接扔到他脸上，说老娘不稀罕，但一丝同情缠上林墨的心头，这家伙会不会是有表达障碍，要不然为何表达善意的方式都如此奇葩，她刚才差点被憋死。

　　一阵风吹过，吹得林墨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林墨心一横，火速套上温洛的校服，追上他的步伐。

　　不多时，已到温宅门口，林墨将校服脱下，塞到对方的手里，“谢谢你啊。”

　　她自然不期望对方能说个不客气什么的，火速拉开门走了进去。

　　晚上和清尘聊天，他的头像是个自己身着白色衬衫的背影，一束光从正上方打下来，光影效果处理得很好。

　　就像他的头像一样，林墨总觉得，清尘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清尘，我妈妈改嫁了。”林墨今晚格外想要倾诉。

　　过了许久，对话框才弹出来。

　　“嗯，我知道。”

　　“温叔叔很好，可是这边的哥哥脾气很怪。”

　　这次是秒回，“他欺负你了吗？”

　　“小墨，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也会保护你。”

　　林墨好笑地握着手机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没有这么严重啦，只是不知道怎么相处。”

　　她不知道，另一端的清尘，在收到她消息的瞬间，是怎么的患得患失，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问题，清尘坐在书房里，拳头紧握，指节泛白，目光却是一如既往地坚定。

　　林墨钻进被子里，困意满满，她撑着眼皮，飞快地打字。

　　“清尘，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睡了不知道多久，林墨感觉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开灯，伸手去摸柜子上的水杯，却发现杯子里空空如也，怎奈口渴得厉害。只得趿上拖鞋，半睁半闭着双眼，去厨房寻水。

　　温洛的卧室就在她的对面，林墨拉门出来，发现温洛的房门竟然没有关，半开半闭的状态，屋里暖色调的光悉数洒了出来。

　　他竟然还没睡！

　　林墨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高三党果然辛苦。

　　林墨刻意放低了拖鞋的声音，轻飘飘地往楼下走去，却不料还是被对方发现。

　　温洛悠闲地扶着栏杆，俯瞰那个缩头缩脑，战战兢兢的纤瘦身影。

　　“你怎么像个贼一样？”温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嘲弄和讥笑，却是有增无减。

　　林墨气不打一处来，简直了，就出来倒个水，也能碰到他。

　　“我是看你在……”林墨将差点说出口的“刻苦学习”四个字憋了回去，她看到温洛手里竟然拿着一个游戏手柄。

　　“什么？”对方颇有耐心地等她说完，他今天貌似心情不错。

　　“你不睡觉，在干什么？”林墨看一眼妈妈的卧室，同样压低声音。

　　“打游戏啊，极品飞车。”温洛晃一晃手柄，转身进了卧室。

　　林墨要吐血了，他不是学霸吗？熬夜打游戏的学霸？

　　这什么世道啊，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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