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新时代地狱

　　乌头和蓬带着伐木和刨木工具回来时，亡者们正井然有序地分工处理木材，几名亡者围在丁身边讨论房屋布局，贝莉儿举着根巨大的树干走向空地，不少亡者豪情万丈地竖起大拇指：“嫂子威武！”

　　乌头：“……什么情况？”

　　蓬：“贝莉儿她……她她她……？！”

　　蓬惊恐地捂脸，可爱的贝莉儿酱扛着五米长腰杆粗的大树在走路啊！看啊！她走起来一点不吃力！她还边走边笑！！

　　“哟，乌头，蓬，你们回来啦！”贝莉儿欢快地单手举着树干，腾出一只手招手，“跟你们说哦，小丁说服亡者们来帮忙了！”

　　“是、是吗……贝莉儿，你手上举着得是……是……”蓬还未从震撼中缓过神，说话都结结巴巴。

　　乌头看不下去，使劲晃他肩膀：“清醒点啊，蓬，贝莉儿只是力气大而已！她手上的树干应该没看起来重！”

　　“对啊，不重的，只是普通的树而已。”贝莉儿手一甩，将长长的树干丢到空地上，重物坠地惊起林中飞鸟，大地都震了一震。

　　根本就很重啊！

　　蓬惊吓得身影都苍白透明了，乌头也唏嘘不已：“贝莉儿……力气也太大了吧……”

　　“别介意，她从小就力气大。”丁这时走向他们，“你们来得正好，我正需要铲子和石斧。”

　　言罢，丁指向他们带来的工具，冲亡者们喊道，“你们各自领工具去干活吧。”

　　“好咧！”

　　“知道了！交给我们吧！”

　　亡者们跑上前，接过工具，一改颓丧，干起活来神采奕奕。

　　懒散的亡者竟然改性了！

　　一茬又一茬意外惹得身为原住民的两只小鬼震惊地说不出话，丁抬手在两人眼前挥了挥：“你们要在这一直发呆？”

　　“不……你竟然做到了……”乌头回过神，激动地一拍丁的肩膀，好哥们似的揽着他肩膀求秘诀，“你怎么说服亡者的？”

　　“等价交换。”丁瞥他一眼，说，“表演了几个节目给他们看，他们看得开心就答应了。”

　　“真的假的？是什么样的节目？”乌头不解。

　　“都是一些奇怪的表演，是亡者们主动提出来的。”贝莉儿凑过来搭话，“比如把石头放亡者胸口，我一拳打碎石头，用火把把亡者烧成灰，亡者从灰烬里重生，还有把他们带到空中扔下来……”

　　“这是确定是表演？是虐待吧！”蓬怪叫道。

　　“是吗？”贝莉儿双手抱胸，歪着头回忆，“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像表演，不过亡者们后来都感动哭了，喊着要帮忙呢，小丁也很开心，少见得说了好多话，所以……所以应该算是有趣的表演了……吧？”

　　“难以想象……”蓬黑线，“亡者们的爱好还真是无法理解……”

　　“我也这么觉得。”贝莉儿赞同点头，她私心里觉得，那与其说是表演，倒不如说是类似路德星球上的宗教活动。

　　“不过我挺想看看那场表演。”乌头倒是饶有兴趣，没注意到空地上的亡者们瞬间僵硬的身姿。

　　天色渐暗，黄泉没有太阳，却依然存在昼夜，赶工的丁结束了闲聊，催着几人继续干活，力气大的贝莉儿肩负了所有砍伐和搬运重物的工作，大大增加了工作效率。因为亡者众多，其中又不乏生前参与过建筑事业的亡者，不需要现代钢筋水泥加固的木房子一天下来完成了大半，在地里打好桩，架好梁，用藤条绑好竹子做地板，手巧的亡者早早削好了拼接榫卯。

　　丁对这进度还算满意，解散了辛苦一天的亡者们，蓬和乌头的父母带来了不少食物慰问他们，累了一天的贝莉儿美美地吃了个半饱，食物味道虽好，但是干了一天体力活，贝莉儿的胃口比往常还要大，丁不忍让她饿肚子，带着她去打野味，顺便了解下黄泉的风土人情。

　　毕竟道听途说终究不及亲眼观察来得真实。

　　两人首先就近去了物品交易市场，黄泉的市场不像现世的村落那样以物易物，这里的东西都需要用货币来进行交易，劳动可以获取钱财，但是没有人愿意招收童工，保护幼鬼的政策也不允许年幼的小鬼们早早出去工作，身无分文的两人只得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市场，离去前，贝莉儿冲着某个小吃摊上的巨大章鱼烧直咽口水，模样看起来馋极了。

　　丁直到离开市场都还在担心小姑娘会冲上去抢食物，但是这个在山里长大的小姑娘却反常地没有抢没有闹，反而十分遵守这里的制度，直到走远了也不曾开口说要吃章鱼烧。

　　小媳妇儿又乖又可爱，丁心理反而有点儿内疚，他牵着她的手保证说：“等我长大以后，会赚很多钱给你买好吃的。”

　　“真的？我记住了，你可别反悔。”贝莉儿狡黠地笑，看起来就像个占了人便宜的猫，赛亚人嫌少有人正经工作，贝吉塔行星水源稀缺，陆地几乎覆盖整个星球，但是宽广的土地因为缺少水源而难以耕作，植被稀少使得整个星球远远望去只有大片大片的赤红荒地，正因为如此，大部分的赛亚人都选择出征打战，通过侵略获取资源。

　　此时的贝莉儿没有战斗的理由，但让她长大以后正儿八经地出去工作，她又一时想不到能做什么，所以小丁承诺以后给她买吃的，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作为交换，她会保护他，对他好的。

　　贝莉儿开心地打着小算盘，见男孩保证着不反悔后更加开心了。

　　交易市场没有获得食物的途径，丁把目标转向了西边的森林，在拿到地图时，登记处的大人就指着地图上画的一排树告诫他不能随便踏进这片森林，森林里有妖怪和野兽出没，因为缺乏管理，所以进入黄泉的妖怪十分混杂，虽然大部分妖怪不会伤害鬼，但总有调皮的妖怪喜欢捉弄幼鬼，更甚者，有些生性残暴的妖怪会伤害幼鬼。

　　丁最开始没有打算这么早踏入这片森林，但是考虑到未来的食物需求，又因为小姑娘从小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小姑娘没了尾巴，连弱点都没了，他们怎么看都不会被欺负，所以两人连犹豫都没有就走进了这片传闻十分危险的森林。

　　无星无月的夜晚令森林显得诡谲又阴森，贝莉儿调动体内气息，在指尖形成一个小小的能量球，以此代替火把照明，头顶不时传来飞鸟扑扇翅膀的响声，但出乎意料得，并没有野兽或者妖怪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畅通无阻地走到半山腰，在山腰处，他们发现一处大水塘，水塘隐约冒着白烟，贝莉儿跑到水塘边，脱了鞋子就要往里跳，丁连忙拽住她。

　　“你没看见水在冒烟吗？”丁将贝莉儿推到身后，蹲下身，试探地将手指伸入水中，灼热的痛感迅速侵占指端神经，丁吃痛地缩回手，水温太高，他手指不过浸泡一瞬就红肿起来。

　　“小丁，你的手指烫伤了！”贝莉儿慌忙捧起男孩的手指吹气，“疼不疼？”

　　丁看她一眼不说话，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贝莉儿松口气，放下他的手蹲在水塘边唏嘘道：“没想到这水这么烫，那就不能下去抓鱼了。”

　　丁没有接话，将红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怎么了？”贝莉儿不明所以。

　　傻姑娘竟真以为他不痛，丁忍了忍，憋出一句：“……疼，继续吹。”

　　“哦……”贝莉儿乖乖憋足了气，给他手指吹凉风。

　　两人蹲在地上，贝莉儿吹气吹了大半天，丁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不停鼓起腮帮子，鼓鼓的小脸像米团子一样软乎乎的，因为不断憋气又吹气，小姑娘有些气喘，丁不忍心了，收回手叫停：“别吹了，我不疼了。”

　　“嗯。”贝莉儿听话地不吹了，她看着男孩依然发红的手指感叹，“这里的水真神奇，我从来没见过不需要火烧就发热的水塘。”

　　“也许地底下有比火还热的东西在给水加温。”丁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了想法，“我们以后可以把这里的水引流到家里，这样就可以不用冷水洗浴了，也不需要特地生火烧热水。”

　　“这个主意不错！”贝莉儿眼睛一亮，“可以做个开关，控制水流。”

　　“感觉有点难度啊……不过可以尝试。”丁将在家中安置浴室和未来天天洗热水澡的计划提上日程，他没有想到他会因此迷上泡汤，等他日后成为高官，更大大鼓励汤屋的推广，而那时现世还未盛行风吕，洗澡一词还未出现，一生不洗澡的人更大有人在，丁因为早早在彼世推广汤屋，因此不喜一生不洗澡满身污垢的亡者，而因他的不喜，直接导致后世对待死者的态度上出现了微妙的偏差，凡是亡故的死者，亲属七日内必要给亡者遗体净身。

　　这小小的偏差本无伤大雅，但两千多年后，圣德太子推广佛教，寺院开放澡堂施浴时，民间也开始出现汤屋，自华夏传入的温室教经文记载的七福报言论在现世传颂，即沐浴之功德，用七物除七病，得七福报，时常沐浴净身之人可在地狱受到善待。

　　是的，连丁也没有想到，他提早发现的小喜好，使得历史出现巨大偏大，现世汤屋的出现提早了近千年，彼世的浴场和旅馆更早早发展成一条热闹的地狱街。

　　当然，他工作上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比如不少亡者凑到他面前强调自己干干净净以求减刑，于是为了发泄不满，他又把滚烫的地狱温泉发展各式各样的刑法折磨亡者。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水塘边逗留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生物出现，丁忍不住怀疑这座森林传闻有危险的真实度，他拉着小姑娘绕过滚烫的水塘，继续往山顶走，前方森林依然看不到尽头，四下寂静，隐约有诡谲的笑声从森林深处传出，再仔细倾听，却又不曾有过声响，贝莉儿为此频频转身往后看，丁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贝莉儿摆摆手，神情却有些困惑，“大概是我听错了。”

　　“你听到了什么？”

　　“笑声吧……”贝莉儿有些不确定，“不过周围没有声音呢，应该是我听错了。”

　　“我倒是没听见。”丁皱眉，不敢掉以轻心，“也许有妖怪捉弄你，毕竟你不是真正的鬼，比我更容易受欺负。”

　　“可是大家都没发现呀……”贝莉儿摸摸头上的角，“不过真是妖怪捉弄我倒没什么关系了，反正我很厉害。”

　　“不要盲目自信。”丁斜眼瞧她，“你就是太自满了，上次才会被偷袭成功。”

　　“是是，我会注意的。”贝莉儿也不争辩，在她看来，这颗星球上根本没有任何生物是她的对手，现在比较令她担心得反而是……贝莉儿想着便扶了扶头上的角环，不放心地问，“小丁，你说我真的能一直假扮鬼不被发现吗？”

　　“你要问几遍？都说了不会被发现。”丁无奈又嫌弃，这姑娘在别的事情上没心没肺的，对假扮鬼的事却担心个不停，是在质疑他磨出来的角不够真实吗？

　　“因为被认出来的话，我说不定就会被赶出来了。”贝莉儿闷闷地说，“虽然我应该更加独立一些，但是我果然还是不想和小丁分开生活。”

　　身为赛亚人，五岁的她早该独当一面了，可是亲眼看见她的母星在她眼前炸毁，亲身体验了在宇宙中漫无边际漂泊的日子，在那反复苏醒又休眠的日子里，她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在这偌大的宇宙里，她无家可归。

　　只有和男孩在一起生活时，她才会觉得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贝莉儿。”

　　“嗯？”

　　“别担心，不会分开的。”丁冷静地给她分析，“我们已经拿到了黄泉的居住证明，你是黄泉的合法住民，没有人可以把你赶出去。”

　　“说得也是。”贝莉儿挠挠头，羞赧地笑起来，赛亚人的天性令她从不示弱，但是就在刚才，她竟然软弱得被娇气又弱小的小丁安慰了，身为强大的赛亚人，她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贝莉儿有点儿窘迫，偏偏男孩没发现她的尴尬，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贝莉儿：“……哦。”

　　怎么办，小丁好可爱，就像小兔子一样弱不禁风，被热水烫伤都受不了，竟然还天真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他在。

　　贝莉儿突然就不窘了，反而感动地伸手抱住男孩：“能遇见小丁，我真开心。”

　　被抱了满怀的丁静默半晌，才说：“这里是外面。”

　　“嗯，怎么了？”贝莉儿疑惑。

　　“做这种亲近的事情，应该在家里，不可以在野外。”丁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贝莉儿讪讪收回手：“我……我下次注意。”

　　身为外星移民，年幼的贝莉儿还不了解地球人之间交往的礼节，第一次因为感动主动抱了男孩就被嫌弃，贝莉儿在内心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以至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再也没有主动抱过男孩。

　　而丁也不会想到，未来他官场得意，感情上却不断受挫，无数次觉得自己遭到这个姑娘冷落的源头，就是他此时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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