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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拾伍章
季茵找到娘以后,把倪启真来南院和季贞‘发疯’的事说了一遍。费氏去南院问过季贞原委后,二话不说就去了书房。
宋玉坐在楼上窗边,看见费氏气势汹汹地从远处过来,笑着对丫头道:“雀儿,咱们可以去瞧热闹喽。”
费氏脚下生风,狰狞着一副面孔走进书房里,立刻嚎了一嗓子道:“倪启真,你给我出来!”
言童在房内听见后,赶出来礼了礼道:“季夫人,我家少爷才刚刚才睡下,您有什么事吗?”
费氏心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倒是能睡得着!迈开步子就走进去。言童想拦,也拦不住,好在杜崤山跟着就过来了。
屋子里面有些黑,费氏走到床边,伸手扯了扯倪启真身上的被子道:“你起来,我有话要说。”
倪启真没有回应,杜崤山大步过去,拦住费氏道:“季夫人,阿真不舒服,有话等他休息好了再说。”
费氏道:“我等不了,叫他起来。”
杜崤山知道,费氏不是能正经讲道理的人,为了不让再她对倪启真动手,回头对言童道:“给季夫人拿把椅子来。”
言童很快搬来椅子,放在了离床稍远些的地方。杜崤山道:“季夫人请坐下说。”
以费氏的脾气,当然是站着吵更带劲。可杜崤山的气势迫人,在他的注视下,费氏身不由己地顺从了他的意思。
在椅子上坐定的费氏,很快又开口道:“倪启真!你到我季家来,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恨不得把你当成佛供。你干了什么?祸害了我的宝贝女儿,还不肯担起责任!你是要做官老爷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今天你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
倪启真从南院回来后和杜崤山商量过,认为应该等到季丰山回来处理这件事,因此没有理会她。
费氏久久得不到回应,直起脖子喊道:“倪启真,你是哑了还是傻了,打算下了床就不认账?你说话呀。”
任她怎么叫嚷,倪启真只是不应答。费氏一个人搭不起仗台,又忍不住站起来,要冲过去揪扯他。
见她想动手,杜崤山伸手拦住道:“季夫人,这件事里的是是非非,就等季老爷回来再说,阿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杜崤山护着倪启真寸步不让,费氏见状明白过来:这位不声不响的杜公子绝不简单。
费氏一时闹不出名堂,也拉不下来面子就这么走,仍暗暗动着心思。哭闹撒泼都是她的拿手活,不过费氏觉得现在用还早了点。
屋子里面没了声音,站在外面走廊下的宋玉朝雀儿使了使眼色,两个人又悄悄回楼上去了。
进了屋,宋玉就坐回窗边道:“吵得没劲,站得脚疼。”
雀儿道:“倪少爷还挺能扛事的,任凭夫人怎么纠缠,就是不接茬。”
宋玉道:“费四凤肯定也没想到,这位笨笨的倪少爷会说翻脸就翻脸。这下可好,她套不住人家,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雀儿道:“倪少爷虽然看着还硬气,等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不知道怎样呢?”
宋玉道:“倪少爷身边还有个聪明的杜公子,在他跟前,费四凤那点一哭二闹的把戏,留着窝里横吧!”
雀儿道:“姨奶奶,这事好赖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老爷就回来了,咱们还是多想想,怎么把老爷招过来?”
宋玉懒懒地没有回答,又看见费氏甩着步子,风风火火地像往北院的方向去了。
费氏去北院,正好也被带着丫头,去米婶处搬东西的秀竹看见了。回到东院以后,秀竹一放下村里人送给季沅的土产,就忙去厢房里告诉季沅刚才所见。
听说费氏又去了北院,季沅忙带着秀竹赶过去。
倪氏在床上躺着,费氏一进去就道:“呦,娘,昨个您不还胃口好着吗?今儿个怎么就躺下了?”
倪氏瞥她一眼道:“我好得很。”
费氏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病了,您的侄孙也跟着病了,在床上躺着呀,出不了声!娘你说他是不是吓破了胆呢?”
这话听着不像作假,倪氏心里一沉,对枝香道:“叫人去书房看看是怎么回事?”
枝香一走,费氏在床边坐下道:“娘,启真早上去找阿贞,哭着求她不要把自己做的那些丑事说出去,保证以后会对阿贞千依百顺呢。”
倪氏听了这话,心头又是一堵,脑子里跟着涨涨地疼了起来。
费氏见她脸色越来越灰,又道:“启真还告诉阿贞,此生非她不娶,就算被他爹娘打死,也要……”
季沅疾跑进了屋里,看见费氏欺在倪氏身边,几乎压在倪氏身上,急忙喊了一声:‘祖母!”
费氏见是她,慢慢直起了身体,没有继续说下去。
枝香吩咐下事情后进来,和季沅一起走到倪氏身边时,见老夫人眼神发直,整个人僵在那里,吓得‘哎呀’一声叫出来。季沅拔下头上的花簪,拉起倪氏的手,用力扎进一根指尖。
费氏吃惊地盯着她的举动。季沅见倪氏仍没有声响,又扎破了祖母的一根手指,几滴血珠子嗒嗒滚落在被衾上……倪氏的眼珠子动了动,终于喘出了一口气。
季沅大喜,插好簪子道:“祖母,觉得好些了吗?”
倪氏动了动下巴,费氏悄悄走开了。
季沅顾不上费氏,责问枝香这是怎么回事?枝香道:“老夫人刚才还是好好的,中午吃了一小碗汤饭,还和我说笑呢。”
季沅道:“费夫人对祖母说了什么?”
枝香道:“老夫人叫我派人去看看孙少爷,我走开了一会,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季沅道:“倪公子又怎么了?”
枝香道:“夫人说他病了。”
床上的倪氏,昏昏沉沉闭上眼。这时,枝香派去书房问话的丫头回来了,回禀道:“大小姐,奴婢去书房问过了,倪公子并没有生病。”
枝香顿足道:“原来夫人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老夫人的,真是心狠。”
季沅忆起刚才费氏的诡异神情,忽然觉得十分后怕,气愤难平道:“我现在就去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枝香道:“大小姐,没有真凭实据,您不好当面去责问夫人,眼下她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呢。等老爷回来,她就不得这么嚣张了。老爷走前来请安的时候,说会赶回来替老夫人贺寿的。”
季沅道:“那你这两日千万要当心一点,祖母的身边不要缺了人。”季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爹快回来。
倪氏一直沉沉睡着,季沅抽空去厨间煮药膳,等祖母醒来时吃。
天黑以后,两位厨娘都回家去了,季沅和秀竹点着油灯在厨间里,一个用石臼磨贝母,一个在绞萝卜汁。静静的,只有动作时发出的声音。
杜崤山在窗外朝里看过一眼,就走了进来。秀竹朝他礼了礼,杜崤山看着她手里的石臼道:“我来磨吧。”
秀竹就交给他,对季沅道:“小姐,我先回去一趟,免得小丫头糊涂,忘了喂不白和小蓝。”
秀竹走后,杜崤山拿着石臼走到季沅旁边,一边磨一边看她切萝卜。
季沅切完最后一刀,转过头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杜崤山道:“我让阿好去问的。小丫头说你去了北院,枝香又说你来给老夫人做药膳。”
季沅低下头,开始把萝卜丝再切成末,小声道:“祖母本来已经好多了,下午费夫人去时不知和她说了什么,结果……”想起倪氏那时面如死灰的样子,季沅一阵难过。
杜崤山道:“老夫人现在怎么样?”
季沅道:“只要不再动气,慢慢调养应该就会好起来,不过我很怕费夫人再去烦她。”
杜崤山道:“费夫人今天也去找过阿真,在书房里闹了半天。”
季沅道:“是为了阿贞吗?”
杜崤山道:“对,阿真早上去见过季贞,和她说了从此两不相干的话。”
季沅心情复杂道:“阿宣来时大家都很高兴,想不到这么快就变成了另一幅景象。阿宣和阿贞之间的事,我理解不清,我只希望祖母安好。”
杜崤山道:“阿真做了错事,想脱身而去并不容易。现在要好好地解决这件事,只有等你爹回来了。”
季沅道:“祖母说阿宣的爹娘也在来朴阳的途中。季家和倪家是亲戚,这件事由我爹和倪伯父面对面地好好商量,总会有个圆满的结果。”
杜崤山道:“是这样没错。”
两人说话时也没耽误手里的事情。杜崤山力气大,不觉将贝母都捶成了浮尘样的粉末,连着石臼一起送过去问:“阿沅,这样可以了吗?”
季沅笑笑道:“十分可以!我们碾的总不那么碎,祖母玩笑时,说喝起来像疙瘩汤似的。
杜崤山也笑道:“那以后这件事就交给我。”
季沅切好了萝卜,拿了块纱布,把萝卜末包在里面准备绞汁。杜崤山道:“你放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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