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重生了

　　第十一章

　　新建的骑射场与沿边的树林相接，萧萧的寒风吹得一众女学生瑟瑟发抖。

　　谢治延站在场地前，等着学生来上课。身边是周大娘与符大娘，她二人俱生的膀圆腰粗，很有一股力量，也是女子中少有的精通骑射的。

　　其实，若是谢治延没来，莫院长原是想指她二人一起来教导雅尚班的。没办法，实在是愿意来乐水书院教授骑射的人太少了。

　　如今在谢治延手下做事，周大娘与符大娘并无不满，甚至是暗自庆幸。这乐水书院的学生们瞧不上骑射可是出了名的，又多是官家女子，眼界甚高，就是原先的齐先生也有些压不住，更不消说她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妇人了。

　　是以周大娘对谢治延说道：“这上课的事我们不懂，旁的谢公子只管吩咐我们二人，不必客气。”

　　周大娘性格更为爽利一些，不太拘小节，因此对着谢治延这么个官家贵公子少年探花郎并没有多少奉承。

　　倒是符大娘是个粗中有细的，又替周大娘找补道：“这原是我们的本分，你谈什么客气，还望谢公子莫要见笑。”

　　谢治延温和一笑，拱了拱手回道：“我是男子，于课堂多有不便，还是要多仰仗您二位。”

　　这边三人你来我往渐渐熟络，学生们也三三两两地到了场地。

　　“表哥？你怎么在这！”

　　先到了场地的是谢艺莹与祝宜月二人，祝宜月心中焦急，想着先来探探新先生的脾性，便催着侯府的马车快快地来了。

　　谢艺莹隐隐有些不高兴，今日她贪食多吃了一块糕点，微微有些腹胀，想着在下午的骑射课前先消消食，却被表姐急匆匆地拉来。马车一路颠得慌，她胃里有些难受，表姐确似没注意到，径直拉她过来。

　　祝宜月原是急着来骑射场看新先生的，猝不及防见到了表哥，惊讶地问出了声。

　　落后一步的谢艺莹，听了祝宜月的惊呼，探头一看，正是自家大哥，顾不得与表姐的别扭，也疑惑道：“是呀，大哥你怎么在我们骑射场上？”

　　谢治延此番决定并未与祖父祖母细说，府上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不怪祝宜月与谢艺莹如此惊讶。

　　他温声回答道：“二妹妹、表妹，我是你们骑射课的新先生。”

　　“什么！”饶是与谢治延交往不多的谢艺莹都替大哥惋惜起来，“大哥该去翰林院的，祖父知道么？”

　　“无妨，我自会向祖父解释的。”

　　顿了顿谢治延又道：“此番当了你们的先生，不便再以私底下的称呼相叫，课上时还望两位妹妹唤我先生。”

　　见大哥似乎是当真的，谢艺莹不再多言，答了是。

　　祝宜月没想到今日竟有这意外之喜！表哥竟是自己的骑射老师！

　　趁着谢治延与谢艺莹说话的功夫，祝宜月不动声色地捋了捋自己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暗自懊恼今日选了这暗紫色的骑射服，称得自己黑了些，又悄悄挪了几步，离打小就白的谢艺莹远了些。

　　祝宜月望着俊朗的表哥，双目含情，脸都兴奋得有些微红，刚要说话，就被一女声打断。

　　“谢艺莹，这是你哥哥？”

　　原来是程诗雅一行人到了，说话的正是钱晓宁。

　　谢艺莹性格内向，钱晓宁这一出声，一大群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有些扛不住，不由地看向谢治延求助。

　　祝宜月却抢先道：“这是谢侯府的大公子，也是艺莹的大哥，是吧表妹。”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玩味，连谢艺莹也奇怪地看了祝宜月一眼。本来么，谢治延是新科探花郎，又生的芝兰玉树，在场的家里都有些关系，谁不知道谢治延是谢艺莹的哥哥，钱晓宁问那一声也不过是起个话头罢了。

　　正主都没搭话呢，她倒是跳了出来，最后又特意加上句表妹，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谢治延的表妹似的。

　　当下就有人高声道：“哟，看来咱们平日里可是小瞧了我们这位谢侯府的表小姐呢！”

　　周围人都噗嗤笑开了，在场的谁也不是个蠢人。

　　祝宜月面色有些发白，轻咬了咬嘴唇，今日是她莽撞了。她平常在学堂里处处小心，陪在谢艺莹身后，就是不想被钱晓宁之流注意到，她可没有一个强势的姐姐护着，今日乍见表哥竟忘了形。

　　听着周边的嬉笑，祝宜月有些无措，求助似的看向谢艺莹。谢艺莹到底心软，接过祝宜月的话茬，替她解了围。

　　谢治延微微有些头疼，他看得分明，还未上课，女生堆里便有这么多暗流涌动。

　　他不欲介入学生私底下的纷争，见学生似乎是来齐了，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周大娘和符大娘，便宣布开始上课。

　　新到的学生见此，议论纷纷，更有不少女学生盯着谢治延，看痴了去。

　　谢治延长得俊俏，身形挺拔，站如松，自有一股清逸气质，最受时下女子喜欢，更何况他出身名门，又早得功名，不知俘获了场上多少女子的芳心。

　　这下，平日里最是轻视骑射的女学生们，个个抛去了往日的矜骄，连热身都做得格外积极，都盼望着谢治延的视线能多停留一会儿。

　　祝宜月看着大家纷纷表现，心里暗自着急，却又怕再次引起别人注意，只得专注热身。

　　穆秋丽瞅着周大娘与符大娘没有注意地空挡，与赵润妍低声说：“怪不得莫院长要找谢艺莹的大哥呢，这下可好，场上个个积极得很。欸，你看那个祝宜月，脸都绿了。”

　　赵润姝听了，抢声道：“打量谁不知道她心思呢，凭她也配？”

　　“小点儿声，符大娘过来了。”赵润妍提醒一句。

　　赵润妍默默排在最后，看着众人对骑射的热情空前高涨，心里很是烦闷。她最讨厌跑跑跳跳啦，以前大家都这样，她也乐得混水摸鱼混日子，这下可好，这个谢治延一来，以后的骑射课可不好过了！

　　赵润妍心里腹谤着，等周大娘符大娘转到自己身边时，却不得不乖乖摆好姿态，只是这动作嘛……不提也罢。

　　看着下面学生连热身都做得歪歪扭扭，谢治延与两位助教对视一眼，总算是知道了当初莫院长为何欲言又止了。

　　热身结束，符大娘上前一步道：“现在开始点名，还请点到的出列答到。”

　　“程诗雅、薛琉珠、谢艺莹、祝宜月……”

　　符大娘依次从出列的女学生面前走过，谢治延和周大娘一一记下各位名字。

　　“穆秋丽、赵润姝、赵润婉、赵润妍……”
　　谢治延猛地抬头，看向赵润妍。

　　是了，这辈子的赵氏还在乐水书院呢。这段日子他忙于朝堂之事，渐渐将前世的种种放在脑后，如今乍见年轻时候的赵氏，竟有几分恍惚。

　　耳边还是符大娘点名的声音，谢治延视线却不再移动，他盯着台下敛目站立的赵润妍。

　　赵润妍今日穿着枣红的骑射服，乌发雪肤、明眸皓齿，微风轻拂起她额前的碎发，俏生生地站在赵润婉身边。

　　谢治延前世从未见过赵润妍这样的打扮，印象中赵氏总是柔柔弱弱的，安静地待在内院，处理中馈。

　　谢治延这一大量有些久了，只不过因着在台上，也没人发现，除了一直关注着谢治延的祝宜月。她偷偷顺着谢治延的视线看向赵润妍，恰巧看到阳光洒在赵润妍白嫩的脸上，很是清丽，恨恨咬牙。

　　虽是心里对她们的水平有了底，谢治延还是道：“热身结束，下面还请诸位上马绕这场地一周，也好让我与两位助教了解诸位的情况。”

　　刚热完身的女学生们，在周大娘与符大娘的催促下，一个个上了马。

　　这下场上可热闹了，有上不了马儿的，有反被马儿牵着跑的，也有上了马却原地踏步不动的……场面混乱不已，一众女学生们也狼狈不堪。

　　祝宜月一心想赢得表哥的关注，发挥得倒是不错，顺顺当当地跑完了一圈。她翻身下马，炫耀似的看向还在原点的赵润妍。

　　赵润妍就是那上不了马的一批，非但上不了，这马似乎也不大喜欢她，连正脸都不愿意对着她，她一过去就转身。

　　赵润妍看着身边的人好歹一个个都上了马，被自己的马儿磨得没了脾气，索性就围着自己的马转圈圈。

　　谢治延早就看到赵润妍上不了马儿，最后破罐子破摔，不由得失笑，前世里赵氏处处严谨，没想到年轻时性子竟是这般……有趣。

　　祝宜月看得分明，没想到表哥竟对这赵润妍另眼相待，暗自将赵润妍列作自己对手。

　　符大娘击掌示意安静，高声道：“好了我与谢先生对诸位水平已有了解，请将马安置好，过来排队。”

　　女学生们忙乱地栓了马，三三两两地回了队，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可言。

　　谢治延站在队前，严肃道：“莫院长既已任我为骑射课先生，我便定一定课堂的规矩。”顿了顿，又道：“今后，若是骑射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一律不合格，计入大考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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