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日常

　　几日下来，吴家的卤味生意上了正轨。金兰花和唐氏隔一日去一回，后来两回去的时候卤肉多了，金兰花婆媳两个拿着都吃力了。所以齐二介绍的生意，都是齐二自己到吴家取的。
　　没错，齐二介绍了几个大买家。
　　金兰花做卤肉的手艺真是没差的，回头客越来越多。齐二动心思了。茶摊子生意普通，不过好歹也开了这么多年，人认识的不少。见金兰花的生意越来越好，齐二就打起主意了。当然不是想自己做，他没那手艺。他就想帮着卖！他开茶摊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馆子掌柜，富户管家之类的。这个买点那个买点，倒真让他给卖出不少。
　　金兰花不小气，凡是齐二卖的，就给他抽成一成。开始卖的少的时候，金兰花给送去的，多了拿不了就让齐二自己到吴家取。卖多少取多少，齐二不用出本钱，金兰花能多卖些，两人都可以多赚些，皆大欢喜！
　　但是这么一来，吴家上下就忙活了。不去镇上的时候，金兰花就和吴老汉去地里干活。唐氏年纪大了，算帐收钱又费神，不去镇上的时候就在家歇着，并教东篱朵朵干活儿。卤肉的事就周娟管了。周娟懒归懒，逼着去干活还是能干得很好的。周娟识实务，知道卤肉这生意对吴家很重要不敢马虎。家务活基本就是东篱和朵朵做的。
　　不要小看家务活。比如说，喂猪不是把猪食倒进猪槽就完了。得要打猪草剁猪草煮猪草，喂了猪，还得扫猪圈。一通做完费时费力。还有洗衣做饭喂鸡喂鸭等等。

　　一段时间下来，吴家上下都累得不行。这天吴大父子两个运货回来，金兰花让东篱做了好吃的，吴家上下吃了就早早歇着了。
　　金兰花躺着睡不着，人累狠了反而睡不着了。
　　“兰花，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赚钱重要，人也重要啊！”
　　“我也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啊！”
　　“……”吴大哭笑不得，还有嫌生意好的？“想个法子吧。要我说，地里的活不能耽搁，农民还得以农田为主。”
　　“那是自然，我还想着等存点钱买些地。做生意来钱快却不如种田稳当，只要人勤快，老天爷赏脸就饿不了。做生意就不一定。”
　　“怎么了？生意上有麻烦了？”吴大不解的问。
　　“麻烦做不至于，我们才卖了不过一月余，就有人跟着学了。因为我们开始的早味道好，回头客多，生意没受影响。不过长久下去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再想其他法子就是。”吴大不是太担心，哪有一门生意做到老的，他们运货的路线也不止一条。
　　金兰花想了，也是！又想了想说。
　　“家里都忙得不行，不说爹娘，就是我也快支持不住了，得想个法子。”
　　“你有什么想法？”吴大问。
　　“你们运货的生意怎么样？”金兰花想了想问。
　　“怎么了？钱不是交给了你吗？”吴大说，想了想说，“你不会是想？”
　　“嘿嘿，”金兰花有些不好意思，见吴大想到了，就说，“我是想着让你回来一起卖卤肉，又怕做不长久，那不是两头都丢了？”
　　吴大听了深思片刻。运货生意虽然累又长期在外，可是做熟了的客户稳定，每月收入也稳定，家里花销主要是从这里出。
　　可是，卤肉生意似乎更好些。刚才金兰花给他报了帐，一个月下来，除了成本齐二的抽成，净赚五两银子。自己和儿子两人一个月下来挣了二两半。说起来还是自己回来帮忙划得来些。只是，车队的生意丢了也可惜，而且他是车队的头头，他走了车队怎么办？
　　金兰花也想到这些，所以没说一定要吴大回来话。两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吴贵屋里传了声音出来。

　　“累死累活……铜板没见着……尽干活……”是周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金兰花听着火气就上来了，这是跟贵娃告状？哼，也不想想，全家上下哪个不累？她就守着炉灶看着火候下肉还算轻松的了！有公公下地累吗？有东篱朵朵做家务累吗？她这不止是告状更是挑拨！这个女人，老实几天又不安生了！
　　金兰花气得就下床出出去。吴大拦着：“不累了啊？睡吧，明天再说。”
　　金兰花被吴大一拦冷静下来。估计周娟是故意说得大声的，金兰花脾气大去找她理论，她正好在吴贵面前做出一副受气包样！想到这点，金兰花冷笑一声，转身从柜子拿出一个包袱抛给吴大。吴大赶紧接住，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能说话乖乖听话就是。于是吴大抱着包袱跟着媳妇往儿子屋里去。

　　到屋外声音更清楚，不知道周娟有没有听到动静，是不是故意的。金兰花冲吴大扬扬下巴，吴大会意上前敲门。屋里悉悉索索的，很快吴贵就开了门。这个时候金兰花已调整好表情，脸上带了笑，仿佛完全没听到周娟的话，见了吴贵出来，上前拿过吴大手上的包袱。
　　“贵娃，睡了吗？”金兰花笑盈盈的，却看得吴贵不自觉得抖了一下。
　　“娘，爹，我们都睡了，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我们都睡了才想起一个事忘了给周娟说了。周娟呢？睡了没？”金兰花说着就挤开儿子进了屋。
　　周娟说了婆婆的坏话，虽说是故意的，此时见婆婆进来，还是有些害怕的。
　　金兰花进来见周娟正在起床，脸上笑容不变。
　　“娟啊，你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昨天买了些料子回来，都忘了给你了。”说着把包袱放在床上，打开。里面有五六块崭新的布料，颜色有深有浅。周娟忘了害怕兴奋地摸了一把，软软的，好舒服！
　　“这些日子家里活多都辛苦了，好在挣了些钱。娘就买了新料子回来做新衣裳犒劳大家！”
　　“谢谢娘，娘真好。”周娟兴奋忘了刚才还在给吴贵告状，说婆婆趁他不在欺负她。
　　吴贵看着也是高兴。就说娘厉害是厉害可是再讲理不过了。刚才周娟还说娘对她不好，这不，娘就给买了料子。周娟最是爱美的看着料子都移不开眼了。
　　吴大冷静多了，孩子他娘会买料子吗？当然会！兰花不是抠嗖的。不过嘛若是周娟没有告状自然是喜事，可是周娟偏就告了！兰花在这个时候把料子拿出来，那状不是白告了吗？而且以后若是再告，贵娃就不会轻易信了。可怜那周娟还没意识到这点，只顾着看料子。
　　“娘这回买的多，先给你们小两口做，再给东篱和朵朵做，有剩的给你们爷爷奶奶做。做不了一套，做个上衣背心也行。大家都忙，娟你看火的时候做吧。你手艺好你做娘放心。”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生做。”周娟把一块嫩绿的料子往身上比，一边回答。
　　“娘，给娟做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吴贵也说。
　　“好的，那我们回去了，你们也赶紧睡吧！”金兰花满意了，脸上扬起真心的笑容。

　　无形中坑了儿媳一回，金兰花心情好好的回去了。回去了也高兴的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吴大聊天。聊着聊着忽然想起一事。
　　“他爹，前几天我去县里卖卤肉了。”
　　“啊？”吴大不解，“怎么大老远跑县里去了？”
　　“也不是专门去的。前几天天冷了，南山休息日也没回来，东篱想去给送衣服。东篱小姑娘家家的哪能让她一个人去，我就陪着去了。我又想反正都去了就带点卤肉去看能不能卖。你别说还真卖了。就在南山他们书院门口卖的。书院里学生有钱，买起吃食来大方着，比在镇上卖得快。”
　　吴大听着点头。但若在真的把生意做到县里还有些问题。首先就是路程远，来回得三个时辰左右，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而且走着去天长日久的人受不了，坐车又要花钱，也不是长久法子。若是在县城租房子，花费更大，不知能不能回本。这个先不急，再看看。金兰花也是这个意思，先不急。吴大又想一事，问金兰花。
　　“卖卤肉的时候可见着南山了？”
　　“见着了，托书院的看门人帮着把人叫出来的。南山收了衣服没回去，还帮着我卖。南山认识人帮着招呼，我才卖得那么快。”
　　“嗯，这孩子懂事。”吴大点头。
　　金兰花笑笑不说话。若他不懂事，我也不会管他的。养是要养的，但不会用心！就是给钱供他读书，供他吃穿罢了，尽责而已，仅止而已。
　　不过这个念头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是吴大的亲侄儿，弟弟又不在了，吴大已将南山视为亲生了！
　　好在现在看来，东篱和南山姐弟都是懂事的，金兰花也愿意花精力教养他们。南山是男子还好，东篱姑娘家家的，主要是娘亲教导，可是季婉那样，能教东篱什么？伤春悲秋吗？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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