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多骄傲

　　13

　　晚上这顿饭，段江霖几乎都没怎么吃菜，吃完从川菜馆里出来，他直接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冰镇过的矿泉水，一口闷完。
　　陈怡宝手里拿着一根巧乐兹慢慢吃着，还时不时地偷笑。
　　真没想到段江霖还会有弱点，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倒像是一下子从神坛跌落人间。

　　还挺可爱。
　　尤其是那被辣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一整瓶冰水灌下去，段江霖才觉得自己的嘴巴和喉咙不再那么火辣辣。他拧上矿泉水瓶的盖子，偏头看向吃雪糕的陈怡宝，幽幽道：“你再笑我试试。”
　　陈怡宝乐悠悠地咬着巧乐兹的脆皮，故意说：“我哪有笑你。”

　　“对着我笑了一晚上了，还说没有？你当我瞎么？”
　　“那是我本来就爱笑，我怎么舍得笑你呢。不就是不会吃辣嘛，对吧？”
　　“……”

　　段江霖无言以对。
　　真想叹气。

　　“小段，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散散步再回去。”

　　段江霖瞧了眼便利店外面的天：“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这也叫天气好？”
　　陈怡宝点头：“没下雨，有风，不冷不热，不是好天气么。”
　　“那你自己好好散步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没有散步这种爱好。”

　　段江霖说着，把手中的矿泉水瓶丢进了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陈怡宝见他好像是准备走了，就可怜地自言自语起来：“唉，好吧，既然你不想散步，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段江霖皱着眉头回头看她。
　　她继续说：“你先回去吧，我吃完这根雪糕，就打车回去。现在的出租车很安全的，别担心。”

　　“……”段江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像只小狐狸。人家藏着掖着的事，她倒是恨不得表现得再明显一点。
　　而且思维跳跃，鬼主意多。

　　陈怡宝偷偷观察着段江霖的反应，她不知哪来的信心，相信段江霖一定不会就这么走了。
　　只是段江霖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个打扮轻佻的小青年走到便利店门口，一个进去买烟，另一个头顶有一抹头发染成绿色的，就在段江霖边上停了停。
　　段江霖和他对视了一眼，眼眸里的光沉下来，眼睛一下子变得黑黢黢的。

　　小绿毛嚼着嘴巴里的口香糖，撇着嘴对着段江霖说：“哟，这是谁呀，段江霖嘛这不是。”
　　段江霖深深皱起眉头，不搭理他，对站的不远的陈怡宝说：“陈怡宝，走了。”
　　接着他就转身往前走。

　　陈怡宝看看小绿毛，猜想他跟段江霖可能是认识。但段江霖已经走了，她也就赶紧跟上去。

　　买烟出来的小青年走到小绿毛身边，奇怪地问：“老大，这人谁啊，认识啊？”
　　小绿毛故意对着段江霖和陈怡宝的背影大声喊：“认识，怎么不认识——段江霖嘛。你知道他妈是干什么的吗？”
　　小青年问：“干什么的？”

　　“出来卖的——”

　　小绿毛的声音拉得很长，段江霖和陈怡宝根本没走得多远，这句话一字不差地落尽他们的耳朵里。
　　陈怡宝被惊到，抬头去看段江霖，只见他面无表情。
　　小绿毛还不肯罢休，继续说：“一个婊子的儿子，她妈就是一双破鞋，谁都穿过——”
　　说着，他还吐了嘴巴里的口香糖：“呸——恶心——”

　　就在这一刻，段江霖忍不住了，回头冲过来对着小绿毛就是一拳。
　　他打得很用力，小绿毛一下子摔到地上。
　　段江霖坐到小绿毛的身上，又朝他的脸狠狠打了两拳，眼神积满怒火，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

　　小绿毛的同伴见状，自然不肯干，冲上来就要揍段江霖，段江霖的脸也挨了两拳。
　　处于发懵状态的陈怡宝回神，着急起来，大喊着段江霖的名字：“段江霖——”

　　小绿毛还手，三个人扭打在一块，小绿毛的嘴巴还是不干不净的：“MD老子都敢打！你以为你多了不起，你妈到底跟哪个野男人生的你——”
　　段江霖用尽全身力气挥拳揍到小绿毛的肚子上，他此刻就是发了狂的狮子，他痛恨，他怒不可遏，他几乎已经爆炸。
　　小绿毛捂着肚子摔到了地上，小青年从段江霖的背后偷袭，一脚踹到段江霖的腰上，段江霖吃力往前踉跄了几步。

　　陈怡宝不知如何是好，看段江霖快站不稳，她赶紧丢下手里的巧乐兹跑过去扶住他。
　　“段江霖——你怎么样？”
　　离得近了，陈怡宝才看到段江霖的嘴角已经渗出血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打架，又急又担心。
　　可段江霖却一把推开了她，红着眼睛说：“你走——”

　　陈怡宝摇着头，还想去扶他。
　　就在这时，小绿毛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想对突然闯进他们之间的陈怡宝动手。段江霖眼疾手快，拉住陈怡宝的手臂将她推到一边，转而又和小绿毛还有小青年扭打在了一块。
　　陈怡宝看段江霖一对二，怕他吃亏，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大喊：“别打了——我报警了——”

　　小绿毛还不肯罢手，小青年拉过他，小声地说：“老大别打了，你有案底，不能再进警察局了。”
　　小绿毛听罢，不甘地冲段江霖啐了一口：“老子今天先放过你！”

　　段江霖狠狠地盯着他，一点也不认输。
　　很快，小青年就把小绿毛拉走了，就留下一脸伤痕的段江霖和眨着眼不知该怎么安慰的陈怡宝。

　　“哎你……还好吧？”

　　段江霖的脸红一块青一块，看起来并不好。
　　他没有说话，觉得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后腰突然疼痛袭来，他差点站不住。
　　陈怡宝伸手想扶他，可是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他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硬撑着晃晃悠悠地站着。

　　“你伤得严不严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个样子——”
　　“你是不有病？”

　　本在关心段江霖的陈怡宝被段江霖突然一吼，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我……”
　　段江霖红着眼睛瞪着她，刚才的怒气似乎还未散尽。

　　“你跑过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只是想帮你——”
　　“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你帮？！我叫你走你为什么不走？是不是觉得他们的话还没听够？！”

　　此刻的段江霖犹如变了一个人，满脸的戾气，眼眸里充满愤恨，像一只露出獠牙的怪兽，在暗夜中叫嚣。
　　他深压心底的自卑席卷全身，让他不愿面对任何人，也把戾气发泄到了陈怡宝身上。

　　“你滚——有多远滚多远——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段江霖——”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滚啊——”

　　他咧着嗓子嘶吼出来的声音，叫陈怡宝颤抖。
　　陈怡宝傻住了，站着没动。
　　段江霖见陈怡宝不走，他就自己走。他背过身，带着满身的伤痕，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陈怡宝担心他，跟上去想扶一下，可是却被他狠狠甩开。
　　他的力气有点大，陈怡宝这次是真的受不住力，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夜风无情而来，段江霖无情而去，只留下倔强的背影。
　　印象里桀骜不驯的少年，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原来有这样的秘密。而陈怡宝，一不小心，就窥探到了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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