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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雄州城内，有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陛下和裴少主为争一个姑娘撕破了脸。
本来，陛下已经派了人去把那个姑娘接走，谁知裴少主横插一脚，提前把那个姑娘接进了裴府。
传言虽然听着荒谬，但今天确实有很多人看见章冶策带着一大群侍卫进了裴府，就算是现在，仍有几个侍卫守在裴府门口。
因此，闲来无事的百姓也就全都聚在了裴府门口，纷纷开始观察里面的动静。
“你们听说没？那姑娘本来跟裴少主青梅竹马的长大，谁知现在却被陛下看上了。”
“瞎说什么？分明是裴少主跟陛下一起看上了那姑娘，裴少主先人一步，偷偷把那姑娘接进了裴府，陛下这才恼了。”
“嘿，不管怎么说，咱们这裴少主真是好魄力。”
“好魄力”的裴稚跟章冶策对视片刻，闷声问道：“这是阿予的意思？”
章冶策淡声反问道：“要避开太守的耳目，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裴稚皱了皱眉，又灌了一大口凉茶清火气，之后才冷声吩咐道：“把项资钧带进来吧。”
“见过陛下。”走进门的项资钧行过礼后，缓缓抬起了头。
“不躲着了？”章冶策看着项资钧，“现在该跟朕说说，你跟杜绍什么关系了吧？”
“他图活命，我求报仇。”项资钧递上几页泛黄的纸，接着含恨说道，“我父亲当年与荆家交好，因帮荆卓的父亲藏匿了一份与匈奴人相往来的官员的名单，故而蒙祸。”
裴稚冷声道：“没记错的话，你暗中帮过太守不少忙吧。”
“属下是太守派人养大的，从记事起就听命于太守。”项资钧垂下头，有些无力地说道，“若非杜家出事，属下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这些证据是真的，那太守名下产业的更迭，就全是他一手操办的。”章冶策将翻看完的纸递给随从，“把这些证据全都交给荆卓，让他把这些名单和账目的真假一并查清。”
***
裴府的大门打开后，章冶策跟裴稚一起走了出来，身后也确实跟了一个姑娘。
只是那姑娘年纪太小，小到脸蛋似乎还没长开。
在围观的人心思九转时，那小姑娘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冲着人群中脆生生喊了句“小姐！”
谢涵予从人群中走出来，拉着那小姑娘走上前，冲着裴稚质问道：“你把绿问扣在你府里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怕你领来的这小姑娘被别人拐走了。”裴稚嘿然一笑，等人群渐渐散去后，又凑到谢涵予耳边说道，“你要不想入京，记得找我帮忙。”
“先顾好你自己吧。”谢涵予唇角一扬，朝裴稚说道，“走了！”
***
回太守府的时候，谢涵予跟章冶策各自骑了一匹马，并行在最前面。
“去刺杀杜老爷的杀手，还有截杀你和荆卓的杀手，都是匈奴人。”章冶策朗然笑道，“依照你的建议，朕提前埋伏好的人，一路跟到了那帮杀手的老巢，恰好也找到了他们同太守勾结的证据。”
“太守以为陛下去了裴府，就无暇顾及他处，兴许还觉得揪住了个好时机呢。”久未骑马，谢涵予心情大好，话也随之多了起来，“项资钧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倒是重诺，来裴府之前，特意引开朕派去盯着他们的人，还是放走了杜绍。”章冶策目光深远道，“兴许真是个人才，朕罚他充军两年，如果他真有本事，朕以后或许能在徐哲的麾下见到他。”
“人尽其用，难怪当年在一众皇子中，祖父最欣赏陛下。”谢涵予眼中突然泛起一道精光，“陛下不会把剩下的事交给荆卓那个病秧子了吧？”
“若非如此，我们这一路就不会走的如此顺畅了。”章冶策说着一笑，“快近年关，我们该回京都了。”
***
窗外飘起了雪，风雪的声音，伴随着太守家眷的哭喊声，一起涌到了谢涵予的耳边，让她觉得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
“你谢家满门忠烈，我祁家也一样。我父亲赤胆忠心一辈子，怎么可能谋反？”
“证据确凿，你父亲如何抵赖？阿云，为了我谢家的百年清名，为了予儿和盛儿，你还是跟将军府断了关系吧。”
“生养之恩，如何断的掉？我父亲无罪，我信他。”
想及此处，谢涵予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口口声声用孩子威胁母亲的男人，从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责任，倒是她的母亲，凭着孱弱的身躯，护着她和盛之，直到病死的那一天。
“谢姑娘，奴婢把你的药熬好了。”一个侍女端着汤药走上前，顺着谢涵予的目光向窗外看了看，“未行连坐之法，只是把太守的家眷赶出府，陛下已经够仁慈了。可是这些人偏偏不领情，接了抚恤的银子，临走时还要闹一闹，要奴婢说啊，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
“八成是得寸进尺，想讨到更多好处吧。”谢涵予看了一眼药碗，很亲热地笑道，“这位姐姐，你们这么忙，以后熬药这种小事，交给绿问就行了。”
显然猜到了谢涵予的意图，那个侍女也冲着她很亲热地笑了笑，开口时，却很不近人情地说道：“那可不成，陛下说了，绿问姑娘照顾你的起居，但给送药这件事，还是要我们亲自来。”
谢涵予听罢，自己在心里嘀咕道：章冶策这里，为何连侍女都这般难缠？
在心里叫完苦，谢涵予接着转过身，“你先下去吧，药我一会儿就喝。”
“嗯，你下去吧，朕看着她喝。”
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谢涵予猛的打了个机灵。
章冶策端过药碗走上前，表情中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药，你喝不喝？”
谢涵予的脸慢慢皱成一团，她刚想说“不喝”，就对上了章冶策冷冰冰的目光。
“今天不喝的话，朕就叫太医再给你开一个月的方子。”
最后，谢涵予还是很没骨气地接过了药碗，紧紧捏着鼻子，将药一口灌了下去。
药真的很苦，以至于章冶策后边说的话，谢涵予只听到了“回京都”几个字。
回京都，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章冶策离开后，谢涵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何章冶策执意要带她回京都呢？
唉，管他什么心思，反正她可从未答应过章冶策。
***
夜半，绿问紧随谢涵予之后，爬上一堵墙，“姑娘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极妙，先把我接来太守府，等陛下他们放松警惕了，我们再一起从太守府溜出去。”
谢涵予道：“当日传出了裴稚和陛下争抢女人的传言，我领你来太守府，不过是想为他们两个解围。”
绿问“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我们离开太守府之后，是去边疆找小公子他们吗？”
“也好。”谢涵予微闭了下眼睛，跟外祖父守一辈子边疆也好。
“小姐！”
在谢涵予恍神间，突然听到一声呼喊，转头，正看见绿问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屋顶下坠去。
谢涵予见状忙一伸手，及时抓住了绿问的手腕。
“小姐……”
绿问欲言又止，这时候，一阵声音从谢涵予身后传来，“爬屋顶时往下摔，她是跟你学的吧。”
脑中闪过被章冶策拉上屋顶的画面，谢涵予咬咬牙，最后还是说道：“陛下，麻烦你搭把手。”
章冶策上前抓住绿问，当他注意到谢涵予时，很快又皱起眉，“你用的是右手？朕把绿问拉上来，你快松手。”
经章冶策一提，谢涵予才感受到肩部的痛意，似乎是上回被箭射中的伤口又裂开了。
***
谢涵予没想到自己的身子会这么虚，不过是旧伤复发时，在外面吹了吹风，最后竟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了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嗯，不发烧了。”章冶策摸了摸谢涵予的额头，“未能如你所愿，我们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
“知道了。”谢涵予坐起身，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这时候倒是安静。”见谢涵予一直盯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古琴看，章冶策说道，“想学琴了？朕闲来无事，正好教教你。”
谢涵予点点头，这种时候听听琴曲也不错。
章冶策见谢涵予这个反应，不由笑着将手指搭到了琴弦上。
好听的琴声原来是这样的，谢涵予十分惬意地闭上眼，她隐隐记得，当年母亲也给她弹过类似的琴曲。
“锃~”
疾驰的马儿骤然停住，直把后边的车身带得剧烈摇晃起来。章冶策触在琴弦上的手指被带得一偏，本若行云流水的琴声便化作了一阵杂音。
谢涵予猛然睁开眼，正好看见章冶策一张略微透着些薄怒的脸。
章冶策虽对乐声没那么大的执念，但被无端扰了心绪，心中难免不快，于是他便掀开车帘，朝着侍从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禀陛下，谢尚书带人挡在了路中，卑职唯恐伤及他们，只好叫停了车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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