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是狗粮

　　薛令一阵惊疑，怎么床底下还有个人他居然没有事先发觉？

　　对方见他惊疑的样子，赶忙拉下了脸上的布巾，动作多余地捂上他的嘴巴，又竖起了自己的食指，比了个“嘘”。

　　薛令看见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心底的惊疑褪去，转成了一股无奈。

　　薛令看着叶芃芃一身夜行衣，又大半夜的潜入这尚书府里，暗想她是不是又干起了老本行，眼神略带质问地盯着她。

　　叶芃芃似有所觉，从身上掏出来纸笔，指了指床上，意图不言自明。

　　薛令看她的眼神越发奇怪，这人成天不是去妓院看人嫖妓，就是深更半夜偷看人家夫妻情/事，实在是……

　　薛令揪开叶芃芃的手，转向一边静观外面的动静，不欲再多过问她的事情。

　　过了片刻，薛令觉察胳膊肘被戳了一下，一低头看见叶芃芃写过来的纸——薛捕头来干嘛？

　　薛令只是冲她比了个收紧嘴巴的动作，警告地瞪了她几眼。

　　叶芃芃表示知道，将纸收回去乖巧趴好。

　　跟那兵部尚书进来的应该是他新抬进府的小妾，二八的年华正是娇媚可人，两人没调笑几句就上了床。

　　薛令看着散落在眼前的肚兜绸裤，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后又听到头顶的大床咯吱咯吱摇晃起来，而叶芃芃在一旁兴奋提笔，薛令就觉得这情景实在荒唐。

　　薛令埋头装了半天死，上面那对鸳鸯还在奋战不休。他扭头看见叶芃芃已经画了一沓，不禁奇怪她呆在床底下连人都没看见，难不成光用听的就行？

　　薛令好奇凑近，顺着她抬起的目光看过去，嘴角不可避免地抽了一下。

　　原来叶芃芃在床正对面的花架底下放了一面镜子，床上的情形早就一览无余。

　　薛令叹她歪脑筋挺多，就是不用在正道上，摇了摇头思谋自己的正事。

　　薛令正想着趁上面那两人办完事熟睡了行事，就见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堆里半掩着一截古铜色的东西。他心下一喜，暗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待要伸手去探，床前蓦地站下来两条汗毛浓密的腿，惊得他连忙缩手。

　　床榻的摇晃越发剧烈，女人的叫喊跟男人的粗喘交织在一起，听得薛令一脸无言。而如此火热的场景，身体健全的人难免会受影响，薛令闻着从旁边萦绕过来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心绪也躁动起来，干脆闭着眼埋下头，默默地让自己平心静气。

　　等上头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薛令觉得自己都快睡过去了。

　　叶芃芃也收了工，从随身带的竹管里吹了几口迷烟，静静等候着。

　　薛令见状，倒是省了自己动手，跟叶芃芃一道趴在床底下，像蹲在一起的两只猫头鹰。

　　估摸着上面的人差不多被迷晕了，叶芃芃小声开口：“薛捕头是要找什么东西？”

　　薛令看了眼她没说话，从床底出来捡起衣服堆里的令牌。

　　叶芃芃恍然大悟，聪明地没多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也钻了出来。

　　薛令瞥见床上胶在一起的两具□□，翻了个白眼呼了口气，待要离开就听到床板扑通一声断裂开来。两人俱是一惊，齐齐回头看向床榻，见昏迷的那对鸳鸯只是略感不适地蹙了下眉，并没有转醒，才松了口气，彼此使着眼色飞快离去。

　　出了尚书府的大门，叶芃芃还语带感慨：“这个尚书大人还真是能折腾，床都折腾塌了……”

　　薛令忍不住捏住她脸皮，凑近了细看，“你这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知不知羞？”

　　叶芃芃被他捏得说话都含糊不清：“做的人都不羞，我看看肿么了！”

　　指尖的肌肤带着丝绸一般的凉滑，贴在他略微粗粝的指腹上，像有什么一下子钻了进去，沿着血脉直逼心房。

　　薛令猛地松开手，转过身安抚着乱了节奏的心跳。

　　“没事干了就快些回去，别在这里乱晃！”薛令交代了一句，就急忙走了。

　　叶芃芃揉了揉自己被捏得微红的脸蛋，不是很懂薛令这火烧屁股的样子。

　　没过几天，京城就传出来兵部尚书失职，致使军械失窃一事，被下了官职暂且收押，以待后续追查。

　　众人为此议论纷纷，觉得皇上是不是要在削了左右相之后开始清缴京官，所以近来才有这么多动作。不过不当官的人闲谈两句也就罢了，反正这些贪官污吏，惩治一个是一个，对老百姓来说那是再好不过。

　　一时间，百姓对于当今圣上的拥戴倒是更甚了。

　　关荣在背地里嘟囔：“这栽赃陷害的事儿我们做了，美名全让皇上占了。”

　　宋舒良淡淡地瞥他一眼，“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关荣自然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六扇门虽然风光，也不过是握在皇上手里的一支利箭，哪怕粉身碎骨也说不得。可道理归道理，有时候想想难免会觉得稍稍的不是滋味。

　　不过这些想法，关荣也不敢跟薛令表达，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削。

　　“老大呢？”想到薛令，关荣才想起来今天打早就没看见他人。

　　宋舒良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大概是去找叶姑娘了。”

　　关荣一下笑得眯起了眼，“老大这是忽然开窍了？居然会主动找姑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止关荣，就连薛令自己也纳闷，好端端干嘛要来找叶芃芃？

　　薛令到了别庄的大门前，都在反思这个问题，正想打退堂鼓就见大门已经打开了。

　　开门的回音看见他，没了往日见鬼一般的表情，而是一声高呼就差抱他大腿了。

　　“薛捕头！快救救我们家老板吧！”

　　薛令闻言，由不得心下一紧，忙问：“叶芃芃怎么了？”

　　回音指了指院子里堆着的几口箱子，告状一般道：“有人要娶我们家老板！”

　　薛令心口像被什么啃了一小口，怪不舒服的，却是松了口气，口不对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的，看你这表情倒像是有人强抢民女似的。”

　　薛令见回音不说话，逐渐拧起了眉，“不会真有人强抢民女吧？”

　　回音连连点头，苦着脸也是纳闷：“也不知道那个下聘的张公子是哪里打听到了我们的住处，天天上门闹腾，昨天连聘礼都抬过来了，摆明了是要强娶老板过门！薛捕头，你可得给我们老板做主啊！”

　　薛令暂不理会她话中的歧义，问道：“叶芃芃人呢？”

　　“老板在屋里收拾东西呢。”

　　“收拾东西？”

　　“准备跑路啊。”

　　“……”

　　薛令去到后院的时候，叶芃芃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正准备开溜。薛令看见她的男装打扮，想起自己先前来找她算账时候的情形，可谓有几分感慨。

　　过了这么久，这人遇事就跑的毛病还是没改。

　　叶芃芃行色匆匆，看见薛令也顾不得问他前来何事，挥了下手就背着包袱从他跟前擦过去。

　　薛令抓住她的小包袱，倚在廊柱边神色悠哉，“哪儿去？”

　　叶芃芃被他抓着徒然往前刨了几下，退回来急道：“你看到院子里那些箱子没有？”

　　薛令点了下头，“看到了，不就是有人下聘么。对方哪里人士？年龄几何？相貌怎么样？如果各方面都不错，成就一桩好事也没什么！”

　　叶芃芃拧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些怨念，撇着嘴道：“一个站起来都没你大腿高的满脸麻子的侏儒你觉得是好事？”

　　薛令原本只想逗逗她，一听之后由不得噎了一下，转而问道：“你跑又能跑去哪里？难不成熬死那个侏儒才回来？”

　　叶芃芃一听倒是颇为赞同地点头，“这主意不错啊！”

　　不错个屁！

　　薛令忍不住又在心里暴躁，点着叶芃芃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还能有点出息么？有人逼婚你不会报官么？就会自己跑，显得你多理亏似的！”

　　“那官府要能管呢，说是逼婚，人家聘礼样样不差，我又没爹没娘，谁替我做主去。即便官府管了一时，又岂能管得了一世，等回过头来那侏儒还不是又要纠缠不休……”叶芃芃望着天叹了口气，觉得是不是自己钻人床底多了遭了报应了。

　　薛令头一次看到她也会犯愁，不禁还有些新奇，悠闲地看了半天热闹，在她眉心快夹死苍蝇的时候才开口道：“行了，这事你不用管。”

　　叶芃芃看着他打包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好似不太相信他会主动出手帮自己一样。

　　薛令推了把她的脑袋，隔绝了那令自己不快的眼神，正要提步朝外走，就看到回音火烧屁股似的冲了进来。

　　“薛薛薛薛薛捕头不好了！那个张公子又来了！”好似知道自家老板怂得不靠谱，回音脱口叫的便是薛令。

　　果然，叶芃芃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跟炸了毛的老鼠一样，急得满地找洞想躲藏。

　　薛令看得一阵好笑，道：“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说着率先往大门那里去了。

　　叶芃芃扒着门框还真就不敢出去，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那个姓张的就要睡不着觉。

　　薛令刚去到前院，大门就被人撞开了。

　　“干什么？”薛令看向门外一帮人抱着一截腰粗的树干，一副要拆家的样子，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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