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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只小蜗牛
第十五章
时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忽然在她身边丢了已经点燃了导火线的炸.弹,在电闪雷鸣间,忘记给出逃生反应的时候,炸出一朵蘑菇云。
她不知所措地抿紧唇,吞了吞口水,往旁边移了移。
‘树欲静而风不止’,摇曳的树枝嗦嗦作响,似乎是摩拳擦掌着准备叫醒还在沉睡中的城市了,可为时还尚早。
好半晌,时初才横下心来,慢吞吞地昂起小脑袋,眼一眯,带着些许胆怯及抗拒,神色古怪地打量着沈淮年。
打量过后,再次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眉头暗锁,澄澈漂亮的眸子里侵染了点点疑惑。
“………”
沈淮年只觉得胸口一滞,他想他是得意忘形了,“循序渐进”被他抛到脑后,也不知道现在亡羊补牢还来不来得及。
依着时初这内向自闭的性子,他就不该那么激进。
可总是忍不住要刺一刺她。
人都是贪心的,相处越久,沈淮年就越希望时初在面对他时是能够做到最基本最正常的交流的。
理想和现实注定存在差距,骨感势必化作一把利剑刺破理想,随后,跌落云端,到底是操之过急了。
“我……”我说笑的。
瞧时初现在浑身戒备的模样,沈淮年立刻妥协,后退一步,想尽量让自己苍白的解释显得自然,认真琢磨了片刻,舔舔唇,刚要把后半句话接下去,就被时初给打断了。
明明有点害怕。
却还在努力地强装镇定。
小幅度地龇牙咧嘴,像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狗。
时初瞪他一眼,咬着后槽牙,鼓足勇气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嗓门,好听的话是想的美,只有一句,“轻浮。”
这样还不解气,想踩他一脚泄愤的,挣扎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敢,只敢原地跺跺脚,恼羞成怒地“哼”他一声。
沈淮年:“………”
轻浮。
可是大罪啊。
“我错了。”沈淮年没有一点刚刚诱哄时初时的勾人模样,这会儿认错态度诚恳,倒真有那么几分求原谅的架势。
“我刚刚真的就是嘴欠。”他说。
慢悠悠地往时初方向靠了靠,垂下眼瞥了一会儿时初,再小心翼翼地拿胳膊轻轻撞了撞她,“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见时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沈淮年真的急了。
骨子里的慵懒淡定全都烟消云散。
数秒后,索性选择曲线救国,沈淮年沉吟片刻,丢下时初直接朝环卫工人走去,男孩身形挺拔,插着兜站在不远处和环卫工人攀谈起来,进退有度,谦逊有礼。
不多时,他转过身,勾唇一笑,还不忘冲时初挥了挥手,“快点,他们同意接受采访了。”
…………
………
拍摄及采访结束在六点前。
很顺利。
时初全程扛着摄像机,当个默不作声的摄像师。
她所迈不出去的,她觉得是无比困难的环节,沈淮年都一一替她解决了,让她可以全身心地信任于他。
沈淮年一点都不怯场,也不畏惧镜头,他就像是为镜头而生似的,采访时,问题问得好,接话时也能再锦上添花。
真真是称得上“对答如流”。
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时初望着镜头里的沈淮年,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有崇拜的光芒在悄悄地熠熠生辉。
什么是好听的?
时初将摄影机装起来,皱眉凝思。
她猜想是刚刚自己质疑的“轻浮”伤害到了沈淮年,也许沈淮年只是希望作为朋友可以这样友好互动而已。
可是她却伤害了他。
而在她伤害他后,他还不计前嫌地帮助她。
帮助她高效率地完成了高质量的作业。
时初抱紧怀里的摄像机,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满是愧疚。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去道歉吗?
叫声好听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吧?
又不会少块肉。
贝齿轻咬着下唇,脸颊隐隐在升温,时初纠结极了,内心深处总在摇摆不定的状态中,低着头,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拳头下定决心。
时初像小尾巴似的跟在沈淮年身后。
东升的朝阳在白昼来临之际将束束光线洒向杭城。
光刺破云层,吞没黑暗。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路上也渐渐热闹起来,其中,以早餐店最为热闹。
“去吃早饭?”
收工后,空闲下来,才察觉早已经饥肠辘辘。
沈淮年停下脚步,等着时初跟上来,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片刻,才慢悠悠地移开,抿抿唇随口问了一句。
时初这会儿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天人交战的状态让她神经紧绷,哪里会注意沈淮年说了什么,依稀感觉是询问,询问的话好办,根本不用过脑子地胡乱地点点头,“嗯。”
沈淮年扬眉,“想吃什么?”
这回是没有人应答他了,就一片寂静。
“………”沈淮年瞥她一眼,又见她心不在焉,缩着小脑袋盲目乱窜,眼看着就要撞到树上了,沈淮年眼疾手快,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拽,“想什么呢?看路。”
不出意外,撞了个满怀。
有点亲密。
时初:“………”
“!”
时初只感觉脑袋里“轰”地巨响,紧接着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炸了毛。
她真的不能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
血液排山倒海似的往上翻涌,积蓄的热量也在不断往上升,时初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整个人咻一下,就成了煮虾。
“我看路的。”她舔舔唇,小声撒谎。
话音落下,大约过了十几秒,她扭捏过后,又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沈淮年的衣服。
沈淮年垂眸看了眼她的小动作,眉梢一动,扬唇似笑非笑。
浓雾渐渐散开,空气稀薄且清新。
时初大义凛然地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向沈淮年。
“真的。”她撇撇嘴,强装淡定道。
闻言,沈淮年眯了眯眼掩住笑意,非常敷衍地“噢”了一声后,更是直言不讳地拆穿她,“是树它不长眼。”
“………”
杭城一般工作时间为上午九点开始。
早餐店这会儿还算空,没有到人声鼎沸的地步。
小插曲过后,时初还想着要答谢沈淮年,其实仔细算算,自己要谢他的地方可多了。
垂着眼,小口咬住蟹黄包,滚烫的汁液侵入口腔,时初小心地抬起眼瞟了下沈淮年,其实不只是她有黑眼圈吧,明亮的光线能让细节无处可藏,这会儿的沈淮年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神情倦怠恍惚,眉宇间有明显的困意。
到底是因为她才这样的。
时初皱了皱小鼻子,十分过意不去,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顺着沈淮年,叫他一声好听的。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终于,痛下决心,时初看了眼碟子里的最后一个奶黄包,咽了咽口水,然后,缓慢地伸出手,依依不舍地把碟子往沈淮年的方向推,“你吃。”
顿了顿,才抬手搓搓泛红的脸颊,别开眼,皱眉纠结了好半晌,难以启齿期期艾艾地喊了声,“沈学长。”
…………
………
陈晋凭借敏锐的嗅觉,终于发现了沈淮年的不对劲。
他和沈淮年算是老友,学生会的其他干部常常开他俩玩笑,说他俩跟连体婴似的。
对此,陈晋不置可否。
挚友麽,难得有几个,他和沈淮年又是同一宿舍的,平时也没什么矛盾,且有共同抱负,常常“勾肩搭背”又怎么了?
之前沈淮年没有出国做交换生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现在,根本不用其他干部提醒,陈晋自个儿也发现了,沈淮年这厮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已经把他给“抛弃”,经常性神龙见首不见尾地闹失踪。
“啧啧,想不到淮年居然会半夜离开宿舍。”程晏白噙着笑,说这话时有点揶揄的意思在。
他难得回宿舍,竟然撞见了沈淮年的秘密,这会儿自然免不了那点兴致,“陈晋,你说他半夜出去干嘛呢?”
陈晋耸耸肩,他不像程晏白这般无聊,“你这么想知道,等他回来问问呗。”
“问了他能说实话?”程晏白架着长腿,撇了撇嘴,“要我说,淮年肯定有女朋友了,”
“像我们这种年纪啊,夜不归宿,就是因为女人。”
陈晋:“………”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一看就是老江湖。
思忖片刻,陈晋忍不住把八卦移到程晏白身上,“所以程少新婚燕尔的,怎么就回宿舍住了?”
他们宿舍,素来招蜂引蝶,想脱单也容易。
其中算得上最招蜂引蝶的程晏白,前不久,英年早婚了。
骤然成为了话题中心,程晏白神色有点不自然。
他不答话,只默念了几句“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陈晋眉梢一挑,“该不会是被你老婆赶出来了吧?”
程晏白:“………”
“怎么可能!我老婆对我言听计从。”被说中了心事,也要稳住,保住自个儿的面子。
宁静的早晨。
阳光迫不及待地从天而降,温柔体贴地抚摸着大地。
湖面上波光粼粼,有鸟儿排成一列飞过长空。
沈淮年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程晏白说了这么一句话,信誓旦旦,半点不虚。
听起来还确有其事的样子。
“看来小白的婚姻生活还不错。”
程晏白想也不想,“不,好还是单身好。”
语毕,倏地扭过脸。
“哟,淮年你偷鸡摸狗偷回来了。”
沈淮年以不变应万变,“嗯。”
顿了顿,脑中白光一闪,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慢悠悠地眯起眼,思忖片刻,问程晏白:“我记得你经常三更半夜在群里喊睡不着,现在好了没?”
程晏白不知道沈淮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但还是点了头,“马马虎虎。”
“怎么治的?”
“………”
和我老婆打架算吗?
程晏白咳嗽出声,红了脸,半晌,才要道“安眠药”,立马停住,确实没有吃安眠药,说安眠药有点不厚道……
折中,不太肯定,“听电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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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隔壁新文《财神到》求收藏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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