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孩馋哭了

　　霍弋虽跟着戚桐月上了衙门，但竟然也没有用武之地，他只能回头按照霍谨吩咐，找了几种好用的药油送去了戚家。

　　等他走了，何三娘一个人坐着，看着药油纳闷，只是踢了一脚，何至于涂药？涂药也罢了，不至于特意来送药吧……

　　而霍家，霍谨正听霍弋绘声绘色给他讲，戚桐月在公堂之上，是如何镇定自若地将李家告倒呢。

　　霍谨听着听着就低笑了一声：“原来她只是看着无算计，其实心里有主意。”

　　霍弋立刻顺着他的话，将戚桐月大夸特夸了一番。

　　霍谨嗯了一声，铺开了一张信纸。

　　写了两行字了，霍谨才问：“案子了结了，她回家不休息，去了哪？”

　　“我问过了，说是去找了昌鸿酒楼找什么孙娘子。”

　　霍谨又笑了一下：“显露完了聪明，还懂不惹人忌惮。”

　　霍弋没听懂，他正要问一问，霍谨就将信纸给了他：“派人将这个送给大哥。”

　　霍弋接了过来，知道这是要谈正事，不敢再说些旁的，只应道：“是。”

　　霍谨手敲了敲桌子，又说：“来了这么久了，只顾着自己，倒忘了，该给杏奴找个先生。”

　　霍弋听出了霍谨话里的低嘲，但他心里却也涌起了一阵激动。公子开始注意身边的事情，不再将心思全都放在受伤的双腿上，这岂不是正说明了，他已经一改往日颓靡了？

　　霍弋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少爷年纪还小，公子再等等也无妨。”

　　“在家里也学了，没有出了门反而荒废的道理。”

　　这倒也是，京城权贵之家，哪个不是家中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读书明理，生怕长大了不学无术，惹人笑话。

　　霍幸之虽小，但在家里也有先生教些《三字经》之类，不求精通，开蒙罢了。

　　霍弋拱手将这事应了，看霍谨没有别的吩咐了，才转身又出了门。

　　何三娘好容易等到戚桐月回来了，赶紧拉着她问：“本来不想同你多说，但如今我不能不管不问了。”

　　戚桐月一头雾水：“啊？”

　　何三娘便将霍谨给的药油摆了一桌，指给戚桐月看：“这都是霍家送来的，说是看见你被那李飞柔踢了一脚，恐有瘀伤，叫你拿来擦。”

　　戚桐月看了半天，惊奇道：“我都没感觉，不用擦药。”

　　何三娘戳了她额头一下：“你的腿娘等会儿要看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

　　戚桐月又懵了：“那现在是说哪个啊？”

　　何三娘看她糊里糊涂的，气笑了，有心掰开了说，又想起之前每每提起嫁人，戚桐月都要伤心一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说明，只道：“娘是想说，这奇了怪了，霍家公子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贴心。连你被踢了一脚，他都看在眼里，还送了药。这人不可貌相，看着冷冷的，心地是真好。”

　　戚桐月弯起了眼睛，拿起一瓶药看了看：“是啊，阿娘你别说，我先前可怕霍谨了，就因为觉得他凶。可是这见了几次面吧，我觉得他还挺好的。”

　　何三娘惊了：“你觉得他挺好的？”

　　“是啊，他虽然看着很冷漠，但是你看，他上次就帮了咱们，这次还送药。”

　　何三娘干脆道：“既如此，阿娘还是直接同你说了吧。”

　　戚桐月在桌边坐了下来，好奇道：“阿娘要说什么啊？”

　　何三娘心一横，反正也不是她要逼女儿出嫁，只是问问她的心思，要是她哭了，那自己再哄便是了。

　　“阿娘看你也时常去霍家送吃食，如今那霍公子又来给你送药油，你们两个……”

　　戚桐月眼睛睁大了，惊讶不已：“阿娘！你怎么想的这样多啊！”

　　她前世也才十八岁，压根没谈过恋爱，加上现代男男女女，互相送个东西什么，算不上大事。她根本就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过，这会儿何三娘说了，她才后知后觉。

　　这可是古代，虽然架空，没有多么严苛，可是拉拉扯扯，你来我往，似乎怪不得别人会多想啊……

　　何三娘不知道戚桐月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戚桐月忽然红了的脸，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早前怕女儿无人照顾，一心想将她嫁了，那会儿倒没什么舍不得，只觉得这是为了女儿后半辈子好。

　　可是现在，家里境况眼看着一天天好起来了，又一想女儿才十五，哪里舍得她嫁人，再辛苦去操持一个家啊。

　　她皱起了眉头，心里酸溜溜的，一会儿想女儿年幼，别给人骗了。一会儿又想，她难得喜欢一个人，少女心事，阻拦她的话，也不知道她会多伤心。

　　戚桐月看着何三娘脸色变来变去，眼眶看着就红了起来，慌忙问道：“阿娘，阿娘怎么了？”

　　何三娘哭哭啼啼，用帕子掩面：“你既然喜欢他，阿娘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那霍公子不知是个什么心思啊？”

　　嗯？

　　戚桐月真的迷茫了，喜欢谁？

　　她脑子里转了个圈才明白过来，这阿娘怕不是已经想好了，自己一定会嫁霍谨吧？

　　哭笑不得，戚桐月连忙解释：“阿娘，我没有喜欢他！”

　　何三娘擦眼泪的手停了下来，愣住了：“那……那为何，为何你们来往如此频繁？”

　　“我送东西给他，那是因为实在感激霍公子帮了咱们家。至于霍公子送东西给我，怕是也因为他心肠好，觉得咱们不容易，能帮就帮吧。阿娘，您别想这么多，我说了以后是要永远陪着您的。”戚桐月绞尽脑汁劝说何三娘，不要随意发散脑洞，想太多不好啊。

　　何三娘却拿她的话当玩笑，伸手拍了拍她：“阿娘不着急嫁你出去……罢了，你既然如此说了，那阿娘就信了。只是，你虽没有这样的心思，但难保人家霍公子没有这样的心思，你往后多注意着些。”

　　戚桐月想了想，也有点觉得不妙，说实话，有这个可能啊，万一霍谨也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这么殷勤是想要追他呢？

　　这不就麻烦大了吗？

　　她垂下了眼睛，在心里思索，不行，还是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或者说明白了，免得彼此误会，反倒闹的不好看，到时候说不清楚。

　　心里打定了主意，戚桐月对何三娘保证道：“阿娘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分寸的。”

　　何三娘这才点了点头：“唉，罢了罢了。你将衣裳解了，阿娘看看你的腿。”

　　虽说李飞柔是用力踢了一脚，但戚桐月没放在心上，何三娘催促了几次，她才脱了鞋袜，将裤脚挽上去，把腿给何三娘看。

　　这具身体怎么也算是娇养数年，一双腿白如玉，打眼看上去光洁滑腻，丝毫没有伤痕。

　　只在小腿处，竟留了一块青黑色瘀痕，看起来扎眼极了。

　　何三娘用手摸了摸，难免怨愤：“那李飞柔真是不知好歹，我自问她每每上门都招待妥当，她却如此欺侮你！这次还……”

　　戚桐月自己伸手戳了戳，是有点疼，不过真不算大事，她安慰何三娘：“阿娘，别想这些了，左右咱们现在没事了。”

　　何三娘点了点头，沉默的取了一瓶药油，帮她涂上推开，又给她穿上鞋袜，才道：“行了，但愿往后啊，再别有这污糟事儿了。”

　　戚桐月晃了晃何三娘的手：“阿娘，您放心，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春光正好，槐花的香气也一日浓烈过一日，仿佛只是睡了一夜，就全开了。

　　戚桐月忽然记起自己说过，要拿槐花做菜来给阿娘吃，她一向是想做就做的单纯性子，既然有了空闲，就要去摘槐花来。

　　沉甸甸的槐花坠在树上，让戚桐月回想起了前世。

　　原来的福利院里，也有几棵槐树，每年四五月开花。那时候也没什么好吃的，负责做饭的阿姨，到了花开的时候就开心，因为能给孩子们加餐了。

　　她每年都要取一个长杆，再往杆头上绑个镰刀，然后拿着去割槐花，又方便又快，至于他们这些小孩子，就高高兴兴的围在大树下边，等着捡了掉下了的槐花，再放进盆里。。

　　想起当时的情景，戚桐月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虽然过的辛苦，可人是快乐的，回忆起来就不觉得心酸。

　　照着阿姨的做法，戚桐月也取了长杆，她用了麻绳，使劲将一片薄刃绑上去，等用手拽了拽，确认很紧之后，戚桐月才拿了装菜的盆子，出门。

　　槐树长了有很多年了，看着就很高，爬梯子去，倒也够的着，只是戚桐月有一些畏高，还是站在地上比较安心。
　　她费劲的抬头望着天上，一串一串往下割，可惜个矮力气小，割了半天也不过就两三串。

　　木杆子还磨的她手红了一大片。

　　霍谨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只瞧得门口的大槐树，一阵一阵的晃，时不时还有两声女子的痛呼，搅得他看不进去书。

　　伸手招来霍弋，让他出门去看看。

　　没想到霍弋才出去瞧了一眼，就憋着笑回来了：“门外啊，是戚姑娘，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做什么，正跳的老高去够槐花呢。”

　　霍谨闻言，起了一丝好奇心，他推着轮椅，往门外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戚桐月动作滑稽，正手里拿着根长杆，一下一下往树上桶，时不时还要跳两下脚。

　　霍谨扬声问道：“戚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嗯？”戚桐月正专心致志呢，忽然被叫了一声，她下意识就用鼻音哼了一身，转头看了过来。

　　跳的累，出汗了，她额前一缕头发贴在了脑门上，样子也滑稽。可那一双清莹莹的眼，还是一片纯澈，又有活力。

　　霍谨不自觉就多看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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