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潜行

　　是夜，清风徐人，月明星稀，一个纤细的身影利落地翻进了某个办公室的窗户。从窗边透过的月光能隐约看出来人是个女人。

　　她的神情十分警惕，不停地左右巡视。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飞快地打开了屋内的电脑。

　　为了方便晚上仔细探查，她在白天特意把这台电脑开关机的声音调成了静音。

　　女人在电脑中找了一会儿，突然脸上露出喜色，急忙接通了手上的联络器。

　　“呼叫队长，已在孟建电脑里发现犯罪证据，现在准备传送！”

　　很快，联络器里便传出一个清冷的女声：“已接收！文件较大，预计15分钟传送完毕。银狐，随时注意周边安全！”

　　女人闻言迅速扫视一下周围，勾起一丝笑容，“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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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漫长的等待十分磨人，挂在墙上的钟表声也显得非常闹心。渐渐地，女人的额头泛起了汗滴，脸上露出了急躁的神情。她不停地看着手上的传送进度以及电脑上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窗外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这边有亮光！谁在里面？”

　　一束手电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只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办公桌上的电脑亮着蓝光。

　　紧接着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里面没人，瞧你这一惊一乍的！老孟估计忘关电脑了。进去给他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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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窗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躲在办公桌下的女人拍了拍受惊的胸口，看了眼手上已经显示100%传送的联络器，迅速断开连接。

　　门外的楼道由远及近传来一沉一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到钥匙转动的声响。

　　伴随着“吱嘎”的推门声以及“啪”地开灯声，整间办公室瞬间被照得通亮。

　　“你看，哪有人？你小子就是疑神疑鬼！”年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年轻的声音却有些迟疑，“可是我傍晚巡逻时这里没见到亮光啊！”

　　“这片厂房长得都一样，兴许你记错地方了！你师父我在这呆了十多年，不是自夸，还真没进过一个毛贼。”

　　年轻的声音不再反驳，只听到鼠标点击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师父，回去得提醒孟师傅，以后走之前记得关窗户。今天后半夜有雨，这要淋了电脑怎么办啊？”

　　“没关窗户？不应该啊！老孟这人怕吹风，平时窗户关得死死的……等等，这里有问题！”年老的声调变低了一度。

　　女人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滴的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流。透过藏身之处的缝隙，她看到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举着电棍，小心翼翼地在这间办公室里到处查看。桌子下，门后面，柜子里……

　　直到他们将视线锁定她现在藏身的地方，女人屏住呼吸，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右手掌心用力攥着一小瓶喷雾，隐约能看到白皙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随着老保安的脚步越来越近，3步、2步、1步……

　　女人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老保安抬起了胳膊，女人弓起了身子。

　　突然——

　　就听厂房外的警报器忽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响划破夜晚的寂静。女人瞬间止住自己即将扑出去的身体。

　　老保安神色立变，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看向徒弟，“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走！去看看。”

　　女人紧张的神经随着渐远的脚步声慢慢松懈下来。她迅速从狭小的藏身处出来，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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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跑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后，只见墙上的警报器外罩破了一个不大的圆洞，洞的边缘全是黑色燃烧的痕迹。里面警报器的按钮同样也有一个破洞直通墙内。

　　老保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发狠地喊了一嗓子，“他妈的，臭小子，别让老子逮着你——”

　　老保安是瘸子，喜欢说教人，以前经常有心理不服气的小年轻喜欢拿报警器戏耍他。后来厂长让人在报警器外面按上不易敲碎的塑料罩，这才杜绝了这种恶作剧。但是现在又出现假报警的情况，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又有臭小子耍他玩了。

　　“焦老头，别叫唤了！快去开大门，总部来人了！”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身着单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来人了？不是说明天到吗？怎么大夜里来了？”老保安愤怒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别废话了，赶紧把大门遥控器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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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自动铁门慢慢被打开，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开了进来。车开到矮胖男人身旁停了下来。车窗渐落，露出一张不起眼的大众脸，那双不大的绿豆眼此时闪着不善的目光。

　　“老孟，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开门，搞女人去了？”

　　“没……没有……”老孟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根价值不菲的香烟，“鬼爷，知道您来，我都把房间备好了。香玉也在屋里恭候多时了。”

　　老鬼一听，这才多云转晴，吸了口烟，对老孟的脸吐出烟雾，“算你识相！见到另一位爷了吗？”

　　老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是依旧不敢后退，“咳咳……没，没有……”

　　“不应该啊，他可比我近多了！”老鬼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向老孟，“他可不像鬼爷这么好说话。记得伺候好了。要不……”老鬼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抹杀的动作，吓得老孟连退了好几步。

　　“瞧你这怂样！”

　　老孟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弓着身子，虚笑着。

　　“行了，爷先去乐了，是老地方吗？”

　　老孟忙不迭地点头，见老鬼一副急色要走，急忙问：“鬼爷，您说的那位爷叫什么？别到时冲撞了他。”

　　“他叫老A，B市人，跟你算是老乡。听口音就能听出来，满口的胡同串子味儿。”老鬼嗤笑地斜了老孟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妈的，赶着投胎啊！”老孟小声啐了口，戴笑的脸立刻变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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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7点，欢快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陆丝丝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心想着昨天夜探的事，幸亏那个报警器及时响起，要不她的卧底工作，非折在那俩保安手里了。

　　“陆姐，今天怎么起晚了？”同宿舍睡在上铺的小蝶，坐在桌前边梳头边询问。

　　小蝶也是新入厂的员工，只比陆丝丝早了一周，因此两人被安排进一个宿舍。小蝶是隔壁伊宁县人，因为父母想把她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鳏夫给弟弟换彩礼，便私自偷跑出家来到这里打工，说要亲自给弟弟赚彩礼钱。这让陆丝丝还挺心疼这个小姑娘，平时颇为照顾她。

　　“昨天夜里打了半宿雷，吵得我睡不着！”陆丝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

　　“真的啊？我都没听到，估计昨天太累了，睡得特别沉！”

　　陆丝丝干笑了两声，心想：可不睡得沉嘛？她可是在她杯子里加了点料。

　　见小蝶没有起疑，陆丝丝心里松了口气。

　　她是特种部队最精锐的C大队预备队员，代号银狐。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执行卧底任务，并且已经成功在这个粮食加工厂卧底10天之久。

　　昨天夜里，她终于找到嫌疑人孟建走私药品的关键证据，并成功传送到队友那里。如果这个证据能让C大队顺利找到那个国际上臭名昭著的D组织大本营，估计她就能转正成正式队员了。一想到马上就能为已经壮烈牺牲的未婚夫，云沐阳报仇，她就有一股热血直涌心头。

　　“陆姐，你手机响半天了！”小蝶适时地打断了她的幻想。陆丝丝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手机摁下接通键。

　　“喂，孟师傅……我起床了……总部人到了？好的，我马上过来！”

　　陆丝丝快速套上床边的灰色工作服，却让旁边的小蝶看得十分羡慕，“陆姐，你身材真好，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废布料啊？”

　　陆丝丝看了眼她的胸口，笑着拍了拍她，“你还小，不着急啊，回去姐给你炖木瓜牛奶丰胸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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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丝丝几乎是小跑着去厂房办公室的。本来很愉悦的心情却在走到厂房门口时，瞬间跌到谷底。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那么此时站在孟师傅旁边的男人正是D组织排名第一的杀手，老A。

　　苍天啊——

　　要玩死她吗？

　　陆丝丝的内心仿佛被雷劈后再被车子狠狠地碾过一样，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挤出了点点汗滴。脑海里莫名出现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她和老A的关系可以说是正义与罪恶，白色与黑色完全对立的关系。她是追铺D组织的C国特种兵银狐，而他则是D组织重要的杀手成员。

　　前不久，她刚和老A见过面，还是以追铺者的姿态把他逼到边境的小村庄。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一副铮铮铁骨的特种兵形象，即使被他用枪顶在太阳穴威胁，也抱了宁死不屈的决心。虽然最后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他替她挡住了来自齐佐营救的子弹，再次负伤逃跑，但是并不代表她现在想看到他。

　　该死——她现在是卧底好吗！

　　“呦——这位小美人看着挺面熟啊？”

　　老A的声音带着B市特有的腔调，让陆丝丝紧张到手指慢慢移到大腿外侧放军刀的地方。

　　随着老A慢慢地走近，陆丝丝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就在她的军刀即将出鞘时，他一把摁住了她的胳膊，侧脸贴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小美人，别紧张，你们C大队是没人了，让你来当卧底？”

　　温热陌生的成熟男人气息，以及那性感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她的耳尖渐渐泛红。她狠狠地咬着贝齿，使劲推开了男人的身子，心想：这男人几个意思？不拆穿她，准备留着过年吗？

　　“小陆，你们认识啊？”孟师傅眼睛一眯，脸色有些耐人寻味。陆丝丝紧张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干笑地动了动嘴唇，准备硬性说出一个合理的说辞。

　　就见老A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吊儿郎当地替她回答：“认识啊！她可是我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