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归(重生)

作者:烟云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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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天仙传承



      二更早过,宽敞的书房内,四角的高脚灯台被熄灭了,只有一个被屏风隔开的角落中还亮着灯烛的光芒。这个角落中的矮几旁边,殊无仪态地散坐着三个年轻的身影,他们的身影被中心的光源一照,在身后的墙壁或是屏风上留下摇曳夸张的影子。

      闵郁容是其中坐得最端正的一位,谁让她已经卸下了名为闵玉的伪装呢?

      没奈何,她将就着找了个胡凳放松腿脚,将晏宁赶到她原本占据的客座牙席上胡乱坐着,将一应无用的思绪赶出脑海,她单刀直入地说:“有关如何整顿泾阳军中局势,我知道索帅原本的打算,不过伤亡未免惨重。若是索帅愿意相信我,我有些超乎寻常的手段,也许能够帮得上忙。”

      不再胡思乱想,索冰云已经回到为泾阳谋算的思路上来。放弃了那个不假思索的、向同样派系纷杂、内斗不休的台省投诚的思路,他方才正在重新推敲,以他目前所知,朝中各方势力,有哪一派可堪成为泾阳在长安城中新的代言人、互惠互利的合作者呢?

      这个合作者本身必须具有泾阳军急需的优势,但同时,他又对泾阳有所求。

      正想到这里,闵郁容的一言又令他的思路回到了眼前亟待解决的军队问题上。

      将长远安排暂放一边,索冰云已经将闵郁容当做可堪倚重的心腹,信赖程度也许还赶不上自幼相交的晏宁,但已能和李彦来相埒。一来,这是因为她本人自来到泾阳到见到自己这整个过程中体现出的能力;二来,便是因为她关于自己的想法和泾阳军未来要面对的局面,有着详尽而准确的了解。这份了解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一,另一个自己十分相信她;二,她本人配得上这份信任。

      这便足够了。

      故而,索冰云其实并不特别看重闵郁容所代表的先知优势,而她此时所指的“超乎寻常”,以及先前所言的“天仙传承”,他也不那么在意,至少比不过他对她本人的好奇和在意。

      不过既然她愿意说,自己也不会拒绝。

      索冰云开口道:“之仪但有见教,冰云洗耳恭听。”

      闵郁容得了这一句,便将她从天仙宝卷中得到的种种能力一一道来。她心知自己对泾阳军中细务的了解绝不能与索帅相比,越俎代庖十分不妥,倒不如只是将自己能办到些什么直言以告,让索帅来选择具体该采用什么策略。

      “……除了剑法和身法之外,我最近也新学了一门蛊术,这其中包罗万象,一时难以道尽。大致上说,蛊虫养在寄主身上,以其精血或是真气为食,若是寄主身负蛊术,那么便能让蛊虫认主,此后这只蛊虫便成为有主之物,将听凭主人的驱使。”

      “而蛊虫也是毒虫的一种,其用法大抵不脱用毒的窠臼。但因为一些异蛊本能特异,与世间一般的毒物相比,更加不留痕迹,还能在寄主身上潜伏数年甚至数十年之久。”

      自从开始练剑,闵郁容体内便出现了真气这种东西,但招式可以在洞天中千锤百炼,真气还是只能靠她用自己的身体缓慢积累,于是她几乎不在天仙洞天中练剑了。但即便如此,她体内的真气也依旧浅薄得很。这一点真气本也不该用来养蛊,按照武学中的说法,这实在是有伤根基、沉迷于奇技淫巧的做法。但闵郁容一不打算将武功练到登峰造极,这与她的本心不符;二也是异蛊难得,这一枚引凤蛊,她既然碰上了,便实在不忍心放过。

      闵郁容交代完这些,便看见晏宁一双亮晶晶的凤眼,他对这些异术奇闻一向最有兴趣,更别说这蛊术一听,便和医术有着相通之处。

      而闵郁容会选择学习蛊术,本来就考虑到能和晏宁互补、沟通的因素,不过现在不是切磋医术的时候,她只好另提起一事,抢先打断了晏宁的发问。“晏大夫不必着急,我这儿还有一个想法,想要借晏大夫的那枚怜卿一观。”

      晏宁被她一噎,倒也心平气和,他好歹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不过闵二既有此一问,想必怜卿也是有些玄机的喽?

      这倒不奇怪,晏宁在心中点头。他是从他师父那个倔老头的私藏里发现这枚怜卿的,盛放这枚丹丸的药匣里,还有一张纸,上头写着这是枚丹丸,名为“怜卿”,而它的作用,则是治疗一切外伤,还有些许改变容颜的效果。但用药之后,却也只余下数年的寿命,余生还将伴随着持续的心痛。若非如此,晏宁就算找不到试药的人手,也早就给他傅阿公用上了。

      “那怜卿到底是怎么回事?”晏宁好奇地问,“不瞒你说,自从我得到这枚丹丸,寻常的试药手段,我半点没敢往它身上使。虽也是个丸药的外形,但在我看来,药丸之中既有内外交通,但又仿若浑然一体!怪道说这是丹丸,而不是丸药呢!”

      闵郁容知道,当年晏宁决定给自己用上那枚怜卿,一是自己伤势沉重、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二也是因为连他都不确定怜卿的效果,想要在自己身上试验一番。此番提起,她确实是只为知道怜卿治伤的道理,好早做准备。毕竟,她不能不害怕索帅终究避不开明统八年的死劫。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索冰云倒在中军大帐中的一幕,闵郁容点头肯定了晏宁的猜测,回答道:“我也怀疑它是丹药一属,所以才想用望气术试一试。但我方才也说过,望气本是望地理形胜之气,能否借此探明其构造实不好说,我只是姑妄一试。”

      晏宁同样点了点头,事涉丹药,闵二这辈子好歹也算是个仙人弟子,她会感兴趣并不奇怪。如果一切顺利,自己也能一解心中疑惑,若是再能想出办法,去掉怜卿的缺点,那么……

      想到傅阿公的身体,晏宁和索冰云对视一眼,不出所料,他们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在想的事。

      闵郁容不知他们想起了傅进用的事,只以为索冰云和晏宁这一眼不过是在表达惊讶之情,她说完怜卿这一段插曲,便将话题重新拉回蛊术之上。

      闵郁容说:“方才只说了蛊术的大概,至于我目前的能力,还要从我的本命蛊引凤蛊说起……”

      ……

      “之仪的传承,确实非比寻常。”索冰云面色端凝,他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对自己全无隐瞒,可惜,这份深情厚谊,自己又要怎样才能承受得起?

      若她有什么愿望,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实现才是……

      暗自下定决心,索冰云定了定神,对于如何将泾阳军全盘纳入自己掌中,他也确实有了新的想法。他闭目静思,闵郁容和晏宁便都安静地看着他。索冰云推敲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睁眼之后,他先是点了点头,才对闵郁容说道:“若要让一个人表面如常,但实则神志不再,不知之仪能否做到?”

      正在闵郁容闻言沉思之际,“咚、咚、咚、咚”,窗外传来更鼓浑浊的声音,不知不觉,竟已是四更天了。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七月初六,己丑,泾阳府城西大营。

      玄戈旅的副将伍思林今早出营了一趟,这让君飞翰有些不高兴。

      不过伍思林很快便回来了,还为他的主将带回来一个消息:‘那边’营里,程应安程将军仿佛出事了。他正是得到那边营中兄弟的通风报信,才出营为了玄戈旅打探消息去的。

      君飞翰顿时转怒为喜,但随即又转喜为忧。他细细问过程将军出事的经过和细节,知道程将军是在校场检阅的时候突然倒地的。倒地的时候虽然毫无征兆,但醒来后,程将军却也如常见了几位校尉、副尉,仿佛并无什么大碍。

      “……程将军已经又在军帐中处理军务了,来往人员都能看见。”伍思林回禀道。

      君飞翰心里一阵疑惑,最近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都要心里嘀咕一阵,更不用说老对头倒得如此诡异,之后的反应又像是故布疑阵,他难免要多想几圈。

      伸手拧了拧鼻梁,君飞翰心中一片烦躁,娘的,老子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多脑筋?都是被这世道给逼的!老子也不想算计节度使的位置,但还不是因为别人想!而郎君、呸,索冰云那小子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成事的,马上就得被人给剁了,不是自己就是现在在府城里的另外两位。若是叫程应安那头老狐狸得手了还好,他还算有底线;但若是让高密调进兵来,那自己和程应安手里握着老帅的牙兵,都绝不会有好下场……

      无论如何,城门一定得守好喽!这一点上,自己和程应安是有默契的,绝不会放外营兵进来,高密也别想送人出去。但北门还握在那个黄口小儿手里,他到底靠不靠得住啊?葬送了他自己倒也罢了,要是把老子给连累了,这可就真是有冤无处诉了!

      要不干脆先下手为强,干掉高密?唉,但他惯会充兄长的,没来由便对他动手,可真是不好交代。再说,他儿子可还在外头领着一旅呢!

      唉,还是再等等,至少等朝廷的人来了再说。虽说长安的太监在泾阳耍不出几分威风,但若是借他的名头动手,后头的事兴许也就不难办了。只是不知,那位护军中尉,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别又是一个傅老头才好……

      君飞翰越想越烦,右手开始敲击起额角来,他最近一烦心就忍不住这样,身边的人早都摸清楚了。

      伍思林汇报完也没有退下,此时见主将正在烦心,便悄声取过帐中的银杯和酒壶,满满为主将斟了一杯冻石春,双手将酒杯放到了君飞翰身前的案几上。

      酒香四溢,君飞翰的思绪也不由飘忽了一瞬,鼻子底下放着美酒,他更没心情想那些一团乱麻的破事,他大手一挥,像是扇开所有乱纷纷的纠葛,右手端起酒杯便将杯中泛着碧色的佳酿一饮而尽了。

      “咚”,君飞翰将银杯往桌案上重重一顿,也许是美酒让他豪情顿生,他拍案而起,对着年少有为的副将吩咐道:“备马!本将要出营跑一圈!”

      “是!”伍思林利落地领命而去。

      #

      井钺旅的副将云山飞正在向主将程应安回禀他刚打探来的消息。

      “……君将军左手折了,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关于坠马的原因,并未听说马匹或是鞍具有什么不妥,且是在出营之前便摔了,看上去像是件意外。”云山飞说。

      程应安眉头一挑,只要足够细心又敢想敢干,几个人便可以完成一场“看上去的意外”。

      “嗯,山飞怎么看啊?”捻着胡须,程应安笑眯眯地问。

      “山飞以为,这和今早将军的事故一样,定是有人设计。”云山飞显然早有腹稿。

      “哦?”程应安的回答中听不出赞同与否,他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山飞很是为本将操心啊。但山飞也听见呼厨军医的话了,他说突然的心口痛也是有的,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药物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只怕是本将平日操心甚重罢了。”

      停顿了片刻,见云山飞依旧垂首恭立,程应安又说:“可山飞在君将军出事前,便笃定本将这里是有人设计。这让本将有些好奇,不知山飞的疑心,是因何而起呢?”

      捻着胡须的右手停住了,程应安笑得格外亲切。

      “既然将军垂问,那么山飞也不隐瞒。”似是对程应安眼中的精光毫无所觉,云山飞对答如流,但内容却绝不平常,“郎君让将军去节度使府一趟。”

      在这泾阳军中,若是不提名姓的说起郎君,指的便是主帅索定岚之子。听见云山飞的回答,程应安不惊不怒,只是沉吟片刻,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既是郎君相召,某敢不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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