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二十二章
深夜了,街上已无人。
摆脱了璟珮和傅雅柔,璟煌直截了当地对璟翊发问。
“为什么要公开她的身份?你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他忍着怒意,双手在身侧握成拳。
白糖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疏璃叹息着摇摇头,对一旁的白糖说:“殿下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对五殿下说过这么重的话。”
璟翊低头不语,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有了耐人寻味的神色。
“璟煌,你今天去找过母妃了对不对?很不巧,你们谈话的后半段,我都听到了。”
璟煌心下一沉。
白糖和疏璃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却清楚地看到璟煌的脸渐渐地变得苍白。
“放手吧,就像傅雅柔说的,皇后娘娘不会允许棠儿嫁入炽阳王府,就算做个侧妃也不可能。”
璟煌英挺的身影僵直着,努力不去回想下午时愉妃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他听到自己骄傲得不肯低头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地回响:
“我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这其中也包括母后。”
璟翊皱眉,看着璟煌倔强的模样,竟有些心疼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你我都知道,你不可能将她日日拴在身边。年后你就要去漠北巡查,一走几十天,你能保证在你不在乾城的时候,皇后和傅相会不来对付棠儿么?”
璟煌脸上覆上了一层冰霜,璟翊一口一个棠儿,让他的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般的难受。
“还有那件事,虽然现下只是猜测,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你们该如何自处?”
璟翊看着远处一脸迷惑的白糖,叹了叹气。
“璟煌,你与棠儿,或许有缘,但终究无份。不如快刀斩乱麻,好过日后短痛变成长痛。”
璟翊看着璟煌愣怔地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白糖的方向走去。
“你这么执着地要我放手,就真的像母妃所说是为了她好?你自己就没有一丝的私心杂念?”
漂亮的凤眸染了红,声音里却带着嘲讽的笑音。
璟煌转身,盯着璟翊的眼睛,后者直视着他,片刻后平静地答道:
“我是为了大家好。”
璟翊看到璟煌的手上还死死地握着那束梅花,伸手想去拿过来。
“这是我的。”
璟煌低低地拒绝,凤眸涨红。
“你这是何苦?”
璟翊再次伸手。
“我说了它是我的!”
璟煌声音喑哑,向来骄傲自信的脸染上了痛意。
璟翊不再勉强他,转身走向了白糖。
“我送你回去吧。”
白糖连忙摆手,对着璟翊礼貌地笑了笑。
“不劳烦东文王了,我想等太阳一起回去,您若有事就先忙好了。”
璟翊点点头,回头给了璟煌一个深邃的眼神。
白糖飞快地跑到璟煌身侧,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的触感冷得白糖随之一颤。
白糖握住那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擦。
璟煌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大怮,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太阳,我没事的,南覃王的话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上心呀。”
白糖感受到璟煌良久的沉默,拍着他的后背,笑着安慰他。
可白糖却发现,他听了这话,背脊越发地僵硬了。
璟煌闭着眼睛,凤眸里有太多不可以泄露的情绪。
其实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他想要告诉她,
她扎的花束他特别喜欢。
她回呛璟珮的样子特别的勇敢。
她方才拒绝璟翊的时候,他开心得不知该怎么好。
他还想告诉她,白糖,我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喜欢,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冷冷的一句:
“白糖,我们分开吧。”
璟煌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得以隐去脸上的痛意。
“你在说话么?”
白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从璟煌的怀里抬起头,发现面前的人脸上有来不及掩去的情绪。
“我想过了,我们不合适。”
璟煌紧紧地看着白糖,她错愕又痛楚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别开了脸。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无意冒犯南覃王,我可以解释的,还有傅雅柔,”
“够了!”
璟煌不耐地甩开白糖,而那只握着花束的手,骨节泛着惨白,手上的皮肤和粗糙的花枝紧密地贴合,蓝色的丝带上似有汗水渗了出来。
“与他人无关,是我们不适合而已。”
璟煌吸了吸鼻子,声音在寒夜中断断续续地:
“对不起,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且忘了吧。”
他说完这些话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像被什么定在了在原地,泛着红的眸子盯着白糖,看着她从错愕到震惊,直到开始点头。
她点头的频率越来越快,他看不下去了,上前掰过她,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他伸手就要去擦,被她一把推开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白糖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什么不愿用阴损的招数,什么公事公办,都是假的!”
璟煌不明白白糖话中的意思,只见她伸手就要抢夺那束梅花,他大惊,飞快地将那花束藏在背后,一手制住了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可说的!你分明就是气我伤了你未来的老丈人,气我今晚拿话伤了你未来的炽阳王妃,其实南覃王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我妄想嫁给你,确实是异想天开。只是我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她再度伸手去抢那团花簇,璟煌被她的话击得一时回不了神。
唯一的意识里,还在紧紧地护着手里的花束。
待璟煌反应过来,急急地想要解释时,白糖已经放弃了争抢,怨怒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你听不明白么?不是因为别人,只是你我之间不合适!”
他被她激得爆吼出声,所有的修养和礼貌全部都抛诸脑后。
什么老丈人,炽阳王妃,异想天开,更甚至还有什么报应!
璟煌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地作响,手忍不住抚上了心口的位置。
终于想到了是哪里不对,他向前一步,低低地问她:
“我从来没跟你提过傅雅柔,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白糖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咽下眼中快要涌出的泪水,逼自己平静地说话:
“太阳,你知道前日傅相最后的砝码是什么么?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好不好?我们不是还要一起过除夕的么?”
白糖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声音哽咽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把璟煌的心都哭成了碎片。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
他闭上眼睛,在她的泪流满面里,狠狠地攥紧了拳。
——————————————————————————————
白糖一路跑回将军府,回到房中,坐在镜子旁,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自己,伸手想要拿掉头上的梅花簪。
那簪子像是要跟她闹别扭,任她怎么扯,就是跟她的发缠绕在了一起。
白糖一急,越发用力地去扯。
一票人在外面急得直打转,直到屋里传出了嘤嘤的哭声,直到那哭声变得撕心裂肺。
听在那王府外僵直站立的人的耳中,
痛彻心扉。
——————————————————————————
除夕的前夜,皇宫里一派热闹景象。
与那热闹行程鲜明对比的,是煦阳宫的冷清和寂寥。
往年除夕,这里都是最热闹的,而如今,璟煌摒退了所有内侍,偌大的宫殿竟连一个灯笼都没有挂。
“听闻你这两日都夜宿煦阳殿,连炽阳王府都没回,明天就是除夕了,真的打算就这样过年?”
璟源看着璟煌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
璟煌愣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几日我在明月楼设宴给你和老五,你也不来,这几日又日日扎根中书省,忙成这样,你是要把自己累死吗?”
“二哥,不要提别人。”
更不要提璟翊。
璟源地阔方圆的脸,一双浓眉大眼直视着面前的弟弟。
“你有什么不痛快的,跟哥说,哥没别的本事,陪你一醉方休没问题。”
璟煌咽下喉咙中的不适,笑着摇摇头。
“二哥,我没事,你让我自己呆会吧。”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璟源手中的酒杯,被璟源躲了过去。
“殿下,五殿下来了。”
璟煌闻言手一顿,脸上顿时漫上了难以言喻的涩意。
“不见!”
璟源皱着眉头看着璟煌,在疏璃为难的眼神中,走过去把璟翊请了进来。
“你是不是也是担心他才来看他的?”
璟源拍了拍璟翊的肩膀,看到他手中的酒壶后,眉头一皱,大嗓门掩饰不住心中的不满。
“让你来劝他,你倒好,过来浇油。”
“二哥,他现在需要这个。”
璟翊坐到璟煌的对面,而方才还颓然的人,已经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冷漠和傲然。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特意来陪你喝一杯。”
璟翊从璟源手中拿过酒杯,给璟煌斟满。
璟煌冷笑着接过杯子,修长的指骨节泛白。
璟源从来没见过这两人如此阴沉冷漠的样子,仿佛话不投机。
“你们两个,把二哥忘了是吗?”
璟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又挨个碰了碰两个弟弟的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老五,听说你年后就定下了,真是那白将军的女儿么?”
“是。”
璟翊给璟源又倒了一杯,淡然地应到。
许是方才那一杯喝得有些急,璟煌捂着嘴,剧烈地咳嗽,难受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呕吐。
再抬起头时,那对好看的凤眸涨红了。
“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你小子有事,都这样了还喝!”
璟源一边大力给璟煌拍着后背,一边埋怨璟翊。
璟翊的随从何闻进来通报:“殿下,白忆棠求见。”
“谁!”
璟源不解地大声问了一句,没看到面前的两个弟弟纷纷变了脸色。
“是将军府的白小姐,要见五殿下。”
那个已经跌跌撞撞着快要走到门口的人,蓦然停住了脚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