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日常

　　第二日一早，朱长安就和小舅妈去了吴家。因之前送了信，今天吴家没有摆摊。小舅妈一进院子就满意。虽然院子小还是租的，可是收拾的规规整整的。小舅妈满意，脸上的笑真了二分。
　　吴大夫妇陪着客人进屋坐下，南山上了茶水和点心。吴家没有下人，东篱不合适，只好南山来了。自家是什么情况别人又不是不知道，金兰花懒得掩饰。
　　小舅妈与金兰花闲聊几句，就说到正题了。
　　“听说你家有两个姑娘，请出来见见呗。”
　　金兰花便笑着说：“我那两个丫头皮得很，还请楚夫人不要见怪。”金兰花一面说着客气话一面让南山去叫人。见就见呗，自家姑娘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了订亲前见见真人本是应该的。就是那两个丫头，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那两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着！

　　不大会儿南山就带着两个姑娘进来了。小舅妈细细打量，走在前头的姑娘年纪稍大些，应该就是外甥看中的吴家大姑娘了。衣裳是八成新的，虽然质地普通，却很合身，想来做衣服的人手艺很好。头上插了支小巧的金包玉的簪子，耳朵上也戴了对金包玉的耳坠。整个人打扮的朴素却得体。人也大大方方的，进来了就上前行礼也是一丝不苟的，想来教养也是好的。小舅妈满意暗暗点头。
　　再看旁边的姑娘，年纪小个两三岁，还有些害羞，拉姐姐的手，半个身子躲在姐姐的身后。衣裳差不多，只是年纪还小只插了珍珠的簪子和耳坠，也是乖巧可爱！
　　小舅妈满意，虽说是跟大伯过日子的孤女，也是重视的。吴夫人看上去也是有成算的，有吴夫人教养，比那大户人家放养的庶女之类的强了不知多少倍。
　　小舅妈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忍不住拉了两个姑娘到自己跟前，又送了见面礼。东篱和朵朵不知该不该收，都看着金兰花。
　　金兰花点点头说：“这是楚夫人的好意，你们收下就是，快谢谢楚夫人。”
　　两个就要行礼，小舅妈拦了说：“叫什么楚夫人，叫婶婶就是。”两人赶紧改口叫婶婶。
　　说了会话，金兰花见一屋子里少年男女不合适，就让南山带着朱长安出去说话，吴大趁机出去了，他也待得难受！
　　小舅妈和吴家的夫人姑娘聊得投机，还在吴家吃了午饭才走的。走的时候，朱长安依依不舍的，小舅妈是好气又好笑。吴家大姑娘面上不显，却紧紧抓着吴夫人的袖子，与之前的落落大方明显不同，想来也是不舍的吧。

　　小舅妈回去后跟楚县令好生夸奖了吴家和东篱一番。小舅妈是聪明的，夸也夸对方。吴家什么都好就是穷，所以她便夸吴家人和善知礼，人也踏实本分，待孤女如亲身，等等。重点夸了吴家大姑娘，如能干之类的。
　　“不过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怎么看出能干了。”
　　“就是能干。我瞧得仔细，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与我说话口齿伶俐，知道我的来意，也能平常应对。她娘也留下了些嫁妆，还有些二十亩地，都是她在打理的。我就喜吴家大夫人不贪财，吴家大姑娘能管家理事！我们磊哥正需要这样的岳家和媳妇。”
　　楚县令沉吟一阵，便说：“这事还得问问母亲的意思。”
　　小舅妈便说：“这是自然，我这就去给母亲写信，让管家亲自送去。”
　　“嗯！”

　　次日楚家，楚大夫人收到弟妹的信，仔细看了又看，才放到桌上，手里端着茶，也不喝自顾自想事情。
　　老太太这一两年一直挂心外孙的亲事，只是选来选去总不合适。老太太相中的人家，要么是委婉谢绝了，要么是同意家中庶女。楚家暗地打听了，都是不受待见的放养的庶女。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当家理事？老太太当然不答应！磊哥的亲事一直订不下来，老太太有些作病了。
　　此时收到弟妹的信，说是有户合适的人家，而且还是磊哥自己相中的，小夫人写得详细，大夫人看了也觉得合适。大夫人和小夫人的关系不错，反正比总跟她唱反调的二夫人好。所以小夫人的话她能听进去。
　　说实话，磊哥的事不上不上的卡得人难受。要大夫人说门第家世都不重要，只要娘家省心姑娘立得起就行。
　　大夫人想了半天，终于喝了茶拿了信站起去上房找老太太了。

　　老太太眼神不好，还是拿了信亲自看。老太太看得仔细看得慢，大夫人就在一旁耐心等着。
　　老太太看了信说：“这也太穷了！”
　　是啊，吴家哪都好，就是太穷了。
　　大夫人慢慢说：“哪有样样齐全的，我们也不图媳妇的嫁妆，只好姑娘好就行了。磊哥和她哥哥同窗几年，又受过吴夫子的教诲，对吴家是再了解不过了，想来吴家是真的好。弟妹也见过吴家夫人和姑娘，也说好。弟妹的眼光您还信不过？她跟着三弟在任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几人能逃过她的法眼？我觉得弟妹说得有理，只要姑娘好岳家省心，就是极合适的了！家底差点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老夫人您吗？你老人家手指缝里漏点下来，就够他们用之不尽了！”
　　大夫人劝了劝便不再说话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见得多了，这中的好处哪里不明白，只是不甘罢了！等老夫人转过弯来自然会同意。
　　果然第二天一早大夫人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便说：“老三家的说的事，你回信吧，这事我应了，让老三家的上点心把事情办好了！”
　　大夫人便说：“这事自然，弟妹管着三弟的后院，多少人情往来都办得妥妥的！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就是。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自然用不着大夫人亲自去的，但是大夫人这么说，老夫人心里舒坦，老大家的重视外孙啊！
　　“聘礼不要吝啬，只管那实在的选，华而不实的就不要了！你也不要怪我偏心，磊哥可怜啊！”
　　大夫人当然不会在意，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楚家嫁女娶媳多少回了？规矩摆着的，便是再多也越不过自己儿子去！所以索性大方些。不过其他人高不高兴，她才懒得管！
　　大夫人又说：“那磊哥儿他爹那边……”
　　大夫人没说完，老夫人便气得说：“不是爹。”深吸两口气又说：“看着那两个贱人，不能让他们使坏！”

　　有这句话就办了。昨晚她想过了，让那人不使坏只有给点好处了。大夫人回去后便给自己丈夫写信，信中说了磊哥的亲事。又说为了怕朱氏夫妻使坏，得想个法子把人稳住。然后又给弟妹回信，说老夫人同意了亲事。还说聘礼什么的要大方些。
　　小舅妈看了信，点头，嗯，跟自己预计的一样。又把信给楚县令看。楚县令看了沉吟片刻便说：“可以给姓朱的谋个差事，远地儿的县丞县尉之类的，若他们乖乖的，等磊哥成亲就上任。”
　　小舅妈迟疑说：“这行吗？一个没权的小官……”
　　楚县令说：“这十多年，姓朱的没有一官半职，便没俸禄。朱家家底有限，没了云姐的嫁妆，日子不好过啊！姓朱的一直闲赋在家，只要有个官，管他大小他只会应的！你只管给磊哥张罗，这事我跟大哥商量。”
　　小舅妈想想便放下这头了。成亲可不是小事哦。

　　次日小舅妈便去吴家正式提亲了！
　　金兰花也很高兴，只是担心朱长安的亲爹和后娘。小舅妈便把自家的计划说了，金兰花便没有担心的了。两家换了庚贴和信物，亲事算是定了！因着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后头程序走得也快，成亲的日子订在中秋后，九月初一。
　　然后吴家就忙起来了。金兰花实在不放心吴在一个摆摊，只好让唐氏来了，唐氏只管收钱。金兰花就时常有家里县城两头跑，为什么？办嫁妆啊！
　　金兰花拉着东篱列单子。
　　赵家赔的头面，东篱好生收着。金兰花不满意觉得晦气要去翻新重做。东篱不想。
　　“都是崭新的，何苦费那钱……”东篱还没说，金兰花就瞪了回来，东篱只好闭嘴不说了。
　　金兰花又扒拉一番，衣裳要做，还有给长辈的。家具还得跟楚夫人商量，这新房设在哪里。听楚夫人的意思，朱长安成亲还要在平昌县读书，楚夫人想让两人成亲后住在楚家。金兰花觉得不方便，都成亲了住在舅舅家算什么？东篱住着也会不自在。金兰花让南山去跟朱长安商量。金兰花是想陪嫁个铺子的，那种前头铺子后头有院子可住人的。这样东篱也有些收入，不然那点嫁妆总有花完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钱就是人的底气！
　　东篱吓了一跳，带院子的铺子得花不少钱的！东篱不敢要！
　　金兰花便说：“你娘的二十亩地得留下给你弟弟们，这样你手上就没有产业了。钱总有用完的时候，用完了就得问人要，这手心向上的日子不好过啊！找个小些的位置一般的铺子，他们楚家人多路子广，让他们帮着开着铺子。我们不要他们的钱，只借他们的人情，以后你在楚家人面前也说得上话！”
　　东篱便哭了！她亲娘季氏都没为她打算过这些！
　　“大伯母，其他东西就尽量少吧，家里钱也不多。”
　　金兰花点头：“好，那些东西你看着办。”金兰花还想去季家去一趟，外孙女嫁人外祖家怎么不知？知道了就没点表示？不管多少总能贴补些！
　　东一点西一点，勉强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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