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秦先生

　　“廖建东在圈儿里人脉很广，前阵子我哥投的好几个项目，都被他暗中搞黄。我哥最近白天晚上连轴转，天天应酬拉关系，累得人都沧桑了。好在已经有两个项目起死回生。”

　　说到这个份上，宋思晴不打算再瞒着什么，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

　　“我爸的意思是，让他跟丁家联姻，丁家指定能出资帮秦家渡过难关。我爸已经开始安排我相亲了。”宋思晴扯起嘴角笑了下，眼里看不到半点温度，“秦家要开始卖儿卖女了。”

　　她顿了顿，拍拍于恬肩膀：“你也别太难过，从小我爸就做不了我哥的主。再说我哥吉人自有天相，好几次大难不死，我有预感，这次他能挺过去。”

　　“要是挺不过去呢？”挺不过去，就得去跟丁家联姻？于恬咽下后半句没说出口。

　　“虽然我跟我哥不熟，可我不信他挺不过去。”宋思晴若有所思看着于恬，“不过我还挺好奇的，为什么他这么久不联系你？你俩吵架了？”

　　于恬摇摇头。

　　“你联系过他吗？”

　　“打过几次电话，他没接。”

　　“他可能——”宋思晴顿了片刻，闭上嘴巴，摇摇头不再说话。

　　于恬正想问下去，上课铃响了，宋思晴先她一步回教室。等到下课，宋思晴一溜烟就走了，于恬收拾好东西出来，宋思晴早就没了影。

　　下班高峰期，地铁人群拥堵，于恬挤在车厢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站台，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然会这样。

　　因为面子？他早就摊开跟她说过，就算他落魄，她也只能是他的。

　　因为没空？他就是再累再忙，发条微信的时间总该有吧。

　　于恬很想冲出车厢，去找廖建东道歉，去找秦然问个清楚。可是现在，她哪也不能去，谁也不能找。

　　她只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等秦然回来。

　　这晚徐梦海问她，姐夫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一趟。她说他忙，出差去了。

　　徐梦海看看她，嘴唇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快睡觉前跑来敲开她房门，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我中午在学校看见姐夫了。”

　　“嗯？”于恬本来很困，瞌睡虫立马被这话赶跑。

　　“我看见姐夫在学校门口跟一个女老师说话，然后那个女老师就坐他的车走了。”

　　“哪个女老师？”

　　“不认识。我同学说好像是教语文的，姓宋，很漂亮，”徐梦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补一句，“不过跟你比差远了。那个宋老师看着年纪比姐夫大。”

　　于恬沉默了会儿，没再问下去，撵徐梦海回去睡觉，自己却一宿没睡。

　　她用一个晚上想明白了很多事。

　　第二天清早，煮早餐的时候于恬想，现在于庆康也没了，以后不用再当冤大头帮人还债了，那么秦然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不回来她还乐得自在。

　　他要是真的玩腻了，一脚把她踹出去，那才好，才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她得去庙了烧高香还愿。

　　徐梦海起床出来，见于恬把面端上餐桌，问：“姐，你眼睛咋这么红？”

　　“发炎了。”于恬低下头，递给他一双筷子。

　　“不对，你哭了。”徐梦海放下筷子，声音小了些，“姐，你跟姐夫……分手了吗？”

　　于恬没说话。送徐梦海出门上学时，她告诉他下午放学别坐秦然司机的车，她去学校接他。

　　“以后都不坐了吗？”孩子隐约感受到两个大人关系的变化。

　　于恬点头：“今晚咱们搬回去。”

　　昨晚她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他们东西不多，秦然给买的一律没带，一个箱子足够装。

　　于恬拖着行李箱去学校，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就打车去六小接徐梦海。正巧撞见平常接送徐梦海的司机。

　　司机下车问他们怎么不回去，于恬说：“以前麻烦您了，以后不用您接送了。”

　　司机为难起来：“秦总没吩咐我停止接送，而且小海每天来回的情况都必须跟秦总报告。”

　　于恬问：“你每天都跟他通话？”

　　“那倒没有。每天我接送完小海，都会给秦总发消息。秦总很在意小海的安全。”

　　于恬沉默片刻，让司机告诉秦然，以后这孩子就不牢他挂心了。

　　她带着孩子刚乘上地铁，手机就响了。

　　她把手机关掉，塞进包里，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

　　孩子很乖，一路没说话吵她，安安静静站旁边，下车后非要帮她拖行李箱。

　　回到老城区的家，于恬腾出行李，简单打扫一遍卫生。

　　这房子没人住，还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整洁，只是落了一点灰。

　　于恬把地和家具通通擦了遍，换上干净床单。

　　落灰就不行，就得打扫，她受不了不干净。无论是家，还是男人。

　　怕错过班级群通知，于恬还是开机了。

　　二十个未接来电。

　　十五条未读消息。

　　秦然在微信上说他现在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求她别闹了。

　　他说他很累，真的很累，不回来不联系她是他不对，但是他有苦衷。

　　他说她要是再不开机接电话，等他回来这事儿就没完了，别逼他发火……

　　于恬盯着手机屏幕，想了很久。

　　她想说的话很多。

　　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无端端消失那么久。

　　想问问他既然那么累，那么忙，怎么心里还挂念小海安危，还有闲工夫去六小接漂亮女老师。

　　但想来想去，她只回了一句话——

　　“你先忙，回来再说吧。”

　　周六中午，于恬带小海出去散心。他们顺着老城墙走了很久，小海给她讲学校发生的事，她默默听着，什么也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走到很远，徐梦海停下来，指着一家火锅店：“姐，你吃过重庆火锅吗？”

　　于恬从思绪中回过神，看着对面那家店，摇头。

　　“以前我姐打电话回来，说重庆火锅可麻可辣了，但是特好吃。”

　　于恬看出这孩子想吃，领着他走进店里。

　　徐梦海负责点菜，于恬静静坐在，继续发呆。

　　桌上忽然多出一只瘦削白净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于恬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看见一张熟悉面孔。

　　“巧了。”尹昊冲她笑。

　　他今天穿的白T，墨绿休闲裤，一点没有老板样子，于恬还以为他也来这吃火锅。

　　于恬不太笑得出来，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回敬。

　　“我弟弟。”她介绍徐梦海，又跟他介绍尹昊，“这是尹昊哥哥。”

　　尹昊看着徐梦海的大脸盘和丹凤眼，皱了皱眉，跟于恬确认：“你亲弟弟？”

　　于恬垂了垂眼，知道尹昊觉得这孩子像谁：“他叫徐梦海。”

　　尹昊沉默一阵，抬手摸摸徐梦海的头，问他：“想吃什么？”

　　徐梦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哥哥你请？”

　　尹昊把菜单递给他：“敞开了吃。不过你最好点清汤锅，辣锅吃多了闹肚子。”

　　于恬让他俩先聊，自己去趟洗手间。

　　她一走尹昊就开始问徐梦海，把他现状了解得差不多了，最后问：“你们现在住哪？”

　　徐梦海说了个地址，又多了句嘴：“本来是住我姐夫那的，不过现在搬回来了。”

　　尹昊一愣：“姐夫？谁是你姐夫？”

　　徐梦海咕咚灌了一大口冰可乐：“秦然啊。”

　　尹昊白净的脸上阴云铺开：“他不是你姐夫。”

　　“啊？”徐梦海抱着可乐瓶子，愣愣看着他，心说他不是你是啊？

　　“没结婚就不是姐夫。”

　　“可我之前一直都这么叫啊。”

　　尹昊忽然挑了挑眉，脖子伸过去，低声问：“想不想天天吃火锅？哥天天请你。”

　　徐梦海脊背往后一仰，也挑起眉毛：“管够？”

　　“管够。不过有条件。”

　　“啥条件？”

　　“叫声姐夫我听听。”

　　“……”

　　看来姐姐还挺抢手啊。徐梦海心想，虽说不该为五斗米折腰，可大米怎么能跟火锅比？

　　秦然虽然以前对他不错，可对他姐好像不咋地，三天两头让她哭，这种男人，活该被踹！

　　徐梦海想到这，冲着尹昊轻轻脆脆叫了声姐夫。

　　尹昊一脸受用应下来，嘱咐他暂时别当着他姐的面叫，私底下只有他们俩人的时候叫就行。

　　徐梦海点点头，忽然问：“姐夫，认识秦然？”

　　“怎么？”

　　“他最近在干嘛啊，我看他好久没跟我们见面了，估计他跟我姐黄了。”

　　“他在国外出差。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尹昊见于恬正往这走，赶紧终止话题。

　　尹昊没跟他们说自己是这的老板，跟他们一块儿吃完偷偷扫码买单。于恬不想欠他，只得说下回有空约个时间请他吃饭。

　　从店里出来，尹昊执意要开车送姐弟俩回去，于恬死活不肯，拦下的士拉着徐梦海匆匆上车。

　　十一放假，尹昊约他们去店里吃火锅，三个人在包间有说有笑吃到很晚才出来。

　　这回尹昊没给于恬拦的士的机会，拽着她就往车里塞，徐梦海也跟着上车。

　　开到巷子口，分开时徐梦海偷偷告诉尹昊：“我觉得我姐对你不排斥，你要是真喜欢她，可得加把劲追啊，千万别像秦然那样欺负她。”

　　尹昊一巴掌轻轻扇他脑袋上：“行了，姐夫谢谢你啊。”

　　“嘿，滴水之恩记得涌泉相报！”徐梦海皮了一下，飞快跑进巷子追于恬。

　　回家洗完澡于恬就睡下。这阵睡得太少，困劲堆在今晚席卷而来，头碰着枕头就睡着了。

　　刚做梦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于恬迷迷糊糊挂断，铃声很快又响起来。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眯着眼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备注。

　　“于恬你睡了吗？”宋思晴问。

　　“嗯？”于恬从床上坐起来。

　　“我哥今晚回国，下飞机就赶去应酬，现在在小天堂呢。他联系你了吗？”

　　于恬抿了抿唇。

　　“喂？听得见吗？”宋思晴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信号不好。

　　“没联系。”于恬拢了拢披散的长发，语气很淡。

　　“那你还想联系他吗？”

　　于恬又陷入沉默。

　　宋思晴长叹一口气：“你要是还想联系他，就来小天堂找他吧。我爸的态度很坚决，天天逼他跟丁家二小姐结婚。他现在是很抗拒，可以后谁说得清？我哥这人特招女人喜欢，走哪都不缺桃花，刚才小天堂俩公主还为他闹起来了。我现在在小天堂，你要是过来，我出来接你。来吗？”

　　宋思晴等了半晌，正要催她来是不来给个准话，听筒里传来淡淡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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