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年华

作者:百柏白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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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金灿灿的油饼出现在段逸眼前,段逸拿书的手一收,另只手伸出来,接过油饼,“今天是有什么事?你来大献殷勤。”

      “没事就不能过来献殷勤了吗?”古晓月鼓着嘴说道,“我就来送几个饼子,你至于这么疑心吗?”她看起来略带不满。

      “我这不是疑心,是关心。”段逸含着笑,先是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从油饼堆里摸出最上面的那个,拿起来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含糊着夸道:“晓月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怎么样,好吃吧?”古晓月得意地在段逸面前晃了晃脑袋,那张出水芙蓉的面庞在段逸眼前晃呀晃,却不自知。接着,她有些得意地看段逸当场吃完了一个饼。

      段逸拿帕子抹抹嘴,说道:“是好吃。以后常做来,段大哥日后少不了你的好。”段逸笑眯眯地哄道。

      古晓月心道你一个早死的人,等你的好,可能要下辈子了,不过她也不戳破,毕竟还是想救下段逸的,便道:“这样的好事可是有一没有二的,我今日也是做绣活闲下来才下个厨,待会回去还要仔细净手才能重新做绣活呢,以后可不一定正好有空有闲做饼子。”

      段逸听了,大感遗憾,说道:“果然好吃的都不一定能常吃到。唉,我是没这个口福了。”

      古晓月故作惊讶,“你还没口福?你不是才吃了一个吗?!”

      段逸很有些无赖,“一个哪里够?好吃的东西要天天吃才会满足呀。”

      古晓月抿嘴笑了笑,“可惜我真不能天天做给你吃。”

      段逸微微抬眼看她,看了好半天,才状似好无奈的样子说:“没得吃就没得吃吧,你的正事要紧。”语气还大感遗憾。

      古晓月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丝那么的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角,违心地说道:“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的正经事,要绣到九月份呢。”

      段逸听了,倒是反过来劝她:“你早一日交工,总好过晚一日交工,这个活既然接下了,便不好拖延下去。”

      “你说的是,我会争取早日绣完绣品的。”古晓月一点没有跟段逸抬杠的意思,顺着他的话头便说下去。

      这也是古晓月上辈子十八年的习惯,上辈子她活在李氏的阴影之下,李氏让她做什么,她便应什么,李氏说别人坏话,她便做锯嘴葫芦,李氏指派她干活,她便去干活,绝对没有二话的。

      因此与段逸亲近了些,难免是段逸说什么,她便应什么,更何况段逸还是为她考虑,是为她好,古晓月没有不应的。

      段逸见古晓月这么听话,也有些感慨,上辈子除了自己的那位妻子,他也没有和别的同龄姑娘接触过,他的妻子心中另有所属,日子大抵是过得不顺心地,凡事总要跟自己别苗头,哪怕自己是为她好,比如劝她早点睡,好好休息,她总要跟自己对着干,他还没遇到过一个姑娘,自己说什么,就应什么的呢。

      就连前些天那场闹剧,古晓月都不问一问万一演砸了,后果会是如何的万劫不复。古晓月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更不能乱说话了。凡事更应该多为她考虑,再说出口才是。

      想到这,段逸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个机会敲打一下隔壁的周岩,好叫他不再找古晓月的麻烦。

      古晓月哪里想得到段逸思绪已经跑那么远了呢,她应下之后,莫名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纸包着的饼重重往段逸怀里一推,“你爱吃就趁有多吃几个吧。回头我再做了,再给你送过来就是。”

      说罢了,古晓月也不敢多看段逸,转身小跑着走了,连云婶娘都没有去看。她回去之后,才发觉脸颊有些发烫,意外了片刻,拿手摸了摸脸颊,自己跟自己赌起气来:古晓月啊古晓月,你在想什么呢?先不说段大哥短命,只说他一个好端端能考举人的秀才,连李老爷家的姑娘都看不上,怎么能看上你古晓月一个做过童养媳的人呢?

      古晓月逼着自己这么想,那起伏的心,就这么硬生生地拗断了。

      她打了盆水,洗了把脸,才在古井里看到不那么脸红的自己。然后她又打了新的水,用皂角仔细地净了手,这刺绣不比其他,每一根绣线都泛着光彩,可不能用脏了甚至有一点点油污可能的手去碰触,不然一整幅绣样都污了。

      古晓月每次下完厨,做绣活前都要用皂角仔细的净手,就怕污了绣样,不好交差。这次也一样,虽然去送饼前她已经洗过一次手了,可到底拿了饼,回来还是再洗一遍稳妥些。古晓月一边洗着手,一边不由自主地回味起自己方才跟段逸的对话,分明只是寻常对话,她怎么就听出了不一样来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古晓月猛地摇摇头,净完手,去拿了绣品开始绣。又是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段逸的一天却不是这么过去的。他念完书,想起隔壁的周岩,就放下书本,心中腹稿一番,走了过去。

      周家大门紧紧地关着,好像里面的人都不在一般,但段逸知道,周岩没有下地干活,也没有出去找他的兄弟们,就一定是在家里。

      李氏下地去了,周岩正在家里睡大觉,门被人敲响,他还很有些生气,嚷嚷着喊了一句:“谁啊?这大下午的。”

      段逸沉吟着回道:“是我,段逸。”

      周岩一听是段逸,立刻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他警惕地望着门外,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谈谈。”段逸气定神闲地说。

      “谈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周岩还是很警惕。

      段逸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谈谈古晓月。”

      “古晓月?我的媳妇你来谈什么?”周岩毫不客气,他受李氏影响,到现在还理所当然地把古晓月看成是自己的人,自己的财产,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官府的判书。

      “你的媳妇?古晓月早就不是你的媳妇了,周岩,我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自欺欺人,闹出不可收拾的后果出来。”

      周岩听不下去了,起身去开了房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问段逸:“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你倒是说说看?”他一副睥睨神态,很有些不把段逸放在眼里。

      段逸也不在意,还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继续把她看成你的媳妇,当然会酿出不可收拾的后果,你若是再欺辱她,她就可以去官府告你一个强抢民女之罪,到时候,你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打点,就要流放三千里了。”

      女子弱势,许多律法定的并不公正,比如,若古晓月还是周岩的童养媳,她就是被欺辱了也是白被欺辱了,官府并不能治周岩任何罪。再加上世风也是被欺辱了,自己认栽嫁过去,让女子受尽委屈,但也正因为如此,律法上对民女的保护也是额外足够的,周岩若是敢欺辱民女古晓月,只要古晓月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敢去官府告状,周岩的量刑也是重重的,会被流放三千里。

      周岩最怕见官,闻言瞪圆了眼,狐疑地打量段逸,“段秀才,你可别吓唬我没念过书,不过是欺辱一个女子,也值得流放三千里?”

      段逸也不辩解,还是回他一个别样的微笑,“你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若是真出了事,我是一定会把这条律法告诉古晓月,好叫她去衙门讨回一场公道的。”

      段逸要是急着解释,周岩反倒没那么容易信,偏偏他不解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周岩想怀疑,都不得不信了。

      段逸说完该说的话,就气定神闲地负手回去了,也没有再跟周岩多说什么,反倒是周岩,站在门边定定地站了好片刻。

      被吓的。

      此后任李氏再如何撺掇他毁了古晓月的清白,周岩只要一想起今日段逸的话来,都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真惹急了古晓月,她来个鱼死网破,把自己告了。

      可他不做,李氏的坏主意它不会消失的呀,李氏的坏主意越攒越多的时候,李氏憋不住了,直接问周岩为什么不肯去做这对他们自己大有好处的事?

      周岩只好说了:“娘,隔壁的段秀才告诉我,要是欺辱民女,被告了官,是要流放三千里的!我不想被流放!”

      “等事成了,她古晓月只有乖乖嫁给你的份,等着她报官?你看她会不会报官?我告诉你,绝对不会!就是你娘我这么泼辣,要是有人欺辱了我,我都不会去报官,就凭古晓月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她敢报官?”李氏撇着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继续劝周岩,“依你娘对那个死丫头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报官!”

      周岩看着李氏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事实恐怕不会如李氏所说。在古晓月的事情上,自己娘已经错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次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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