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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沈翼旗在书房奋笔疾书。
他在写信,一撇一捺都锋利的厉害,完全没有圆润弧度。
“敬朴兄,世上的女子我实在不懂,我以一片真心待人,为何她想的却是算计于我,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我真真心如刀绞,实在盼你早日过来,与我解惑。”
沈大人越写越快,写到最后“祝福安康”完毕,他一下就扔了笔,摊靠在了椅背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感情的事也需要算计吗,她对他到底是否存有真心,看到她不顾安危把梨子送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感动多得过当时的雨水,难道只是一个计策?
竟然还是苦肉计,枉他白读了三十六计。
他憋着一股气装好了书信,唤来门外伺候的书童拿走,起身来到了窗户口。
天阴阴的,好像又要下雨,这个地方跟京城实在太不像,怎么会有这么多雨水,如果不是这雨丝太缠绵,他又怎会陷入这样的黏稠里。
沈翼旗的气息深重,昨天晚上从这里望出去的时候,还觉得光晕无限美好,今日却满目都是霉雨欲来的阴暗。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满心郁结也慢慢吐光,只怪自己杂念太多吧,他来这儿是为了助吾皇夺回政权,其他的多想无益。
姚容容使了一回金手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反正心情是愉快的,叼着青草,哼着小曲回了家。
高高兴兴地推门,结果又撞到了遥老爹qiang口上,遥老爹手里拿着她之前写的“作战方针”,扔成团砸到她身上,骂道:“这写的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个姑娘家,如今一点脸面也不顾了吗!”
姚容容“噗”地吐出了嘴里的青草,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了她高血压的爹,写个攻略,目标明确,不是挺好的么,避免浪费时间啊。
她蹲下身将纸团捡起来,小心地展开,仔细看了会儿,虽然字是丑了点,但,没问题啊。
遥老爹见她一副不受教的模样,气得都不知道要怎么气才好,等英英回来,他也要出去走亲戚了,免得成天被碍眼最后郁郁而死。
但是谁让他生了这个玩意儿出来,他不教又能扔给谁,遥老爹举起食指朝她凶狠一指:“你给我到屋里来!”
姚容容“呃”了一声,赶紧夹起尾巴,跟在他爹屁股后头进了正屋。
铃儿看到姚容容大气都不敢出的跟在老爷身后,自然知道她这是要被教训了,赶紧把自己缩起来,想从另一边偷偷躲出去。
姚容容一看立马明白是谁出卖了自己,她就说闺房重地,她爹怎么拿得到她的东西呢,但现在也没时间跟铃儿纠结,她脸朝她一虎,小声道:“铃儿,你完了,赶紧有多远逃多远吧,等我出来,削你的皮!”
铃儿吓得像只老鼠一样哧溜窜了出去。
姚容容立刻想起了牢房的不美好记忆,跟现在的样子果然很像,她老爹坐在上首,气呼呼地端起了一杯茶,没让她坐,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坐。
遥老爹掀开茶盖,老而弥坚的大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
姚容容冤枉,她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爹,但是这种情况做小伏低总没错,她决定爹强任爹强,她只做一粒打不死锤不烂,脸皮贼厚的铜豌豆。
想到这儿,她立刻笑开脸,腻乎着上去抱住她爹的一条手臂:“爹~~~”
遥老爹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得热茶泼了一身,甩苍蝇一样把她甩出去,气急败坏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没起到用处,姚容容索性坐了下来。
遥老爹一口长气,叹了一声又一声,只能告诉自己算了,说正事要紧,他指着姚容容手里的纸道:“撕了吧。”
“啊?”姚容容瞪着跟他同款的大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遥老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长大了,爱慕哪个男子都很正常,但是感情之事讲究两人心灵上的契合,一定是你对我有情,我也对你有情,才能走的下去一生,靠一些邪门歪道总得不到长久。”
原来说的是这个,真是,哪儿跟哪儿啊,姚容容解释道:“爹,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的事你不懂啦,如果结果是注定的,那我用一些小方法缩短各自行走的时间,这对两个人来说不是都好吗。”
遥老爹用一种洞若观火饱经风霜的眼神看着姚容容,摇手道:“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任何结果是注定的,缘分向来可遇而不可求,这世上唯一能把人绑住的方法,就是让他感受到你的真心,靠你纸上那些东西,只会把有情之人推到远处。”
“爹,你老一套啦,”在姚容容看来这实在是陈旧又迂腐,“心,我肯定有啊,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
孺子不可教,既不听劝,嘴还犟,遥老爹忍耐到现在已是极限,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指着她道:“朽木不可雕!你搞这些东西只会掩埋掉你的真心,该说的我都说了,随便你爱怎么样怎么样,等你娘回来再收拾你!”
午饭时间都要准备开饭了,遥老爹灌了满肚子气又出了门。
姚容容跟这个爹真是八字不合,两看两肚子气,她猜她爹是属鸡的,因为她属狗,两人凑一起就是妥妥的鸡飞狗跳。
姚容容对着满桌饭菜,叹着气提筷,吃了几下,发现铃儿果然被吓得没出现在自己面前,胆小鬼。
她咳嗽了几声,喊道:“铃儿,铃儿~~~”
铃儿从门口露出了个脑袋,发现了姚容容的目光,立刻又将头躲了回去。
“那个,”姚容容自然是看见了,也不戳穿,故意说大声,“你爹把你送我来家,是怎么说的,好像说退回家就要把你嫁出去是吧。”
话音未落,铃儿就迅速出现在了姚容容眼前,姚容容还要继续威胁,铃儿突然握住她的手,饱含深情道:“小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保证你听了很高兴。”
姚容容任她握着,换成左手拿筷吃饭,她满嘴是菜地问道:“说出来听听呢,看能不能抵消你出卖我。”
“一定行,”铃儿胸有成竹,“不久之前,沈大人来找过你。”
姚容容刚把满口的饭菜咽下去,才到喉咙口就听到了这个爆炸消息,呛得差点要喷出来,直往嘴里灌水,她咕咚咕咚喝完,抹着嘴道:“怎么不早说!”
铃儿笑眯眯道:“现在说正好。”
姚容容饭也不想吃了,对她道:“你还真聪明啊。”
说完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铃儿险险逃过一劫,在后头开心地朝着姚容容喊:“小姐,刚吃饱饭跑慢点~~~”
无奈小姐根本没时间理她,一出门就跑了个没影儿。
铃儿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半个主人都没有,不得不想起他们村里的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
老爷吃饭呆不住,小姐吃饭也呆不住,两人谁也别嫌弃谁诶。
真是个累心的家,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哟。
姚容容刚吃饱饭又经历了一轮狂奔,胃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断抽搐,但也不管了,反正她身体一向强壮。
到衙门口的时候,值班的还是今早的那个衙差,衙差一眼就认出了她,甚至不用她开口,就指着后院书房的方向道:“沈大人在书房里。”
姚容容拱着手一边感谢一边冲了进去,进到后院以后,居然碰到了乖乖“上钟”的侯承祖,真是见了鬼。
侯承祖拦住她道:“你急着来府衙干嘛,好好回去养伤。”
姚容容“嗯嗯嗯”地点头,绕开他身子道:“我去找沈大人。”
侯承祖体内的min感装置立刻像被点到了一样,全身提了起来,他憋着一丝笑领悟地跟姚容容对视了一眼,又警惕地看了看走动的人群,低声走到她身边道:“我有家伙,你要不要。”
姚容容实在不想听懂他的意思,心里急着要走,只能敷衍道:“我先探一下虚实,等等再说。”
侯承祖考虑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指着右后方道:“姓沈的在那里面。”
姚容容心领神会地比了个“OK”的手势,无言地走向了他所指之处。
房门虚掩着,里头有说话的声音,姚容容在打扰和不打扰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笃笃笃。”
“进来。”
是那天跟她走在雨里的声音,姚容容忍不住就笑了。
她心里甜滋滋地推开了门,进屋的时候,沈翼旗漆黑的眼睛跟她对视了一眼,立刻便转开了,继续跟眼前的人谈论着什么。
姚容容眉间闪过一缕疑惑,竖耳听到他们在谈论税收,户籍之类的事情,她猜应该是比较棘手的吧。
棘手到她好似站了很久?
那个官员总算离开了去,走过她身边,两人见了个礼,就出了门。
姚容容一下将拘束的姿态放开了去,笑嘻嘻地扑到他桌前唤道:“沈大人!”
沈大人只是埋着头,还在写着什么,问道:“何事?”
他的语声并没有任何起伏,但是表现出来的冰冷即刻将姚容容的笑冻在了脸上,姚容容嗫嚅道:“你怎么了……”
沈大人慢慢抬起头,一张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冷静,他说:“遥姑娘,本府并没有传唤你,请问你来找本府,所为何事呢。”
姚容容心上突然电闪雷鸣,闪电和惊雷左一下右一下,将她打入冰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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