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归(重生)

作者:烟云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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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砀山君



      翌日,午时,前山驿旁官道。

      这里是进入砀山范围前的最后一个驿站,荒草冥迷的隐蔽高点中,闵郁容正小心地向下观望。

      今日拂晓,闵郁容便自玉泉山馆赶到这里。来不及歇一口气,她到达前山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遥遥俯瞰附近的官道,亲眼确认过并无大队人马路过的痕迹。

      鱼元振的大队尚未经过,薛云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闵郁容转身便再次进入身后的砀山,她将一路疾行后急需休息的马匹藏在山中,又在一旁留下足够三日食用的清水干草,便正式开始了她的计划。

      找了个僻静的山洞打扫干净,再封上洞口,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她再次从山洞中走了出来。马不停蹄地,从山洞中出来的闵郁容,一时在山中采集某种浆果藤蔓,一时又在几处山梁道路之间跳上跳下,一时又在几块不小的山石底下安置着什么,显得尤为忙碌。

      待得一切忙完,闵郁容抬头一看,已经是午时前后,她赶忙再次出山,又来到了前山驿附近,重新观察起驿站前后的官道来。

      趴在灰绿色的草丛中,闵郁容清楚地看见,在她视野的尽头,云雷州年久失修的官道之上,一队人数不多的小队正零零散散、脚步缓慢地向砀山的方向走来……

      #

      这趟差事来得可真是不上算,亲卫葛图一边把自己的出京前还是崭新的破靴子从上一个草窠里拔出来、再放进下一个土坑里去,一边在心里后悔。

      自己又不是队正、将军,能够往陈公公甚至是鱼公公跟前凑,他们可是借着这一趟的机会好好混了个脸熟!但这等好事是轮不上自己的。别看亲卫听上去又威风又体面,但这一趟差事里,比自己来头大的长官们更是倾巢出动。于是乎,护卫、岗哨、安营扎寨这样的苦力活是归了自己这等喽啰,而套近乎、嘘寒问暖的轻省活计便都归了上头。这一趟差事,自己竟没得过半刻钟清闲。

      想自己在京城里何等风光,堂堂神策军一员,禁军精锐!仗着公公们的名头,在长安城里,随便的小官都不敢轻易得罪,结果这一趟出来,好么,别提有多么跌份儿了。

      “早上没吃饱吗!嗯?!误了时辰,可别怪爷爷我的鞭子不认人!”

      “啪”地一声鞭响,葛图抬眼看了看精力十足的搭档,金复川正在他不远处对着前段路上拉来的民夫拳打脚踢。民夫们身上挑着沉重的担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葛图知道民夫们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实在说不上吃得多饱,但他也同样同意,若是耽搁了时辰,在他和金复川吃不了兜着走之前,他们一定能够让这一小队民夫早他们一步吃不了兜着走。

      葛图和金复川领着的这一小队人马,正是负责为大队人马打前站的。他们的任务是在贵人们,准确地说是鱼公公的大驾抵达下一个驿站之前,为他整治好休息的环境,别让土坷垃、破墙洞一类糟心事物污了他老人家的眼。

      民夫担子里面挑着的,正是铺设地面和墙壁的绒毯、挂毯、锦幛;灶下需替换上的上好银霜炭、甘泉水、粗笨些的锅碗瓢盆;打扫擦洗、驱虫灭鼠用的笤帚、铲子、药粉;其余遮破洞的屏风、垫道用的黄土等等也一应俱全,但他们这也不过是第一拨人马,更精细的摆设玩物和真正要入鱼公公口里的酒水茶食一类,都在大队里缓缓前进呢。

      眼看着便要进入砀山地界了,葛图抢先走了几步,找了个高点向下一望,眼底便是一片葱茏。青山之中,几间驿站的屋子露着青黑色的瓦片,看着竟没长多少荒草,葛图心下满意,知道一会儿的清理工作应当不会费多少手脚。

      葛图站在坡顶给金复川打了个手势,金复川冲他扬了扬手,知道驿站就在不远处,金复川更加卖力地冲民夫们喝骂起来。

      在金复川的骂骂咧咧之中,他们这一行人抵达了砀山脚下的前山驿,他们动静不小,驿丞不敢怠慢,早早便等在官道边上。两名亲卫的马都没有牵来,他们心疼自己的好马,都留在大队中了,于是便不需照料牲口。只是验过文书、过所又看过官印、腰牌之后,驿丞却有些站不稳了,可没人想起提前通知他一声:长安城里、天子眼前的第一号红人,这就要到他的前山驿来了!

      不管驿丞如何失措,葛图二人也用不上他那两条老胳膊老腿,他们直接接管了前山驿里的驿丞两口子以及一名打杂,将他们和民夫一视同仁,毫不客气地指挥了起来。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葛图见大致都已经收拾停当,便和金复川打了个招呼,点起几个兵丁,准备在附近例行排查一番。公公们的歇脚处准备好了,但大队人马的驻扎营地还需要大致整理出来。更何况荒山野岭的,他也有些担心,若是一会突然从山里钻出什么野兽来惊扰了公公,他可就万死莫辞了。

      金复川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把手里事情一扔,拎着驿丞的领子就从忙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他来到葛图身前,拎着驿丞领子的手还没有放开,驿丞干瘪的身子在他的手里一晃一晃的,金复川提议道:“这老头刚才说山里有熊,你一个人怕是不行,咱们一道去,也打下几只新鲜熊掌来给公公们下酒!”

      啧,这家伙想露脸想疯了,葛图在心里唾弃着搭档。

      但算他还讲义气。

      “驿站里有弓吗?这事没好点的弓箭可不行!”一边点头,葛图一边问道。他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啦!毕竟,若是能靠这一回被鱼公公记住,那这一趟外差才算是值了不是?

      #

      “轰隆——隆、隆!”

      正在灶间煮水煮茶的张驿丞伸头向窗外探去,这山里的天色还是那么瓦蓝瓦蓝的,看得他直在心里犯嘀咕:这旱雷别是落了地吧,这动静可是有点太近了。但左等右等,也没等见第二声,张驿丞只好在心里念了声佛,便把这事放在了一边。

      等到他这一锅混混沌沌的茶汤熬好,正往木桶里装的时候,自家婆娘便从外头鬼鬼祟祟地闪了进来,嘴里一串词儿说得又快又急:“当家的你快看看去,领头的那两位吃皇粮的这就回来了,看脸色可有些不对劲!”

      张驿丞一听这话,气得掐了自家婆娘一把,他也小声对她说:“知道是倒霉事儿,你还让我往上头凑!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老不死的你还敢掐老娘!”张驿丞的婆娘可比张驿丞年轻了有十余岁,手里力气比他还大些,她瞪了干瘪的张驿丞一眼,打算回头再和他算账,她一把将张驿丞从土灶边拽了出来,几步拉扯到门口,不由分说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可这事你不上谁上?!保不准是个露脸的机会!”

      听完这句,张驿丞便感到秦氏的手又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嘴巴还不忘往他耳朵边凑,语气也弄得神神秘秘的,“我跟你说,我看他们是在山里撞客了。”张驿丞眼睛一瞪,想回头看他婆娘一眼,却被她又把脑袋掰了回去,“他们都打京里来的不是?人生地不熟的,看见点什么树根石头的心里都慌!但咱们知道,这破地方除了有几头熊瞎子,又闹黄大仙之外,能有什么别的呀!”

      “你上前去,先顺着他们的话音吓唬他们几句,再拍拍胸脯表表衷心,说咱们家豁出命去也不让贵人们有什么闪失!人家还不得感动得掏心窝子啊?再装个样子拜拜神什么的,让这事平安过去,他们不更得重重记上咱们一功?!这大好的机会,让你去冒点险又怎么了?你这没用的东西,没老娘提溜着,吃屎都赶不上口热乎的!”

      张驿丞越听越觉得不妙,这婆娘可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万一这山里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刚才正被京里来的大官惊醒了,按着这套说辞演下来,这婆娘不就又得做寡妇了!

      这下总算是知道刘二驴是怎么死的啦,张驿丞在心里为他妻子的前夫上了柱香,不过好在做着驿丞的是自己,不是自家婆娘。打定了敷衍的主意,张驿丞对身后的秦氏点了点头,理了理巾帽和衣裳,便战战兢兢向前头明堂里走去。

      张驿丞走到前头,掀帘一看,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那位姓金的军爷,现在正蔫了吧唧的坐在门槛上,这间大堂为了后头那位真正的大人物已经布置起来了,看他也是没别处好坐了;而另一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葛军爷,倒是没有趴下,还能直溜着立在屋里,但看他已经没个警醒的样子,便知道他也一样不成了。

      头一回,张驿丞竟觉得秦氏的主意有谱了,他挺了挺胸,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未开口,却不想这一声便将那位久经考验的神策军亲卫给吓得不轻。

      葛图浑身一颤,发现自己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甲片之下已经全湿透了,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觉得身上的软甲格外沉重。盲目地转了转脖子,葛图这才发现,惊醒他的响动的源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张驿丞略欠了欠身,觑着眼试探地问:“校尉们可是缺了什么?山野之地,别的不好说,但打猎的物事粗略是齐备的。您还想起什么不足的,小老儿这就给您备去。”

      葛图反应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地问:“剩下的人呢?”

      “您是问和您一起来的兵士和民夫吧?除了和您二位进山的一小队以外,他们都在驿站南边不远的那块空地上清理营寨呢,说是一会儿大队人马来了要驻扎,小老儿方才正准备给他们送茶水。倒是怎么不见和二位一起进山的兵士兄弟们?还有石小子,他不是进山给二位带路了么?怎么?他们都没回来吗?”张驿丞问着问着,也真的狐疑了起来。

      “哦,”葛图仿佛抖了一抖,神情也有些恍惚,“我们走散了。”

      “啊、啊——啊!”一声大喊,金复川从门槛边一跃而起,他扭头便向张驿丞冲了过来,醋钵大的拳头差点杵上张驿丞的一对眼泡,但只见他的手腕子熟门熟路地一拐,又拎小鸡一般,拽着张驿丞的领子便要把他从地上拔起来。嘴里还嚷着:“小老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你爷爷我!说!骗我们进山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山里精怪变的!”

      张驿丞脚不着地,脖子被自己的领子勒得死紧,双手鸡爪一般在空中徒劳地挥舞,却既不敢挠近在眼前的祸首金复川、也不敢护住脖子给自己减轻些痛苦。

      果然还是不能听那个蠢婆娘的,唉,刘二驴,咱们死得不冤啊,张驿丞在心里悲凉地嗟叹,直到基本恢复神智的葛图一抬手打在金复川的胳膊上,人老力弱的张老头才终于被放了下来。

      “金老幺你少发疯!想惹事也别连累我!”葛图看着金复川被吓破胆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葛木头你神气个屁啊!刚才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现在又来充什么大瓣蒜!?”

      “……我忍你很久了,金老幺!你再说你大爷我试试看?”

      “我说就说!呸!谁是我大爷!葛狐狸你少占你爷爷便宜!”

      你一言我一语,张驿丞眼睁睁看着这两位他都惹不起的大爷自己吵了起来,转眼就把弯腰抚胸的他给扔到了一边。

      但这个热闹可不是好看的,张驿丞心里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刚喘了好几口缓过气儿来,他赶紧硬着头皮往那两位已经动上手的大爷中间凑,“且慢动手啊二位校尉!且慢动手!这儿可是好不容易布置好的!二位爷要不还是去外头打吧!”

      一提到布置,就如同一桶井水,让两位军爷的脑袋立马凉了下来,金复川更是接连嘶了好几声,又赶忙转头看了一圈,见并未打乱什么摆设,他才放心下来,连连后退了几步,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对着金复川这一连串举动,葛图从鼻孔里喷了口气,摇摇头不和他计较。他扭头看着张驿丞,眼神说不出的阴森,“老丈你实话实说,这山里究竟有没有山鬼精怪?惊着我们是小事,一会鱼公公来了,若是再出点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故,刚活活勒死你反倒是便宜了。”

      张驿丞身子一抖,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再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他一五一十地回道:“二位校尉明鉴啊,小老儿从未欺瞒,山里是有几头熊,开春的时候闹得厉害些,现在倒还好。另外就是黄大仙了,一窝一窝的没个完,这儿的山里人家,没有愿意养鸡的。”

      “若说是神仙鬼怪,呃,这个,小老儿不敢断言绝对没有,但小老儿在这附近活了大半辈子,山里的故事听过不少,真真假假说什么的都有,但从没见过什么真凭实据,小老儿实不好凭空就信的,更不敢拿出来污了贵人们的耳朵。”张驿丞一壁说,一壁觑着葛图的脸色。

      葛图的脸色却越来越僵,他向金复川一招手,“靴筒亮出来,让老丈看看。”

      金复川此时分外配合,他将袍角一撩,露出他脚上麂子皮的靴筒,只见浅棕的底色上,赫然正印着一连串焦黑的印记。张驿丞走近了几步,又蹲下身来细瞧,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张老头心里就是一阵嘀咕,这串印记怎么越瞧越像是小号的手印子呢!还不是留在面上的那种,都刻进去一层了!嘶,侧着光还能看出暗红色来!

      越看越邪性,张驿丞缓缓直起腰来,声音里也带上了些颤,“敢问二位校尉,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嗯,是该问问你。”葛图心平气和地说,但张驿丞一想起方才那句“活活勒死你反倒是便宜了”便再不敢直视这位看着安静的军爷,他只竖起耳朵默默地听着,于是他便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葛图和金复川领着人手进山之后,一开始并没有遇上什么异常,几名兵士和金复川还抓住机会解决掉了一路上憋的那泡尿。但之后事情就越来越不对了。

      真正进山之后他们才发现路有多难走,所谓的小路在他们眼里压根就不是路,先是金复川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后来遇上一条山溪的时候,他一抬脚就发现了靴子上的这串印子。当时这串印记还是猩红色的,金复川一眼就觉得这像是一连串的血手印,看着竟像是不足月的婴儿印出来的!他当时就嚷嚷起来,于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一串印记就凭空变黑,又缓缓往皮子里生生嵌进去一层。

      为他们领路的那位驿站打杂,就是张驿丞嘴里叫石小子的那个,他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又仗着自己在这山里长大,他觉得金复川之前被绊的那一跤就有蹊跷,执意要自己回去看看,葛图和金复川心里也都犯嘀咕,于是就让他去了,他们剩下的人先在原地等着。

      石护儿很快就回来了,他说那印子像是山里一种藤蔓的叶子,但他在那地方没发现,怕是还有什么机关。来回这一路,他也留心了近旁的痕迹,却没看见除了他们之外的足迹,连野物留下的都没有。可他还是疑心这是有人在捣鬼,决定要再往回走远一些,于是才先回来和他们打个招呼。说完这些,也不管葛图和金复川怎么想,这小子转眼便又溜了。

      虽然没了向导,事情又越发没根由,但金复川是不甘心被吓住的,他冲天放了几句狠话便赌气往深山走。葛图不能让他一个人就这么跑了,只好带着人也跟了进去。

      于是真正的折腾开始了。先是山里的响动越来越诡异,一会像是顽童打闹,一会像是鬼哭。可等他们冲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之后,要么什么都没有,要么便只发现几只老鸹、猴子之类,有一次更是发现了一窝斑斓的毒蛇,唬得他们结结实实瞎跑了一段。

      葛图还能大致记得方向,金复川那时候已经急了,他昏头昏脑地冲着周围乱吼一气,然后他们便听见了一句清晰的人声,那声音说不上男女,像是自四面八方而来,将他们包围了一样。那声音说的是:“冒渎砀山神君,当罚以雷击,一行诸人,终身不许踏入神君所辖之地!”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是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傻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一副嘴角大张的蠢样儿。“轰!隆!”葛图从没听过这么近、这么响的雷,他耳朵像是被大铁锤砸过,一直嗡嗡作响,嘴里也恍惚有些血腥味儿。这一路上的血手印、怪响、山里的野物,石护儿说过的“没脚印,半个活物的都没有”,都在这一瞬间浮上心头,最后葛图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打雷劈!

      对张驿丞说起这一段的时候,他面上还有些神不守舍。

      巨响不是结束,雷鸣之后,一块巨石顺着他们的来路滚了下去,提醒着众人神罚的后果。所有人这才回神的回神、大喊的大喊、乱跑的乱跑。葛图是唯一一个回神的,他朝着记忆里的方向就往回跑。一通混乱之后,葛图回头一看,就只剩下金复川一个人还跟在他后头。

      他们进山的距离实则并不很深,葛图和金复川倒是顺利地跑回了前山驿。至于其他人么,嗯,葛大爷是顾不上了。

      听完来龙去脉,张驿丞也慌了,他嘴唇一顿哆嗦,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来,“砀、砀山君?没、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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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哇!好勤劳好勇敢的作者!还不快来人夸奖一下!(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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