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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想到这里,姜银瓶心里升腾起一丝荒唐的感觉,手腕就忍不住抖了抖。
贵妃问:“怎么了?”
姜银瓶赶忙转过身,屁股往后挪了挪,脸色涨红:“嫔妾手疼。”
然而她退的太猛,后腰撞到桌沿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谢显愣了愣,他本就是七窍玲珑的心肠,一看姜银瓶的脸色就知道是什么原因。退开身子站起身来,声音越发沉闷,很不高兴的丢下一句:“不写了。”
姜银瓶看了眼浣花笺上两个漂亮的“显”字,第三个还差一横就写完了,可她也不想写了,再写下去怕是心脏都要跳出来。
然而不写字了,贵妃还是没有打算走。他瞧了窗外一眼,看到一片紫藤花架,还有花架下吊着的秋千。
“本宫想荡秋千,你来推。”他提裙,越过还呆呆坐在地上的姜银瓶,迈步朝外走去。
姜银瓶:“……”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要伺候这么一个曾经差点把自己害死的红颜祸水?!
紫藤花架下,谢显拉了拉秋千的身子,试试稳固程度才翩然坐下,复而用眼睛撩了一眼姜银瓶,姜银瓶一下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走到秋千后面,小心翼翼地推起来。
不能太高,太高了怕贵妃摔着,也不能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然贵妃要生气。
姜漓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适应随时随地揣度贵妃娘娘的心思了。
谢显坐在秋千上,手长脚长,这小小的木板与他搭配在一起甚是怪异。姜银瓶温吞的推动很快让他感到无趣,他干脆让她走远一点,自己往后站了站,抬起脚,整个人就摇到了半空中。
夕阳的余晖从远处的宫墙上蔓延,到了半空,吝啬的在花架上洒下一点熠熠光芒。那斑驳的光影让贵妃碧色的眼眸更显深邃,他的大袖衫被风吹出褶皱,环佩叮当,玉带飘摇,紫藤花瓣落在他的乌黑的发鬓间,落在他华贵的衣摆上,一落一回,翩若惊鸿。
姜银瓶站在一旁,仰着脖子,目光盯着那道曼妙轻盈的身影,他像一尾在天地间飞舞的蝶,美到连接近都是对他的亵渎。她突然有些理解肃帝为什么会沉迷美色和长生。如果有这样的美人陪在自己身边,她也很想能够多活一百年,不,两百年!
她胡思乱想,秋千却慢慢缓了下来,最后停住。
谢显理了理袖子,平静道:“不好玩。”
你觉得不好玩,别人可是觉得视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啊!姜银在心里默默惊叹。
谢显站起身来,握着姜银瓶的肩膀,把她按到秋千上坐下:“你来,本宫推你。”
姜银瓶:“……!!”
“还是算了吧,嫔妾不不太喜欢荡秋千……”姜银瓶惊惶道。
谢显奇怪:“不喜欢干嘛还要在院子里摆这么个玩意儿?”
姜银瓶忘了,这里是她的云潇宫。
谢显眯了眯眼,狐疑地打量着她,半晌,开口道:“让你坐你就坐。”
姜银瓶赶紧旋身坐下,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秋千被轻缓的推动起来,前前后后晃荡,一点也没有想象中捉弄的颠簸。
谢显站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推动着绳子,看不到姜银瓶的脸,他自己也不再保持那种尖酸刻薄的神情,微微垂下眼睫,突然问:“姜银瓶,你是不是怕我会在推秋千的时候对你不利?”
坐在秋千上的姜银瓶心里一紧,讷讷道:“怎么会呢,娘娘温柔大度,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谢显轻笑一声:“我知道,我让你来琼华宫,你其实一点儿也不乐意。你这样陪着我,嘴上说着哄我的话,但心里早就巴不得理我千万里远。你怕我,一时一刻也不想见到我,如果我不强逼你,你会一个字也不跟我多说。是不是?”
姜银瓶:“娘娘多虑了,娘娘帮嫔妾救了德妃姐姐,嫔妾自然也是心甘情愿陪伴娘娘。”
“嗯,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德妃,你就会躲我躲得远远儿的了。”谢显肯定道。
姜银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谢显说的都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谢显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唇,邪气肆意,意味深长:“姜银瓶,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害你呢?”
秋千蓦地停住,姜银瓶被惊吓到,低呼一声。一道身影从背后转到前面,紫藤花架被这力道带得轻震,落下一幕花雨。
谢显两手把住绳子,弯下腰,俯身看着坐在秋千上的姜银瓶。
他那样高大,挡住了最后一点余晖,也挡住了远处廊檐刚刚悬挂起来的昏黄宫灯。
他把她罩进自己的影子里,宝石一样的碧蓝眼眸好像带着无形的魔力,把姜银瓶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我没有害过你,从来没有。”
谢显肯定,而又平静。
“嫔妾、嫔妾知道……”姜银瓶嘴唇翕动,本能的顺着他的话说。
可谢显打断她:“你知道个屁。”
他语气平板无波,姜银瓶却瞠目,这咋还骂人呢?
“在你心里,我是坏人,我一直在变着法子折磨你,伺机谋害你。你怕我怕得要命,这本来没什么,很多事情时间长了你就会想起来。可你老是躲着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说违心话,这让我很生气。”
谢显像是在和孩子说话,生怕姜银瓶听不懂。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姜银瓶失忆前的性格固然也有些别扭,可起码还有和他对着干的劲头,那样的劲头使得姜银瓶鲜少在他面前伪装自己。而现在这个“初出茅庐”的姜银瓶,完全就是个鹌鹑,她认定了谢贵妃是危险的,就把门窗紧闭,虚与委蛇,也完全不愿意拿正眼瞧他。
谢显很矛盾,很不开心。他盯着姜银瓶,期望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诚。
然而,姜银瓶在那双眼睛里除了威胁,什么都没看到……信息接收失败,她心如擂鼓,怯懦道:“嫔妾没有这样想,绝对没有……”
谢显看着她越垂越低的脑袋,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是因为太液池,我推你下水这件事……”
“圣上驾到——”
他就犹豫了一下,话便没来得及说完。紫藤花架对面,一道玄色身影从远处走来,面色阴沉,眉目含霜。
姜银瓶把肃帝当做救星,高兴地从秋千上站起来,屈膝福了福,娇声:“嫔妾恭迎圣上。”
她保持着动作,然而等待了一会儿,还不见肃帝叫“免礼”,她只能尴尬的保持着这个动作,抬起头。
肃帝站在紫藤花架前,冷冷地看向姜银瓶身后的谢显,半晌,唇角弯了弯,目光下移,落在了姜银瓶身上。
他刚张开嘴唇 ,一直沉默着的谢显突然开口:“圣上,您怎么来了?”
肃帝一顿,笑道:“朕的两位美人都在这里,朕当然要来了。你又为何在这里,观仙何时和丽妃关系这么好了?”
姜银瓶听肃帝的声音阴测测的,心里有些发毛,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肃帝和贵妃还在闹别扭。
谢显道:“我来和丽妃说些事情,说完就走。”他目光垂下,幽暗隐忍,又道:“圣上这么急急忙忙来,难道怕会本宫心怀不轨,做下什么伤害丽妃的事?”
被倒打一耙的肃帝怔然,他本来是去琼华宫,听到宫人说谢显来了这里,这才赶过来瞧瞧。谢显在宫里这几年,从来没有和女人有过多的接触,然而在姜银瓶落水后,他却几次三番主动接近姜银瓶,他或多或少都有些疑心谢显的意图。
谢显如果喜欢上他的女人,虽然很好玩,却也很恶心。他不希望谢显于情爱一事上有什么好结果,这人毁了自己姻缘,就该陪着他永堕地狱!
肃帝笑得玩味:“贵妃多虑了,朕怎么会这样想你,朕只是路过这里,看到你的轿辇在门口,进来看一眼罢了。”他好像才注意到还半蹲着身子在行礼的姜银瓶,蔼声道:“丽妃起来吧。”
姜银瓶站直身子,怯怯的看向他。
因为长期服食丹药,肃帝的身子已经变得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嘴唇泛白。可他精神看起来是极好的,说话时也没有无力之感。他盯着姜银瓶,一双眼睛仍旧带着帝王十足的压迫力。
他直白道:“多日不见,丽妃又清瘦了。方才朕远远瞧见你们在说话,说的什么,可能让朕也听听?”
姜银瓶绞着腰上缀着的流苏,咬咬唇,细声细气道:“娘娘……娘娘在说那日太液池的事情……圣上您一来,娘娘就不说了。”
肃帝挑眉,看向谢显。而谢显孤高冷傲地站在一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唇角讥笑,满脸的不耐烦。
肃帝的心思,一下就从谢显和姜银瓶走得太近,变成了谢显在监视和威胁姜银瓶。
太液池谢显把姜银瓶推下水,满朝文武震动,阵线一致地想要讨伐妖妃。如今姜银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眼前,却失了忆,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被谁所害,肃帝也就可以借此机会搪塞世人。
可前提是姜银瓶不能恢复记忆。
如果姜银瓶当真想报仇,在背地里联合皇后和那些大臣搞什么幺蛾子,在这个混乱的时期,肃帝很难把事情压下来,那个时候,他就只能选择杀了姜银瓶了。
可面前这清纯无辜的女孩子……
肃帝看了眼姜银瓶,脑中浮现出一道温暖靓丽的身影,内心的某个地方便蓦地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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