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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唐喏手上动作一停，小声问道：“你，没走啊？”
刚才班主任开班会的时候他没来，大家都以为陆琰已经提前离校。
“嗯。”
陆琰懒散的应了声，没说别的，也听不出语气好坏。
唐喏攥紧手心，不知道该走还是继续留下来，她试探道：
“我把卷子给你放到桌洞里，你，可以，看看。”
刚才他一声不响地离开，唐喏一直很是忐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陆琰抬眸，晲她低眉顺眼满是心虚的样子，唇角微挑。
“考得怎么样？”
唐喏惊异地抬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不解释在办公室帮她的行为，居然问这个。
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透着几分倦懒之意。
“唔。”
唐喏被这句话打回现实，脑中被掩盖的考试回忆浮现，表情渐渐被沮丧取代。
“哼。”
一看这表情，不用她说就知道答案，陆琰冷哼一声。
“物理第四道选择题选什么？”
“……”
“第二道大题速度是多少米每秒？”
“……”
“数学倒数第二题圆的面积是多少？”
“……”
唐喏一个都不敢回答，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
而陆琰挑出来问的这几个都是他之前给自己讲过的同类型题。
“我考前复习过的，也记得做法，可是做卷子的时候一紧张就……”
唐喏支支吾吾，被陆琰冷测测的目光盯着，解释显得苍白无力，她说不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就让他骂自己好了，反正她活该被骂。
等了几秒，预想中的话却没有出现。
偷偷睁眼去瞧。
“给你补习这么久，你就给我考成这幅惨样？”
陆琰长腿岔着摆放，胳膊放在胸前，眉头上挑，慵懒，却勾人。
唐喏缩缩肩膀，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说吧，怎么补偿我？”
她大眼睛扑闪扑闪，感觉紧张的嘴唇发干，舌尖悄悄舐唇角。
“要不，我，给你买烟？”
陆琰听到这句，差点被唾沫呛到，瞪她。
原来她自己也知道，给她讲题时烦躁到想发脾气他才会抽烟，真有自知之明啊。
他冷冷的回答，“不用了。”
反正她每次买的都不对。
唐喏也想到什么，又心虚的低头。
“放假打算干什么？”
陆琰好心提醒道。
唐喏小声却清晰地回答，“唔，可能要和顾可去郊游。”
他不再说话，站起，脸色彻底黑下来，语气愈发冰冷，“我走了。”
啊？
还没说要让自己怎么补偿他呢。
眼见陆琰就要离开教室，唐喏急切地叫住他，“不然，你也一起去好不好？”
陆琰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唐喏。
“你让我和你们两个女生去郊游？”
唐喏小手直摆，“不是不是，连时易向泓傅川朗也在，有三个男生的，说是要住几天。”
陆琰蹙眉，“你一个女生要和三个男生一起外宿？”
“还，还有顾可的。”
唐喏走在回家的路上，脑袋晕乎乎，不知道为什么陆琰走的时候又生气。
进门，杜素君正在给唐立收拾东西。
见女儿进来，杜素君瞥她一眼，“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没有补习课。”
杜素君撇撇嘴，“快要放假就不给学生补习了，一中不过也就这样嘛。”
她给唐立换了件衣服，对唐喏说，“你弟弟明天学校组织秋游，我要带他出去买点东西，顺便在外面吃饭，你自己一会儿随便弄点吃吧。”
唐喏乖巧点头，问道：“那爸爸呢？”
“你爸下班之后会来商场找我们，不用你操心。”
母子俩穿戴好准备出门，唐立经过她的时候故意重重撞了她一下，唐喏扶住桌子角才没摔倒。
杜素君蹲下穿鞋，唐立冲她做了个鬼脸，一点都没有觉得抱歉的意思。
唐喏没搭理他。
等他们离开，她放下书包，从厨房柜子里翻出一包方便面，用小锅煮上，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几颗青菜和一个荷包蛋。
热热的面条“咕噜咕噜”往上冒热泡，她关上煤气，端着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频道。
她来这个家好几个月，还没仔细看过家里的电视。
五十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她在乡下从没见过，唐喏想起外婆外公家的电视，从小到大只有黑白色，还是去年小姨说唐喏学校要求看新闻，才换了新的。
这时家里没人，她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下那串心里记得牢熟的号码。
“喂？”
一个熟悉又慈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唐喏刹那间眼眶发热，感觉有一阵热流涌过，她握紧话筒。
“外婆！”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提高，“哎呦，是囡囡吗？”
唐喏忍着难过，明知道外婆看不见她，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你小姨说你刚进新学校，一直挺忙的，新学校好不好？校服穿着漂亮吗？食堂的饭还受不受吃？”
外婆声音一如既往的舒缓，操着家乡口音，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她。
唐喏仔细听，仔细答。
外婆并没有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经常打电话回去，也没问她是不是听杜素君的话，只是随着她的每个回答，满意夸赞。
“我们囡囡真棒，这么快就在新学校交到了好朋友。”
“有人欺负就打回去，怕什么，我们囡囡那么厉害，不欺负她们就不错了。”
“学习尽力就好，不用太强求自己，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总有一天我们囡囡会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
唐喏在外婆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这些个月的忐忑，迷茫，失望，放弃，种种情绪，此刻汇聚在一起，逐渐消淡。
问完日常，紧接着，外婆温柔的八卦：
“囡囡啊，你们新学校里有没有受看的男孩子？你小姨说一中有很多不错的男同学啊。”
唐喏语塞。
从初中开始，每次分班之后外婆都会提这个问题。
她老生常谈：“如果有喜欢的，大胆追去，拿出你以前在乡里上蹿下跳的气势来。别忘了你外公就是这时候被我追到手的。十七八岁的年纪谈恋爱，最美好了。”
唐喏接受一顿爱的教育，乖乖听着，外婆说什么她都答应。
“不敢打太长时间喽，一会儿你妈回来得说你。”
她不舍的在外婆催促下挂了电话，回到房间写作业，一摞卷子摊在桌上，唐喏手里握着笔，却写不出一个字。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不断重复、徘徊，陆琰在办公室帮她说的每句话，唐喏都记得清楚。
她烦恼的转过笔头戳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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