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法少女过期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了一下，坐上了开往海云的车。
　　开车的是曾经把宋丽华送去火车站的白胡子老先生。车上无聊，白笙香又不是爱说话的人，宋丽华便和这位被唤作“袁叔”的老先生简单聊了聊，结果听到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事——袁叔是特对司给白笙香配备的专属司机，并且已经给白笙香开了三十几年的车了。
　　“您确定没数错吗？有三十几年？”听到这数字，宋丽华吓了一跳。
　　“准确来讲是三十二年，因为特对司是1987年建立的，在那之前，巫祝大多各自为政，独来独往，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机构。那可真是一段混乱的日子，在与魔物的战斗中，每年都有大量巫祝陨落。”
　　“这……不是吧？！三十二年前你就是魔法少女了吗？”宋丽华满脸惊愕地看向坐在旁边的白笙香。
　　“有问题吗？”白笙香凉凉瞟她一眼，显得宋丽华好像很小题大做。
　　“没、没有……我只是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看出白笙香似乎不愿继续聊这个，宋丽华讪笑着，机灵地转移了话题：“对了，袁叔，您刚刚提到巫祝……那是在说魔法少女吗？”
　　“啊，对对，抱歉，我都叫习惯了，没改过来。宋小姐生得晚，可能不知道，巫祝是华夏国自古以来对魔法少女的称呼。特对司刚成立的时候，这个称呼也曾沿用过几年。后来联合国安理会成立了世界魔物威胁应对机构，机构的成立大会上对非时埜果转化者的国际通用称呼进行了一次投票，会议上霓虹国提出的‘魔法少女’得票最多，于是从2001年起，特对司就弃用了巫祝的叫法，改称你们魔法少女了。”
　　“联合国安理会？！魔法少女还和联合国挂钩的吗？”宋丽华再次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叫。
　　看到宋丽华惊讶的样子，袁叔爽朗地笑了起来：“是的。魔物的踪迹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非时埜果当然也是全世界共有的财产，实际上，根据联合国有关决议和国际法准则，我国每年在对外派出大量维和部队的同时，还会委派几名魔法少女，帮助战乱中的国家清除一些强大的魔物。没记错的话，波黑战争那阵子，白小姐就曾被派去过克罗地亚……”
　　“袁叔。”一旁的白笙香突然出声，打断了袁叔的侃侃而谈。谈兴正浓的老人当即噤声。
　　“抱歉，白小姐，一个说顺口……宋小姐，因为涉及国家机密，刚才的话能否请您当作没听到。”
　　“啊，好、好的。”
　　接收了太多超出认知的信息，宋丽华还沉浸在惊愕中，一时也没精力再去关注其他事。袁叔不说话后，车内很快陷入了一片沉默。
　　三十二年前就是魔法少女了啊……
　　宋丽华偏头，偷眼打量身旁闭目养神的白笙香。按这个说法，白笙香至少有四五十岁了，这真是刷新认知的一条消息！虽然顾冶曾说过，魔法少女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魂晶并且保护好自己不受致命伤，原则上讲是不老不死的，但她一直没把白笙香往这块想，因为白笙香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穿着打扮也是时下流行的款，还住在那么奢华的一座大厦里，感觉就是随处可见的都市白富美。实际上，宋丽华一直都觉得白笙香比自己年纪小，还曾揣摩着小妹妹们的心态，给白笙香买过一堆华而不实的礼物，现在想来，当初的她可真是太甜了！
　　可恶，好羡慕……可以的话，她也想在最年轻漂亮的时候变成魔法少女啊，为什么偏偏都快过保质期了才被转化，而且能力也很废，根本打不起来……
　　看着白笙香水灵到能掐出水来的素颜，宋丽华心底的小人咬着手绢，眼红到哭。

　　在路上飞驰了三个多小时，下高速后，按照宋丽华的指引，袁叔将车开到了宋丽华租住的小区。得到消息的顾冶早早等候在了楼下停车场，正午的阳光下，他身穿亮粉色卫衣的身影特别扎眼，车子刚开到停车场，宋丽华就看到了他。
　　“袁叔，那里，那个穿粉色外套的就是我的协助者。”
　　“好的。”袁叔配合地开到了顾冶旁边。
　　车刚停稳，宋丽华就迫不及待地拉开门，跳了下去：“顾冶！好久不见，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快愈合了，你看，连绷带都取下来了。”顾冶朝宋丽华温和地笑笑，配合着弯腰，把后脑勺亮给她看。宋丽华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但还是饶有兴致地拨开头发，看了看那条已经掉痂的粉色疤痕。
　　“啊，洗发水的味道……你这家伙偷偷洗头了吧！医生不是说半个月内不许碰水的吗？！”鼻尖飘过淡淡的柠檬味香波的气味，宋侦探抽抽鼻子，皱眉揭穿。
　　“哎……被发现了啊。”顾冶眨眨眼，脸上露出几丝无奈。
　　宋丽华闻言凶巴巴地飞了个眼刀过去。
　　“你是要我半个月都不洗头吗，这也太残忍了，而且我洗的时候很小心，没碰到伤口。”宋丽华这一瞪，顾冶当即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一个大男人，卖起萌来比身为女性的宋丽华还轻车熟路，面对他这张无辜的脸，宋丽华责怪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她无措地原地转了两圈，掩饰着自己发热的脸，目光接触到随后下车的白笙香，终于找到了新话题：“对了，5号，还没跟你介绍呢，这是我的协助者顾冶。”
　　随后转身，看向顾冶的方向：“顾冶，这是5号，白笙香。”
　　“5号，好久不见。”顾冶应声上前，朝白笙香伸出手。
　　白笙香没有接茬。她的视线在宋丽华与顾冶之间游移了许久，最后停在了顾冶身上，目光带着探究：“你还没放弃。”
　　顾冶一笑，手依然锲而不舍地保持向前平举：“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白笙香伸手，与顾冶的简单一碰，权当握手，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太好看。
　　宋丽华在一边看得满脸问号，她偷偷转到顾冶那侧，与他咬耳朵：“唉，你俩先前认识吗？”
　　“嗯，之前曾见过好几次。”
　　“她说你还没放弃，是什么意思？”
　　“这事说来话长……”
　　“宋小姐，行李已经全部搬下来了。”正聊着，袁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宋丽华转身一看，就在三人交谈的这段时间，袁叔居然不声不响把后备箱的行李全扛了下来，让一大把年纪的老人替自己搬东西，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年轻人该干的事。宋丽华当即对顾冶比了个下次再说的手势，颠颠跑到了袁叔那边，从袁叔手里接过行李：“谢谢你，袁叔，接下来我来吧，开了这么久的车，您快去休息吧。”
　　“那么，宋小姐，白小姐，我先告退了。我就住在附近的酒店，有事还请不要客气，尽管喊我。”
　　“好的。”

　　袁叔离开后，在顾冶的邀请下，三人乘电梯去到了顾冶租住的703室，共同商讨魔物讨伐的详细方案。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魔法少女的存在属于不可对大众公开的秘密。为避免与魔物的战斗被普通人目击，魔物的消灭大多在晚上进行，实在无法避免的时候，特对司还会动用权力，操纵国家机器进行场地清理戒严。因此，虽然白笙香上午就到了海云，14号楼的讨伐却要在晚上才开始。
　　在与上任魔法少女蒋芸的协助者N3209号交接时，顾冶已经大致了解过14号楼的相关情报。魔物的出现应该与那起机械吊臂坠落伤人的事故有关，事件当时比较轰动，加上V信朋友圈疯狂转发事故现场视频推波助澜，大量的负面情绪聚焦到14号楼，令笼罩楼房的瘴气浓度短短几日内直线飙升，内部的魔物也迅速诞生成型。蒋芸发现异样介入的时候，14号楼已经成长为B级魔物了。
　　“蒋芸是纯粹的战斗系，虽然经验尚浅，但战斗力并不低。”听到这，白笙香突然道。
　　顾冶点头：“是的，在14号楼之前，她有过18次B级魔物的退治经验，单论武力，蒋芸应当不会输给14号楼，除非，14号楼并非以攻击见长的魔物。”
　　“是说还有其他类型的魔物吗？”宋丽华插嘴。
　　“很多，比如擅长防御的、幻术专精的、操纵人心的……具体是什么类型，一般要实际接触了魔物才能知道。可惜的是，考虑到安全问题，那晚蒋芸战斗时，N3209是在楼下待机的，因此，没有人知道蒋芸究竟在14号楼内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坠楼而死。”
　　那晚……
　　宋丽华回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夜晚，和坠落在她脚边血肉模糊的蒋芸。落在地上的时候，那名女孩明明还有意识，但紧随其后砸落的钢筋，却当着宋丽华的面，生生将□□正在回复的女孩砸成了肉泥，苍白的水泥地面就这样绽开了一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之花……宋丽华猛地打了个寒战。
　　“丽华，还好吗？我知道你在14号楼有不好的回忆，今晚的魔物退治可以全权交给5号，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先回去休息如何？”肩头忽然搭上一只手，担忧地拍了拍宋丽华。
　　“我没事……今晚的战斗我也要去，我觉得我的能力能派上用场的。”
　　“太危险了，你甚至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战斗训练。听我的，这次就让白笙香一个人去吧，5号你觉得呢？”
　　“你想去？”白笙香将脸凑近，幽黑的眼珠仿若深渊，凝视着宋丽华。
　　“是的，我想去。那一晚，我被卷入了51号和14号楼的战斗，要不是成为了魔法少女，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这仇我还记着呢！”宋丽华抬起头，认真地说。
　　讲真，要不是那可恶的魔物，她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翘着脚逍逍遥遥看电视，不会无故旷工，不需要搬家换工作，也无需操心眷属的事……可现在，全乱套了，她平静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怎么想都是14号楼的错！
　　“可以。”
　　“5号！”
　　劝阻无效，顾冶捂脸发出了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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