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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再问你一遍,殿下去托业寺的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毛姑姑拿着一根扫帚,满院子追着寻策。
寻策一边跑一边躲:
“我都二十四了,你别整天拿这套吓唬我,我不怕你昂!”
“你不怕你躲什么?你倒是给老娘站正了挨打啊,你还好意思说你二十四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整天吊儿郎当就是知道惹事,殿下比你还小一岁,你倒是跟他学学好!”
寻策白了毛姑姑一眼,哼道:“学他做什么?他连个媳妇都看不住,眼睁睁地成了嫂子,你说他憋不憋屈?”
“什么!”
毛姑姑把扫帚扔向寻策,被后者灵巧地躲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这个兔崽子绝对有事瞒着我,你今天要是不说明白了,看你娘扒不扒了你的皮!”
寻策看母亲真的生气了,连吓唬儿时的他的话都说出来了,赶紧投降。
“不是你让我去帮白糖么?这下好,白糖成了璟翊的准王妃,你是没看到璟煌那天的样子,他平时多神气活现不可一世,那天简直丧到不行,谁能想到炽阳王会有这么一天,我真怕他一生气把托业寺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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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策吊儿郎当地出现在炽阳王府的时候,璟煌正泡在一堆公文里。
“行了,行了,把前年的公文都拿出来复习,这几天不光炽阳王府,连中书省都鸡犬不宁,怕炽阳王殿下突然找他们算账。”
寻策凑过去,对着璟煌面色阴沉的脸,意味深长道:
“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到璟翊有媳妇了,嫉妒他,自己也想成亲了?”
璟煌手里的笔‘啪’地一下断了。
那个面色冷若寒冰的人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是冰冻许久未见阳光的冬日冰霜。
“有事快讲,没事就滚。”
“也没什么事,就是从东文王府那边听说,未来的王妃病了,这几天东文王天天去将军府,吃的都是闭门羹,也不知道这白糖得的是什么病。”
寻策说罢,看到书桌旁挂着一件战袍,那战袍上面尽是被雪覆盖过的痕迹,仿佛曾经被遗忘在了雪中。
这件衣服,寻策看着着实眼熟。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件战袍么?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寻策说罢,伸手想去摸摸,却被一道急切而凌厉的声音制止。
“别碰它!”
璟煌抬头,凤眸里锐利的眼神,让寻策打了一颤。
良久以后,璟煌才压低着声音开口,俊美刚毅的脸带着克制和隐忍。
“你方才说,她病了?”
“对啊,璟翊天天去将军府报道,白糖就是不见他,这愉贵妃想让白糖做儿媳妇,也不问问人家乐不乐意,”
寻策一边说,一边观察璟煌的脸色,果然在他面如土色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
“你那天一个人走了,没看到后来白糖那个可怜劲,就差给愉贵妃以死明志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璟翊多好啊,温柔又儒雅,不像某些人……哎呦!”
一个茶杯倏地飞来,寻策连忙躲闪,茶杯擦过他的胳膊肘,猛地与红木书柜相撞,一声剧烈的脆响过后,碎成了一地尖锐的残渣。
“你要杀人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听我娘说,那天晚上白糖在雪里等到了亥时,你心可真够硬的,说不定她这病就是那天晚上冻的!”
寻策下了一剂猛药,成功地看到方才还面带狠厉的人在瞬间变了脸色。
璟煌怔了一下,短促地呼了一口气,像是被钉在了座上。
半晌后,才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亥时?”
他记得,那天的雪大到没过了脚踝。
数九寒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屋里的火炉添了不少炭,但他仍然感觉到了那异于常日的寒冷。
亥时!
璟煌抬眼看着衣柜旁的那件战袍,那成了冰的衣服,已经看不出素日的光芒和耀眼,只是一件僵硬到晦暗的寻常袍子罢了。
白糖把他的外袍留下,居然一个人穿着单衣回了将军府。
她平日里不是最怕冷的么?
他喉咙发干,竟一时讲不出一个字。
“疏璃,疏璃!”
璟煌的胸腔突然涌满了怒意,也不知这愤怒到底恼的是谁。
寻策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替疏璃祈祷。
“殿下,您叫我?”
疏璃听到璟煌喊他,赶紧快跑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瓷片,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疏璃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里。
“前日大雪的那夜,白糖在一直站在府外,你为何不去撵了她?”
璟煌心烦意乱,将手上的文书置于一旁。
他的喉咙生疼,抬手就要去拿茶杯,却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打碎了。
疏璃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是跟白糖说了让她走,可她犟得很,就那么一直站着,我本想通报给您,但是,”
疏璃回想起那天殿下气极危险的样子,又看着面前这个忿怒到脸涨得通红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毛姑姑看不下去了,就去跟白糖说您不在府上,可她还是不听,坚持要等,也不进府,最后等得整个人都发颤了,毛姑姑给她送了热水和暖炉,那会儿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她可能是害怕了,才走的。”
疏璃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寻策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璟煌却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勃然大怒。
他只是沉默着,全身绷得像块石头一样坚硬。
过了好一会儿,璟煌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疲惫。
“这事怨不得你,退下吧。”
疏璃跟寻策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
疏璃见事态反常,赶紧开溜。
寻策本想跟疏璃一起走,可看到璟煌坐立不安的样子,权衡了一下,决定再添一把火。
“依我看,白糖是真的在意你,放着尊贵的东文王妃不做,跟着你还不知道能当个侧妃还是侍妾,她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没想到竟是个死心眼。你要是不想要她,就赶紧把她让给璟翊,跟着璟翊她反而不会受什么苦。”
寻策说完,心中竟也有了丝丝酸涩,他甩甩头,想甩去这种怪异的感觉。
同一时间,寻策成功地看到了某人被激起的反应。
璟煌蓦地站起来,椅子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蓦地向后倒了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的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柜子里随便扯出了一件外袍,胡乱往身上一套,急切地迈出几步,又回头对着寻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
“我不可能让她嫁给璟翊,他的东文王妃再好,也比不上做我炽阳王的正妃。”
这次,换寻策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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