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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澜听见推门声，抬眸望去，便看见了韩绛胸前鼓囊囊的，但他也懒得多管闲事，季延交待过，只要与这些世家公子打好交情就是，其余事情一律不必过问。
就算季延让他过问，他也不想过问。
对于季延的命令，他现在无法反抗，但可以慢慢地，一点点的去改变，直到自己有能力与他为敌。
“哟，清寒兄，还没睡吗？”
韩绛侧过身把自己胸前的玩意放到了被褥底下，卫澜抬眸看了韩绛一眼，“韩绛兄，现在才戊时末，你睡得着吗？”
韩绛嘿嘿一笑，随即翻上了床，“我可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鸡睡觉的时候，就是我睡的时候！”
卫宓耸耸肩，“你随意。”
过了片刻，卫澜察觉对面的床榻上一直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就像是几只老鼠在爬似的，让人浑身鸡皮疙瘩，他收了床榻上的矮几，下床走到韩绛床前去。
这个说自己起得比鸡在早睡得比狗晚的韩绛，正坐在自己的被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玩意。
“韩绛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卫澜往后退两步，问道。
韩绛听到卫澜的声音之后立马掀开了被子，“没干嘛！”
卫澜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看着韩绛，随即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床榻上。
夜半时分，卫澜睡得正香，然间觉得耳边一阵吵闹，他坐起身，努力清醒着，随即发现了原罪。
韩绛正盖着被子在被子底下捣鼓着什么，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来的。
卫澜和韩绛的房间在文政院的最边缘，靠近军事院学生的房间，中间隔着一堵高墙，卫澜不禁有些纳闷，军事院的学生都听不到吗？
他疑惑的翻下床，想要去看看韩绛究竟在做什么，他刚要走到韩绛跟前掀他的被子，韩绛一把掀开了被子，唢呐声这会完完全全的灌入了卫澜的耳朵里去。
唢呐声其实也不算难听，起码这是乐器中的一种，不过后劲比较大，让人感觉魔音灌耳。
卫澜还没看这个癖好，在大半夜的时候欣赏韩绛这种折磨。
“韩绛，你做什么？大半夜在房间里吹唢呐？”
韩绛回过头收了唢呐，蹦到卫澜面前，卫澜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样啊清寒兄，好听吧？这可是我特地起乐器坊买来的，花了我大半的积蓄呢。”
卫澜皱眉，他真的怀疑这个韩绛是不是个人。
“不是，这不是从哪里来的问题，我是问你大半夜的搞什么特殊爱好？”
韩绛撇撇嘴，抢过卫澜手中的烛台，“什么特殊爱好？我这是让你受到音乐的熏陶，你知道吗，我们这间房靠近军事院的，粗俗蛮夷之气太重，需要我来净化净化。”
卫澜扶额，估计这整个博雅书院，只有韩听和韩声能治得了他了。
“那你也挑白天熏陶，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做什么？”
眼见卫澜的脾气上来，韩绛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他把唢呐往卫澜面前一放，“卫清寒，你作为我韩绛的室友兼同窗，能不能稍微支持我一下？”
卫澜要疯了。
季延曾经和自己说起过韩听的才干与为人，韩听与季忱是旧友，季忱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长宁太子，那时候还是王爷的季忱因为韩听的关系，把博雅书院紧紧握在了手中。
博雅书院主要输送人才进长宁的官场将场之中，其余王爷都怕季忱培养出的人渗透进自己的势力之中，后来三皇子和七皇子反目，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先帝废除了三皇子的太子之位，改立了五皇子季忱为太子。
季忱被立为太子之后，博雅书院就变成了季忱手底下势力中最强劲的一股。
不拿韩绛与韩听比，毕竟儿子不如老子很正常，青出于蓝也有可能败于蓝，但是韩绛还有个哥哥韩声，一母同胞，孪生兄弟。
性格上却相隔迥异，要是韩绛有韩声的半分正经，他觉得自己还有可能活长一些。
“清寒兄，你不觉得这唢呐声有起到助眠作用吗？”
卫澜嘴角抽了抽，无法认同韩绛的话，他将烛台放到了桌上，茶水已经愣了，他倒了一杯，递给韩绛。
韩绛这会正是口干舌燥得很，一见到卫澜递来的水就一饮而尽，随即一阵龇牙咧嘴，“清寒兄，你是想要我拉稀吗？这茶都冷了哎，你怎么还给我喝？”
卫澜笑笑，“这不就和你拿唢呐给我助眠一样吗韩绛兄？”
韩绛哑然，麻利地收起了唢呐，翻下床来到卫澜面前。
“清寒兄，听说你和阿宓是兄妹？？”
卫澜睨眼看看韩绛，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两个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韩绛围着卫澜来来回回走了三圈，也没发现他和卫宓有哪点像。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和韩声一样是孪生吗？”
一句话把韩绛说懵了，韩绛想了想觉得卫澜说得确实也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清寒兄，你今年几岁啊？”
“十三，再过两月便十四了。”
卫澜不知道韩绛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照实说了。
“十四，那你还有两年才能离开这破书院，到时候你还能参加春闱，真是羡慕你啊！”
韩绛坐到卫澜对面，颇有一种哥俩好的既视感。
“羡慕什么？你在书院不也是混得挺好的吗？”
韩绛摆摆手，“别提了，我和韩声...算了，我和我哥就在书院出生，我比较倒霉，晚了我哥就那么一会，就因为那么一会，我娘失血过多，没了，因为这事，总感觉心里梗得慌，觉得老韩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处处针对我，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
卫澜的眼神有些复杂，季延未曾说起过这件事情，当然，对于季延而言，这不过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韩绛没察觉卫澜的不对劲，继续道：“这又不是我要出生，他们生我也没经过我同意啊，为什么在我出生之后就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身上呢？老韩更在意我哥，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
卫澜心想，你若是有你哥的半分沉稳，院首应当也不会责罚你。
“我调皮捣蛋，是啊，若是不捣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忘记我的存在？”
“韩绛....”
卫澜低声喊了韩绛一声，韩绛抬眸，笑笑，“清寒兄你是不是想安慰我啊？不过不需要，因为这只是我给你讲的故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韩绛怎么会有这么惨的童年呢？”
卫澜：.....
你还我感动。
“不过清寒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你是个好人，只是为什么，你会是九王爷的人？”
韩绛来到卫澜身后，双手搭在了卫澜的肩上，卫澜在听到韩绛这一句话后，身子僵了一下，韩绛自然察觉到了卫澜的变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卫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他低估了韩绛的心机，也高估了自己的伪装，他进书院不过一天，就被韩绛识破了，季延将自己塞进书院的时候并没有借用别人的名头，那这么看来，被韩听找上那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卫澜一语不发又很紧张的样子，韩绛无声的笑笑，搭在卫澜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你放心吧，老韩最近忙着其他事情呢，没工夫管你这个关系户，而且我也不会和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只希望他少掺和一些，有这个闲情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呢！”
韩绛冷哼一声耸耸肩，放开了卫澜的肩膀，卫澜顿时松了一口气。
“韩绛，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是六皇子？”
韩绛笑，“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清寒兄，有些事情我一个小孩子看得明白，那么季忱肯定也会知道，你们自己小心吧，对了，季洵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若是对他不利，就是与我为敌，现在你我可以作为同窗夜谈于烛光之下，他日你我也照样可以战场上持刀对峙。”
卫澜起身，他比韩绛要高了许多，原本卫澜坐着韩绛站着，韩绛说话不禁也有了几分底气，这会卫澜站了起来，身高上就已经压了他一半的气势。
“各为其主，若是他日兵戎相见，也毫不犹豫。”
韩绛拍案，“就喜欢你这种爱装逼的人，清寒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但是我的底线，依旧在那。”
卫澜偏过头，“我会尊重你的底线，但是韩绛，若是他日阿宓有难，我希望你能帮她一把。”
听了卫澜的话，韩绛自然是愣了愣，他知道卫澜是季延的人，自然也知道卫宓是季延的人，但是在三四个月的相处之下，韩绛始终觉得卫宓不会对季洵不利。
“卫澜，你和卫宓，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接近六殿下的？他不会被立为太子，这样还不够吗？”
“韩绛，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说不就能拒绝的，你不懂，就不要拿你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
卫澜看着韩绛，韩绛看着卫澜，两人纷纷转头，顿时一阵安静袭来，屋里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卫澜没想过，看似神经大条的韩绛，反而是心思最细腻的那个人。
明明年纪尚小，看事情却已经比自己通透，自己真的还需要历练，否则将难以在这道洪流中保住卫宓。
“清寒兄。”
“韩绛。”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闭嘴，尴尬又瞬间弥漫开来。
“清寒兄，今夜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但是请你记住，季洵，是我最后的底线。”
卫澜有些梗，这人一会要自己忘了他说过的，一会又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说过的，还真是个善变的男娃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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