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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
解决了“收权”这件棘手事，章清离想起被她安置在偏殿的景小侯爷，索性带着她刚到手的几枚印信，喜滋滋地去找景裕显摆去了。
景裕由着章清离眉飞色舞地说了一会儿，接着笑言：“走，景大哥奖励你去京郊骑马去。”
“啊？景大哥……这奖励能先存着吗？”以往只要听到景裕要带她出宫玩，就会开心得找不着边儿的章清离，这回却一脸纠结地看向景裕，“阿予姐姐让我收来了印信，就过去找她呢。”
见章清离满脸写着“处理宫务对我的吸引力更大”，景裕有些无奈地调侃道：“你皇兄处理朝事，都没你这劲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章清离朝景裕扮了个鬼脸，“走了。”
***
章清离一送来印信，谢涵予就按昨天商量好的，召来了章冶策宫里的全部宫人。
这些被召来的宫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本来以为天下最尊贵不过皇上，所以能在章冶策宫里，就是祖上烧高香了。哪曾想，他们服侍的这位陛下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要拿自己宫里的人开刀。
这群宫人怀着“割肉”一般的心情聚到一起，结果肉还没割，他们每个人就先领了几两银子。
“谢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十分不满的宫人拿到银子后，脸上的表情立刻由悲转喜，接着又一脸紧张地觉得谢涵予这是先让他们吃些甜头，然后再坑他们次大的。
等这群宫人上演完一出活灵活现的“变脸”，谢涵予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各宫的规制我都看过了，你们每月领到的月例与实际规制不符。所以我就先依照旧制，将之前少算的银子补了回来。”
宫人们一听这话，看谢涵予的目光顿时亲切了不少，毕竟人家可是昨个儿才查完帐，今个儿就先想着给他们补银子来了。这么看，人家谢姑娘也没什么坏心眼儿。
谢涵予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这过去的银子结清了，我们现在就来聊聊新的规制吧。”
见众宫人随着她的话摆出一副“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的表情，谢涵予勾唇一笑，“每个人的月例上调二钱，诸位可有异议？”
“啊？”一个宫人脱口而出道，“谢姑娘，陛下不是让你削减各宫的开支吗？”
这个宫人平日里心直口快，等他问完，再重新思考自己说了什么时，整个人都散发出“后悔”的气息。唉，哪里有给银子不要的道理？
“开支自然要削减。”谢涵予说着接过绿问递来的册子，“胭脂水粉，陛下用不着，但咱们宫里仍有每月一百件的份例。陛下仁善，一般都将这些东西分给咱们宫的宫女。照这么算下来，你们每个人每月领到五盒的胭脂水粉。我只有一个疑问，你们真能用完吗？”
这话真没人回应，胭脂水粉在民间是好东西。只是张太妃之前喜欢以胭脂充数，所以她们这些宫女每个人房里都堆着几十盒没用过的胭脂呢。东西到了用不完的地步，还没机会拿到宫外去卖，根本就是些没用的摆设。
“绫罗绸缎、金银器皿也是如此，中看不中用。所以这些物件，在咱们宫里的供应减半。”谢涵予观察着宫人们的神色，又加了一句，“至于堆在你们那里、还没用完的物件，都可以拿到清离公主那里，兑换成银子。”
***
初次改制，谢涵予不过是想试试效果，所以只在月例和器物供应上，稍微做了些改动。但是她有把握，就这么一点改动，照样能在宫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确实如谢涵予所料，改制开始的头一天，只有章冶策宫里的人拿着用不上的物件，去章清离那里兑换成银子。但等这事儿传开以后，别的宫的宫人也就试探着去了章清离宫里。
之后，章清离“极好说话”地给他们换了银子，并且放出话说，反正改制是各宫都要改的，所以来她这儿换银子的事儿，就不分早晚了。这消息一出，不过几日，各宫的宫人就纷纷涌来，将没用的物件换成了银子。
但是呢，囤积的旧物处理完了，别宫的宫人就开始羡慕起，章冶策宫里的人每月多出的二钱银子月例了。一时间，宫人们见面议论最多的就变成了，这改制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宫里。
偏偏这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谢姑娘那里，又有了新的动静。
“你们听说没？谢姑娘请旨，要拆除宫里那处废弃的宫殿，修成菜圃呢。”
宫人们都觉得沾了谢涵予改制的光，立刻就有人出言维护道：“这有什么？那处宫殿是前朝时留下的，失过火、浇过雨，现在房顶都塌了，留着也住不得人。要不是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宫里早派人把它拆了。”
“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陛下虽下了圣旨，但拆除宫殿和修菜圃的事，这回都不归工部管。我听清离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瑶儿说，这些事最后会派到咱们这些宫人身上，到时候还会有银子赚呢。”
“什么？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我在自己宫里的差事不忙，若你说的是真的，我第一个过去。”
“贵子，你给我过来！什么叫我们宫里的差事不忙？”
叫贵子的宫人回过头，只见自家主子清媛公主，正怒目看着他。
这清媛公主是张太妃的女儿，之前张太妃负责采买一事，吞了不少银子。借着她母妃的光，清媛公主不仅日子过得阔绰，还备受众人巴结。
如今张太妃被收了权，为了补账上的亏空，清媛公主的一些衣服、首饰也被拿去变卖了。采买一事不再归张太妃管，自然也就没人再来巴结清媛公主了。
清媛公主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这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下，她真是气狠了章清离和谢涵予。
本来呢，她还想着借着改制一事，到时候好好踩上那两个人几脚。
孰料，谢涵予反其道而行之，竟将各宫的宫人先笼络了去。
清媛公主气得骂了一天，接着“幡然醒悟”，下人就是下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过几天，这改制一事到了别的宫里，等份例一降下来，那些当主子的自然就坐不住了。哼，看她们能得意几时？
“不忙是吧？这个好说，以后本宫院里的那片花，每隔三天就要换一批新的；书房里的墨，一刻也不能干……”
“清媛公主，陛下圣旨的初衷，是一改宫中奢华之风，你这又是花啊，又是墨的，是非要和陛下对着干不成？”
打断清媛公主话的，正是忆安郡主，她好像恰好经过，又好像有备而来，“前几天，清离公主刚给了张太妃几分薄面，暗中帮她压下了账目一事，但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她做过什么。怎么？张太妃现在风头还没过去，清媛公主你这当女儿的，就又想着给她找麻烦。”
“你谁啊？”清媛公主平日里跋扈惯了，气呼呼地就要上前教训忆安郡主。
跟着清媛公主的宫女吓了一跳，忙拉住她，低声说道：“公主别乱来，她是宁王府的忆安郡主。宁王可是唯一的异姓王，平日里，连陛下的嫡亲妹妹清离公主，都会给忆安郡主几分薄面呢。”
清媛公主再怎么蠢，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只好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忆安郡主这时也朝身后的丫鬟说道：“我们去找阿予吧。”
走出一段距离后，小丫鬟忍不住朝忆安郡主问道：“郡主，为了谢涵予得罪人，不值当的吧。”
“张太妃在宫里待不了多久了，没了她母妃那个靠山，章清媛那个蠢货还能成什么气候？”忆安郡主不屑道，“江山早就易了主，若非太后娘娘仁慈，那些个当太妃的早该去太庙呆着了。我呢，刚才不过是帮那位眼高于顶的清媛公主看清自己的身份，捎带着卖谢涵予一个面子。”
小丫鬟一脸佩服地说道：“还是郡主有远见。”
忆安郡主笑道：“走吧，我们再去卖谢涵予一个面子。”
***
“放心，知道你现在是个大忙人，我不是来找你教我骑马的。”一见谢涵予，忆安郡主就先开了口，“听说你和清离公主那里，收来了很多宫人们用剩下的物什，我手中恰好有几间铺子，用不用我帮你把东西卖出去？”
“不用。”谢涵予一边记账，一边跟忆安郡主说道，“你这些天可以先请个马术师傅，我过两天得了闲，就接着教你骑马。”
“骑马的事不着急。”忆安郡主接着又说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别光顾着笼络宫人，忘了各宫的主子。现在你们刚开始改清离公主宫里的规制，真正涉及的还只是些宫人。在那些宫人眼里，珠宝首饰不如银子实用，但到了真正锦衣玉食养大的主子那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好，多谢提醒。”谢涵予在忆安郡主说话的功夫记完了账，“我下一步打算修个菜圃，清离公主说她来采购菜籽，我总不好什么也不做，就想着在菜圃中种一片花。我听说郡主喜欢养花，所以凭咱俩这交情，我能向你讨些名贵种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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