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韩]人间妖物

　　黄昏的落日让小园里的独栋别墅凭添几分姿色，花影摇曳，Rachel在木桌上趴着睡着了。

　　李Esther在花园里对崔英道招招手，示意他动作放轻一些。这些日子看来二人兄妹感情磨合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着实让她松了口气。早就听闻崔家少爷和父亲关系不好，并且行事乖张霸道，私下她也很担心崔英道欺负Rachel，现在看来，这么大的孩子，能对这个年纪父母的再婚没有逆反情绪，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第一天当她下班回来看到崔英道和Rachel在争论题目时还是很意外的。只是日久时长，她竟也习惯了，偶尔不加班还会送来一两盘水果。

　　崔英道表面功夫自然很到位，争取在未来岳母面前表现优良不出差错，因此私下对李Esther非常温顺有礼貌，简直和上辈子的自己判若两人。

　　目的不同，殊途同归，所以他和李Esther关系暂时还不错。

　　他轻手轻脚拎着书包坐在了Rachel旁边，少女脸颊红扑扑的，长睫微颤。桌上是她刚订正完的数学试卷，字迹清秀，甚至还有彩色笔画上的可爱表情和提示语：
　　“()注意题干！”
　　“( ` ) 这次没有出错，有进步！”
　　“(｀_)不可以偷懒，要检验！”

　　可爱的犯规了吧。崔英道红着耳朵，被萌出了血。这哪里是那个深陷情感泥沼中的嘴硬冰山少女，明明是个蠢萌傲娇怪。

　　崔英道俯身凑近少女的脸庞，一缕冷甜又性感的香气幽幽撞向了鼻尖。Putain des Palaces？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嗅觉。在他的印象里Rachel几乎除了清爽的护肤品的味道外很少涂抹这种成熟向的香水......水晶般的美貌加上诱惑的味道，她简直是个披着细皮嫩肉的妖精。

　　Rachel努力试图睁开眼睛，总觉得身边热气乎乎的。崔英道赶紧挺直身板，装模作样地端正打开辅导书：“再不醒怕是你要考倒数第一了！”

　　Rachel眯着眼伸了个懒腰，挑灯夜战得她都没什么精神：“这份去年的试卷我能考94分了，你说的情况不存在了。”语气是久违的自信。

　　崔英道嘴角上咧，笑容有一丝危险：“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啊。看来学得不错就有空忙别的了？听说最近赵明秀和你走得挺近呢。”

　　Rachel懒洋洋地将下巴磕在桌面上：“bro怎么对我的社交圈这么感兴趣了？我倒想休息，你试试半夜被他拉出去拍夜景呢？”

　　崔英道皮笑肉不笑，心里早就把赵明秀翻来覆去揍了一通。

　　Rachel刚拈起一粒葡萄，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刘Rachel，金叹最近回国了？”

　　李宝娜着急上扬的质问语调直穿耳膜，让Rachel受不了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上：“你这......是询问的态度吗？”

　　李宝娜应该是担心自己和金叹的前男女朋友关系被灿荣知道，原剧里Rachel自然不知道金叹为了追小白花回国，于是打电话询问，但金叹没有接。碰巧面前这个金叹的死对头也来询问，她身为未婚妻面上挂不住，于是在崔英道面前假装金叹在约会自己，结果被戳穿了，万分尴尬。

　　眼下李宝娜哪有空磨嘴皮子：“你未婚夫回国没你都不知道吗？”

　　闲闲瞥了眼一旁低着头神色莫辨的崔英道，Rachel抛出一个反问句：“谁说他是我未婚夫的？”

　　“什么呀，你们吵架了？我现在脑袋都是乱的没空清理你们的关系！”

　　“她不知道！”崔英道被吵得头疼，直接挂了电话。

　　Rachel耸肩：“看来你知道金叹回来了呀，没有危机感吗？”

　　“呵。”丝毫不放心上的轻哼。
　　上辈子真是蠢不可耐，和金叹玩青春期不学无术的唬人做派，这辈子他回不回来都一样，因为自己不会再搭理他的幼稚行为。他摩挲着掌心光泽的黑葡萄，陷入了沉思。

　　果然冥冥中金叹还是被车恩尚吸引回了国，在经历那些底层的生活后崔英道才明白，知识就是贵族手中的利剑，他们用它纵横商界，披荆斩棘。不曾拥有，便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任人宰割。

　　若是换做他被父亲送去远赴美国求学，含着击败父亲的一口气和对母亲的思念他也会努力念书，这也是继承人的使命。相反，金叹的身世被苦心孤诣多年，他享有整个家族最优渥的留学条件，每天在二百平米的卧室里醒来，却不接母亲电话，还觉得孤独，每天冲浪滑水，不念书，不具备步入商界的基础素养，这也让他人生后十年走了不少弯路。

　　崔英道见证了帝国集团在金会长时期的繁荣，也
　　目睹了金叹接手管理后的紧缩和困顿。这也是他如此之早着手学习管理的原因——前车之鉴。

　　Rachel干脆利落地收拾好桌面：“前两天我碰见车恩尚了，在金叹家旁边的便利店。”

　　“你去找金叹干嘛？”装作毫不在意，崔英道将葡萄扔进嘴里。

　　“这句话重点不是我在这里碰见美国认识的车恩尚吗？我觉得世界真小，”过几天还能在学校里碰见刚转学的她呢，Rachel一副无辜的表情，“对了，妈妈说今晚要和你爸爸吃饭？”

　　“关于这个问题，”崔英道摸着下巴，“虽然多个可以欺负的妹妹感觉也不错，但老实说我不希望李Esther嫁给我父亲。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个理由，她是个很优秀很精明的商人，我是说......”

　　“得了吧，经历了我妈三次分割财产的婚姻后你觉得我还会同意她去坑害你父亲吗？”Rachel满脸写着“你的意思我都懂”的表情道，“况且我觉得她心里有别人，既然你也觉得不合适，不如我们能拆就拆。”

　　一拍即合。只是这样的经历怎么听都挺悲伤，也许这也是上辈子Rachel期待金叹付出同等感情的原因吧，她骨子里不愿尝试新的关系，只想追求纯净的爱情，不掺杂任何金钱利益。只是可悲的是，她对金叹的喜欢与执拗，还是只能依托为两家的联姻。

　　暗自叹气，替她改完剩下的题目，崔英道骑着摩托载着Rachel来到了自家酒店。

　　宙斯是西方元素为主的豪华酒店，但是崔英道却觉得大堂等装饰过于复杂招摇，因此特地请了设计师和买手重新设计并采买高级极简的装饰。这个提案在前两周从美国回来时上交，得到了父亲破天荒的同意执行。也许这是崔东旭对他在美国仍心系工作的认可。

　　Rachel想起上次来宙斯是刚进入这个世界，自己生死攸关。再次出现，她适应非常，如鱼得水。时光真是巧妙，宙斯的装饰画也从文艺复兴的油画转变成了抽象的后现代画。

　　推杯换盏，却静谧非常。巨大的水晶吊灯不遗余力地将光芒播撒到大厅的每个角落，李Esther笑眯眯地给崔英道递过礼物，后者不拆也知道那是给他家狗的狗链。他没有上辈子那种强烈的敌意，他清楚地明白，不过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罢了。

　　“我们准备再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后宣布订婚。”李Ether平静的声音却像划开牛扒的锋利刀刃。

　　Rachel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仿佛这句话已在心中打了一千遍草稿般自然流畅：“但是，我和崔英道没有互相了解的必要。”

　　这个女人。
　　明知道她是故意说谎，心脏却像被紧抓着般无法呼吸。崔英道咬紧齿根，对着投来关切目光的李Esther扮演着十七岁男生恰到好处的敏感暴躁：“看来Rachel根本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李Esther放下刀叉，和崔东旭交换了眼神：“我以为你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混账，”崔东旭强忍怒气，“这是对你妹妹说话的口气吗？”

　　被制裁了啊。Rachel低头，咬紧下唇强忍笑意，下一秒却听到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哥哥这个词，为什么不能是另外一种含义呢？”

　　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胡闹！”崔东旭重重将酒杯放在桌面上，勃艮第红的液体泼出杯口，顺着他褶皱的手指纹路流向桌面。

　　沉郁的色彩就好像记忆里雾气蒙蒙的那天，他弄丢母亲的那天，晚霞透过浓重的灰色裹着夜幕冲破天际。他望着母亲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灰红的雾霭之中。他的记忆是破败的，是孤独的，是心碎的。

　　崔东旭扯了扯领带，泰半是为了给李Esther留下好的印象，他死死抓住了眼神空洞的崔英道的手，低声隐忍着脾气：“混账东西，还不赶快给我消失！”

　　崔英道缓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开个玩笑而已，您何必这么认真。”

　　Rachel却恰好捕捉到他眼底快消失的那份悲伤。她率先站起身准备告别：“看来我们四人不适合在一起见面。我还有事先走了，那么，用餐愉快。”

　　她无法去管理自己的表情。
　　前一秒还在威胁她的语气，下一秒却突然开始了调戏，最后那双凌厉的双眸偏偏还盛满了她了解的压抑与伤心。

　　她怎么会不懂失去母亲的感受呢。只要置身处地的想一想，或许她一秒也无法理解和忍受孤独的滋味。也许只要一秒，也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脚步越走越快，她想起那年她初次登台，在被经纪公司选拔时曾经有制片评价过她的演技：质朴真切有余，技巧不足。
　　drama不缺技巧。
　　所以下半句是：共情共感，难能可贵。

　　优秀的天生的演员，可以把自己代入角色，设身处地，想他所想，感他所感。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本职作祟，让自己同理心在这样的场合下爆炸输出。

　　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已完全融入了这个奇妙的世界。
　　她会心疼、会讨厌、也会越来越喜欢站在他们的立场思考人生，这样看来，也许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吧。

　　“啪嗒啪嗒”的高跟和地面的撞击声陡然停止。Rachel吃痛看向手腕上那只青筋暴起的手，下一秒，她被手腕上的力道带着转过身来。

　　“为什么要逃跑？”崔英道的气息从头顶压迫而来，“我没有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真是初丁啊。Rachel想要用力扭开被举起的手腕：“谁规定合作关系中我必须呆在你身边的？还有，我没有逃跑。”她另一只手挥了挥恰好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外卖服务”。

　　崔英道讶异得抬了抬眉毛。

　　事实上质问的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是害怕她因为不妥的玩笑吓到而远离他的情绪明显占了上风。因为在乎，所以担心一切。

　　“晚餐前预定的，怕你没有吃东西肚子饿，这是来自合作方的关心喔。”

　　是故作轻松的语气呢。
　　真好。Rachel没有讨厌这样讥讽父亲、这样说混账话的自己。
　　他突然松了口气，抓住她手腕，轻轻向前一带，将她揽进了怀里。
　　Rachel惊讶地举着手机，任由它震动。

　　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拥抱。她的手指犹豫着，渐渐开始轻抚着他宽阔的背。

　　少女一身墨绿色丝绒吊带裙，发丝柔顺地搭在肩头，她眼帘低垂，脸颊微红，却轻柔地努力地安抚着少年。而少年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埋首在女孩的发丝中，看不清表情。

　　少年少女相拥的画面异常美好温暖，也有眼尖的来往职员在小声交流，似乎发现了少年的身份。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大堂的另一侧，戴着鸭舌帽穿着外送服的年轻女孩放下了手机，将外卖放在了前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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