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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也不知道是谁瞒着家人偷偷跑出去参军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没规矩。”捏在脸上的力道一点也不痛，江瑶有恃无恐地回嘴。她这个二哥，年纪不大，却已经是闯祸界的老祖宗了。从小到大，不是打了尚书家的儿子，就是调戏了丞相家的女儿，京城里无人不知道这位二少的名头。多此上御前告状，却都被圣上以小孩子的打闹为由随意打发了，即便有惩罚也只是不痛不痒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往这个霸王面前凑了。
谁都以为他会这样游手好闲地过完他纨绔子弟的一生，却不想这位少爷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瞒着众人跑去参军。不但如此，还次次深入敌阵，最后竟当真让他干出了些事业来。随着他立下的军功越来越多，平日里非议他的话也少了，甚至有人说他是浪子回头。然而，江瑶瞧他现在的样子，怕是京城里的人都要失望了。
此次羌胡扰乱边境，江子楚自请出战，陛下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李氏虽对他疼爱有加，却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叮嘱几句，便放人上了战场。
羌胡一向顽固，这一战足足打了两年，两年的光阴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迹象，坐在饭桌前和妹妹斗嘴的样子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胡闹。”李氏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转头吩咐彩云：“去看看世子，怎么还没过来。”
江瑶听到这里，便知晓今天的晚膳必然是不能安然度过了。大哥江钰，对上孝敬长辈，对下也是友爱弟妹，人人都夸赞他有乃父之风。可就是这样，才让李氏不高兴。她恨极了江宁侯，自然希望自己所生的子女也和她一样，偏偏这个江钰，将父子的情分看得重，一心想着调和父母间的关系，总是劝她要以大局为重。李氏每每听了，都忍不住勃然大怒。江钰这样聪明的人，在这一点上却是半点不肯让步的。
“母亲何必让人去请大哥，明知道他一贯看我不顺眼。”江子楚这般张扬的性子和江钰是打小就不对付的，此刻自然也不想见到他。
“他是你大哥，怎么能这么说话。”李氏瞪了他一眼，虽说江钰的行事作风不合她心意，但终究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人，李氏不允许他们兄弟有任何不睦。
江子楚撇了撇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殿下府里用膳呢。待会见到他那个爱说教的大哥，自然是什么好吃的都吃不下了。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落水了，身体怎么样了？”江瑶的情况，江子楚是今日回府才知道的。他人在边关，战场凶险，李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不好的消息传过去的，是以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想到罪魁祸首，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阴郁起来。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江瑶和他亲近，一看他的神色便知晓他的意图：“二哥你不会是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吧。”
“瞧你这话说的，你哥哥我什么时候有好的主意。”江子楚对于自己是相当了解的。
“你别乱来。”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丫头来说话了，好好养你的身体，别操心些别的事情，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江子楚嫌弃地看着她：“女孩子还是要丰满一点才好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不劳你操心。”江瑶哼了一声，接过语秋递过来的汤羹，小口小口地喝。
江钰终究还是没有过来，传话的下人说他陪着江宁侯出府了。李氏顿时冷下脸来：“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这样的情况，江瑶半点也不意外，江宁侯多年不曾踏足清风院，江钰又怎么可能扔下他一人与他们团圆。
江钰不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江子楚了，十分捧场地将桌面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他一向嘴甜，即便李氏心情不好，也被他哄得笑了好几次。
用过晚膳，江瑶已经有些困了，从清风院出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早早便洗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地方，满目的金碧辉煌，竟然是在皇宫内。
坐在御座上的人，正是登基之后的吴王，石青色的常服上绣着五爪金龙，年过四十的他面目威严。跪在下首的男子不过二十多岁，一身绯红色的官服，面目冷峻。江瑶定睛一看，却并不认识。
“江宁侯府的事，你做的很好。”吴王说道，江瑶不由得心中一凛。
“能为陛下效劳，是微臣的荣幸。”男子恭敬地说道：“这江宁侯府的人，原本就不识好歹，胆敢多此对陛下无礼，死有余辜。”
“他们不过是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罢了，不足为惧。”吴王冷笑了一声：“朕叫你来，还是更重要的事。江州府那边有人看到楚黎的行踪，你带一批人去，务必要活捉此人。”
楚黎？这是太子的名字，他竟然没有死？江瑶越听越觉得心惊。
“还有那个江子楚，原以为他不过是一条会叫的狗，谁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当真是朕小瞧了他。”提到江子楚，吴王露出怨毒的神色。可想而知，人一旦落到他手上，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大太监进门来请示。
吴王厌烦地挥手。
“微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皇后娘娘虽与江宁侯府不睦，但毕竟是江家人。皇上这般处置了江宁侯府，难保娘娘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那你就失算了，朕的这位皇后，全天下都找不出比她更自私的人。即便她对江家还有恻隐之心，也会先考虑自身。孰轻孰重，她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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