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占有

　　靳宣宁垂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是啊，你在幻想什么呢？这应该是他正常的反应啊！你怎么能指望他接受你的一切呢？

　　你不应该奢求，你没有资格争取。

　　封菀从一边走出来，愧疚地皱着眉：“对不起，都是我定力不好，没能一装到底。”

　　“和你无关，”靳宣宁深呼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结局应该是这样，早一点对大家都好。”

　　“可是……”

　　靳宣宁不想过多的提这件事情，开口打断封菀：“你去玩吧，我去包厢休息一会儿就走了。”

　　“唉……”封菀叹了口气，也不敢去追靳宣宁。

　　她悻悻地回过身，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向靳宣宁看去。

　　秦让阔步走到靳宣宁身后，在她做出反应之前将她拦腰抱起，向没人的包厢走去，强势地说：“最好抓着我的脖子，要不然我把你扔下去。”

　　靳宣宁不说话也不动，觉得委屈。

　　秦让也没像他说的那样把她扔下去，稳稳地抱着她踹开了一个没挂牌的门，进去顺手扣上锁，把她放到沙发上，圈在了小范围内。

　　靳宣宁不出声，用力狠劲推他。

　　秦让握住了她的手腕。

　　“松开我！”靳宣宁没好气，奈何力气小，挣不开秦让的手。

　　“松开你你能乖乖听我说话？”秦让盯着她。

　　靳宣宁“嗯”了一声。

　　秦让松开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

　　他想去抢过来。

　　靳宣宁瞪着他，给了他一个“你动一下试试看”的威胁表情。

　　秦让收回手，有些哭笑不得。

　　电话被接通，靳宣宁说：“A区14号的门锁坏了，我被困在里面了，你帮我找人打开。”

　　“门让秦让踹坏了？”封菀拧眉，也不经过大脑，“你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带着开锁师傅过去。”

　　“嗯。”靳宣宁应声。

　　秦让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放轻了声音问她：“生气了？”

　　靳宣宁自知推不开秦让，也不作死，把头一别，当自己是个聋子。

　　“宣宁，刚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秦让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只是看不得你委屈自己，也不想在你面前发脾气。”

　　靳宣宁动了动眼睛，依旧没出声。

　　秦让继续说：“宣宁，我以前看不见别人欺负你也就算了，可现在我见到了，我真的没办法忍受。”

　　“受不了就走，走远点，还回来找不自在干什么？”靳宣宁对上他的目光，每一个字都淬着怒。

　　“宣宁，你别这样，我真的很爱你。”秦让说着就要去吻她。

　　靳宣宁手起手落，一个巴掌过去：“你为了睡我真是不惜一切，连爱你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你不觉得荒唐吗？”

　　认识了才几天啊，他这爱未免也太像快餐了。

　　秦让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靳宣宁的手防止她再伸手，委屈到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我那是为了睡你吗？是你自己答应嫁给我又把我忘了！”

　　“我什么时候说嫁给你了？”靳宣宁急躁躁的，“你可别跟我说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因为狗血的原因我忘了你，你是回来找我旧情复燃？！”

　　她说：“我的记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一段空缺，你别想骗我。”

　　“我没骗你。”秦让抛开了顾虑，试探性地问她，“你的脑子里还有关于精神病医院的记忆吗？”

　　靳宣宁突然安静了，盯着他看：“你想说什么？”

　　“你看这个反应就是不记得了。”秦让捋了捋她的头发，带着怨气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不点天天跟在我屁l股后面叫我小哥哥，见不到我就哭，还非得让我娶她。实话实说，我就挺喜欢那个小不点，她让我娶她我还挺开心，当天兴奋的一夜没睡。”

　　靳宣宁想到自己的主治医师，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我没想到啊，这小不点趁着我上学的时候治好了病，直接就把我忘了，真是好没良心。”

　　“……”

　　“我按照我的承诺来找她，她竟然以为我只是为了睡她，我有点伤心。”

　　靳宣宁眯着眼睛看他：“你的姑姑不会是秦芩吧？”

　　“这事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那你是在跟着她长大的？”

　　“差不多，我经常会去她在的精神病院。”

　　“你是那个口罩小哥哥？”靳宣宁把最主要的话问了出来。

　　秦让有些惊喜：“你想起我来了？”

　　原来那个男孩真的存在，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

　　但……为什么？

　　靳宣宁不敢深想，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忘了你的？”

　　“我假期回来就没有再看见你了，我姑姑说你治好了，洗干净了患病期间的记忆，你重生了。”秦让不自觉向她靠近，“我原本想去找你的，可姑姑说，最好不要让你再接触有关于医院的任何人，我听了，就想着等我长大再过去找你，重新认识你一次。”

　　靳宣宁沉默良久，末了说：“你知道精神病会复发，会遗传的吗？”

　　“正常精神病会，可你不是，你只是由刺激导致思维逻辑排列紊乱，只要通过正确引导，你可以完全治愈，甚至比常人头脑更聪明，完全治愈率百分之百，不存在什么不良影响。”秦让见她不反抗了，松开了对她的包围，坐到了她的身边。

　　言如过耳之风，靳宣宁并没有太注意，只顾着想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她还记得男孩处处照顾自己，也答应了要娶她……

　　这些东西既然能在她的心里扎根，想必也刺痛了秦芩的眼，让她下意识想保护秦让，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毕竟，谁希望自己的晚辈娶一个有精神病史的老婆。

　　秦让的话好像说不完似的：“后来我努力让自己变优秀，努力让自己有给你幸福的能力，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和封承顾在一起了。”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迫使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喜欢这东西在日积月累下渐渐变成了爱，我那个时候我不是没想过把你抢回来，可我又怕搅乱你的生活，让你受伤，我舍不得。”

　　靳宣宁沉默着没出声，对他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什么乱不乱，她的生活本来就是一团糟。

　　秦让越说越心疼：“我以后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心动是真，好感也是真，小时候的记忆也是真，可靳宣宁已经过了为爱冲动的年纪，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在俗世的洪流之中，这份求而得之的执着又能执着多久呢？

　　靳宣宁已经没有能力承受第二次伤害了。

　　“宣宁，你在里面吗？”封菀突然在外面敲了敲门。

　　靳宣宁闻声推开了秦让：“我们的事以后慢慢说。”

　　她起身去开了门，正对上弯腰开锁的师傅。

　　封菀还以为是开锁师傅打开了门，一脸的惊喜：“锁开啦！”

　　开锁师傅拿着手里的工具一脸茫然。

　　“麻烦师傅了，小菀你给师傅结账吧。”靳宣宁笑了笑。

　　封菀从兜里翻了翻，好不容易翻出二百多块钱，一边塞给师傅一边说：“宣宁，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这。”

　　靳宣宁不止脸色不好，情绪也不太好。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走了。

　　秦让没出声，阔步跟上了靳宣宁。

　　封菀在身后看着俩人的状态，无奈地摇了摇头。

　　靳宣宁出了三道，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去。

　　秦让赶紧跟上。

　　靳宣宁没关注他，报上地址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秦让向她靠过去，悄悄地抓住了她的手。

　　靳宣宁抵抗也不顺从，没给秦让一点反应。

　　一路到了小区门口，秦让抢先付钱，拉着她下车。

　　靳宣宁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走，跟着他回到家里，在他打开门之后先走进去，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情绪低落的在落地窗前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光亮，不知不觉地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梦里。

　　她看见了亡故的父母，看见他们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大笑。

　　她看见了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楼顶一跃而下，狠狠地摔在了还没打气的救生垫上。

　　红的，白的，残缺的，扭曲的，泼成了一副诡异的画作……

　　秦让洗完澡回来看她睡着了，打算把她抱回到床上，只是手还没碰到她，她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睁开了眼睛。

　　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绝望还有无助。

　　靳宣宁躲开秦让的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浴室关上门，打开冷水淋在自己的身上。

　　冷水从花洒里喷涌而下，迅速降低了周围的温度。

　　靳宣宁被水淋了个透彻，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她越是清醒脑子就越乱。

　　她已经四五年没想到过他们了，今天再次梦到，记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宣宁，我进来了。”秦让不放心靳宣宁一个人在里面，打了一声招呼后拉开了门。

　　由于冷水的缘故，浴室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秦让看见湿透的靳宣宁，赶紧走过去关上花洒，扯过一条大浴巾披在她的身上，把她拉到一边打开热水，让温度回升一点。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他着急了。

　　红的，白的，残缺的，扭曲的，破碎的，不断在眼前重复，逼迫着人想要逃离。

　　靳宣宁木讷地眨眨眼，在他出去之后向门口走了去，脚步很快。

　　悄悄的，关门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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