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少女过期了

　　房间里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文书方面全部落实到位，白笙香收拾了一下，便站起身向两人告别：“工作已经结束，我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吗？回宁京？”宋丽华惊了。
　　白笙香点头。
　　“你才刚来吧，急着回去干嘛，留下来玩几天再走嘛。”宋丽华倒是一点也没把白笙香刚才的冰冷态度放在心上。她刚收了人家一份厚礼，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加上白笙香这人一直就这德行，宋丽华虽然当时稍有些恼火，但和顾冶聊了没一会儿，就又把先前的一切抛在了脑后。这会儿听说白笙香要走，宋丽华心里居然还有些舍不得。
　　“是啊，难得来一次，没有急事的话，先在海云玩一阵子，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如何？”旁边的顾冶也搭腔。
　　“不需要。”
　　“别这么说嘛！刚来就走，就算你愿意，袁叔年纪大了，也不一定受得了啊。”宋丽华着急地伸手拽了拽白笙香的衣服下摆。
　　白笙香收拾文件的动作有了些微的停顿。
　　宋丽华看她面露迟疑，知道有戏，忙趁热打铁：“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回去，孤零零地窝在望京酒店，多寂寞啊。我初十才上班，今天初六，我还有四天不到的假期。要不这样好了，初十之前，你和袁叔就呆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玩几天，人多热闹嘛。”
　　她这是说的实话。白笙香在望京酒店的生活虽然奢华，可在宋丽华看来，却未免太寂寥了些。不与人交谈，也很少出门，每天闷在雪洞似的屋里，守着一堆不会说话的书本和棋子，一天两天不要紧，每天都这样，正常人谁能受得了。
　　白笙香放下手里的文件，略作思索，忽然问了宋丽华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宋丽华被问了个猝不及防，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白笙香是在问眷属的事：“这个的话，你不用担心啦，我已经没再打你的注意了，过一段时间，我和顾冶准备去武州找40号胡曼姝自荐一下。她好像是陪56号回老家探亲了呢，听她的协助者说，得要正月二十左右才会回武州吧。”
　　“明白了，我先留下。”
　　“太好啦！那我们这就出门玩吧，今天做什么呢，看电影好不，我同事说春节贺岁档的《流浪小破球》挺好看的……”
　　“你还没有接受过战斗训练吧。”
　　“嗯？”
　　“在你找到人帮忙前，我可以暂时替你照看你的辖区。趁这段时间，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没有人会想收一个不习惯战斗的人当眷属。”
　　“呃，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好了出去玩吗，为什么突然……
　　“顾冶，有计划表吗？”
　　“是的，在我受伤住院期间，已经为丽华拟好了大致的训练计划，请过目。”顾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硬皮笔记本，递给白笙香。随后，两个人完全无视了一脸问号的宋丽华，开始颇为默契地交流起了一些深奥的东西。
　　“这边，需要增设能力运转原理的相关课程，在单纯训练的基础上，有了理论支撑，能力的发动速度可以得到更快的提升。还有这里，我认为可以对不必要的课时进行删减……”
　　“原来如此，那么，您认为此处关于魔物类型的介绍课程，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
　　“把魔物相应的攻击范围也一同标注。她的能力对距离很敏感。”
　　“有道理，那就……”
　　这样的讨论一直持续了有半个小时。这期间，宋丽华基本是被无视的状态。从两人的讨论中知道这几天想出去玩基本没戏，她倒是很快认命，横竖等着也是无聊，宋丽华干脆打开魂晶绝缘盒，抓起那颗荔枝大小的黄色晶体，在手腕上的骨链上滴了一下，然后啊呜一口，将它塞进了嘴里。
　　触碰到舌尖的那瞬，魂晶坚硬的外壳迅速软化，如同熟透的番茄般在宋丽华嘴里爆裂开来，化为一股浓醇香甜的液体，流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液体的浓度比之前吃过的魂晶高了不知多少倍，光只是含在嘴里，宋丽华便感到一种强烈的幸福感直冲大脑，浑身上下暖洋洋轻飘飘的，像是飞在云端，又好像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四肢软绵绵的，完全用不上力。没多久，在那种幸福感的作用下，她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是那么高兴，那么舒畅，好想把此刻的快乐告诉每一个人……
　　“啪”的一声，好端端坐在身边的人突然面朝下，趴倒在了桌面上。交谈中的两人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丽华，你怎么了……喂喂，不是吧，你把魂晶全吃了吗？快吐出来，不能这样吃啊！”
　　顾冶一瞥之下，大惊失色。他站起身，把浑身瘫软的宋丽华扶起，伸手拍着她滚烫的脸，企图让她清醒过来。但此时此刻的宋丽华，早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她沉浸在魂晶带来的强烈幸福感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不知今夕何夕，只会一个劲地咧嘴傻笑。
　　“……”顾冶无语。
　　白笙香在一旁看得也是直扶额：“你还没教过她怎么食用魂晶？”
　　“我没想到她会拿到A阶魂晶，所以还没来得及教。所以现在怎么办？”
　　白笙香看一眼仰躺在椅背上的某人。她正抱着双腿，顶着颊上的两团酡红，眼神迷离地凝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吵也不闹，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纯粹的快乐，看起来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放着不管吧。”看宋丽华这个乖宝宝样，想来她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也是，她的能力不是攻击型，没什么杀伤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顾冶思忖了一下，赞同地点点头，转手就在自己的计划表上添了一笔魂晶摄取的教学课程，“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

　　傍晚时分，宋丽华从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昏睡前的记忆，进行到她吞下魂晶就戛然而止。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家睡下的，宋丽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坐起身，发觉脑袋就像被人用斧子劈过一样，头痛欲裂，不由扶着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
　　“丽华，你醒了，怎么样，很难受吗？”
　　听到这边的动静，旁边客厅里跑出一人，宋丽华定睛一看，不是顾冶是谁。
　　“顾冶啊，你为什么在我家……嘶，我头好痛，这是怎么了。”宋丽华低头看看，自己衣衫都很完好，便掀开被子，强忍着头晕走下了地，走没几步，一阵眩晕袭来，宋丽华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顾冶见状快跑几步，走过来扶住宋丽华，将她扶到了客厅。
　　“你这是‘醉魂晶’了。这事都怪我，因为短时间内接触不到高级魂晶，所以忘了告诉你，A级及以上的魂晶力量浓度太高，需要敲碎分几次摄入，否则很容易会醉。”
　　“醉魂晶？”
　　“和醉酒一个原理，不过醉魂晶的破坏力往往比普通的醉酒要强好几倍，毕竟‘喝醉’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你们魔法少女。”扶宋丽华在椅子上坐下，顾冶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先补充点水分吧，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宋丽华皱着眉头接过水杯，浅浅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含在嘴里，头部的抽痛也舒缓了些许。“对了，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不如说，非常乖，不哭不闹的，很让人省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顾冶嘴边露出一抹揶揄的笑。
　　看见顾冶这个表情，宋丽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我、那我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没有，你就傻笑着发呆，什么也没干。后来你犯困了，我就自作主张带你来这里睡觉了……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擅自进来吧。”
　　“不不不，不介意不介意，谢谢你啊。”宋丽华挠挠头，脸上更烫了，“说起来，白笙香呢？”
　　“你睡下后，她就出门了。”
　　“哎？不是回去了吧！”宋丽华闻言一惊。
　　“不不不，你先别激动，她这是巡逻去了。你忘了吗，5号已经答应暂时帮忙照看南达市了，她是个守信用的人，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不需要担心。”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事……啊不行，头还是有点疼。”
　　“你需要多多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就去睡吧。对了，晚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随便什么都行，你按你自己的喜好来吧。”宋丽华扶着额头，蔫蔫地说。
　　这种类似宿醉的症状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所缓解。
　　刚好这时，外出巡逻了一天一夜的白笙香也带着此行的战利品回来了，于是，从这天下午开始，宋丽华拖延了好些日子的战斗训练终于拉开了帷幕。
　　训练一共分两大模块——理论学习和实战演练。
　　理论学习还好说，毕竟是单枪匹马挤过高考独木桥的人，虽然工作几年脑子没以前那么好使了，要记住一些将来很可能攸关性命的事情，那是绰绰有余。让宋丽华叫苦不迭的，是实战演练环节。
　　那是段让宋丽华痛苦不已的日子。
　　鉴于她只是辅助型人才，不是战斗的主力，所以，宋丽华的实战训练主要以危险的判定和攻击的闪避为主，穿插进行能力的发动训练。
　　作为一名魔法少女，她的身体素质和反应神经本身是很优秀的，只是欠缺相关的战斗经验而已，而这个经验，却需要从挨打开始积累。所以，课程的大部分时间，宋丽华是在挨打。有时是和白笙香捉来的辣鸡魔物一起被关在结界里互殴，有时是被白笙香当成人肉沙包单方面殴打——毕竟是上位魔法少女，就算不使用能力，光靠体术，也能把弱鸡宋丽华打得哭爹喊娘。宋丽华曾经觉得这是课程中最难熬最黑暗的经历，直到有天，她被魔物和白笙香一起按在地上揍了个鼻青脸肿，她才体验到什么是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一言以蔽之，白笙香简直是魔鬼！
　　相比挨揍，实战课程的另一部分、能力的发动训练简直不要太安逸了。这块训练的目的是提高能力的发动速度。在茶水间度过的30秒，不仅能带给宋丽华各种情报，关键时刻，它强制脱离战斗的特性也能用来躲避魔物的致命攻击。为此，宋丽华每天都需要对着魔物进行无数次能力发动的训练，让身体记住那种魔力流动的感觉，直到把所有力量透支才能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每当宋丽华力量用尽时，白笙香都会友情赞助她几颗魂晶，帮助她恢复力量。这直接导致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宋丽华一看到魂晶，就禁不住两腿发抖，吃魂晶的时候，也再感受不到最初那种单纯的快乐了。
　　当初放弃让白笙香收她做眷属果然是对的，正月二十怎么还不来，快让她去武州找40号谈判吧，这日子她快过不下去了……
　　许多个夜晚，宋丽华窝在被窝里，掰着手指头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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