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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才子佳人共一魂
黄昏时，街鼓响起，击鼓八百下后，夜色降临，坊市关门。长安各大街，漆黑一片，唯月色茫茫。
此时，东市西侧平康坊，坊内秦楼楚馆依旧红烛高照，歌舞蹁跹，出双人对，浅斟低唱，饮酒作乐，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话说，有位李郎，字子美，年十八，出身于赵郡李氏，却不愿以门荫入仕。于去年十一月，至长安，舍于东市西北的崇仁坊。
成美少有才思，且一表非凡，可谓无双，多有贵女为之倾慕。可这成美熟视无睹，且自矜风调，思得佳偶，望穿秋水，奈何不得。
不料想，自元宵之后，成美忽而整日愁容满面，叹息不断，闭门不出。
越几日，神色萎靡，寝食尽废，遂绵绵得疾，郁郁而终日。
正所谓，情粘骨髓刀难割，病入膏肓药怎医。
这一日，成美忽而精神好转，此遂起身执笔画之，满含深情，细细描绘，专心致志。
仔细观之，满屋皆是一娘子画像，极其眼熟，原正是成美此刻所画之人。
此时，忽有一郎君至，遂倚门大笑道：“成美，今儿个精神不错啊，你这相思病是全然好了？”
成美面上一红，遂起身行礼：“子韫兄。”
子韫走近成美，目光却全数落在画上，遂执画，连连赞叹：“画得真好！”
复又叹息道：“这都多久前的事儿，看来成美用情之深，超出为兄预期。”
成美轻咳一声，连忙收起画：“让兄见笑了。”
子韫摇头，遂载笑载言：“不不不，成美用情之至，为兄甚为钦佩。”
成美笑而不答，忽道：“子韫兄，你今日怎么会有空前来？”
子韫挑眉，一脸戏谑之色：“兄自当是给成美，带来了好消息。”
成美一愣，苦笑一声：“有什么好消息？”
子韫忽从袖口取出画卷，复递给成美，遂摆手：“成美，你打开瞧瞧，再下判断，也不迟。”
成美半信半疑，轻打开画卷，呼吸一顿，目光呆滞。
画上娘子，立于池畔，婉转蛾眉，如风摆莲花一般，风流娇艳。
成美愣神良久之后，遂大喜过往，眼眶湿润，激动不已：“子韫兄，这，这幅画，你从何得之？”
子韫忽而轻哼一声，夺过画收好，背身而立：“不告诉你！”
成美一脸焦色，绕到跟前，忙道：“好阿兄，好阿兄……”
子韫扬眉吐气，遂转身将画丢给成美，仰天大笑：“你呀，兄不过寻你开心，看你急的。”
成美一脸不自在道：“子韫兄……”
子韫见之，遂用折扇敲了敲成美额头：“好啦。”
忽而，子韫笑而不语，遂交于书信一封，一脸神秘：“成美，去吧，一切听兄安排。”
成美点头，遂沐浴更衣，修饰仪容，喜不自迭，心跳急促，通夕难寐。
第二日，至约之地，果见有奴仆立于门前，迎问曰：“你是李郎？”
成美立即下马，令奴仆牵入屋底，玉脸微红，急急入门，忽而又停下，止步不前。
奴仆笑之：“李郎，请。”
成美方随奴仆走进庭中。遂观之，庭院以岩石，水和草木布置。园林和水池，皆用花卉装饰，芳香四溢。
不觉到了西边厅堂，成美忽又停下脚步，神色变化莫测。
话说，成美性本雅淡，作风斯文，此时心犹疑惧，愕然而不敢进。
片刻，一娘子从内出来，年可四十，绰约多姿，谈笑甚媚，乃杨母。
话说，杨母走向成美，遥笑曰：“李郎，您可算来了。”
成美遂行礼，又紧随杨母走进西边厅堂。
至门口，成美放眼望去，堂内殿帐床榻，光彩夺目，妆奁枕被，奢华之极。
这时，有仆人点上蜡烛，端上菜肴，山珍海味，丰盛之极。
杨母注视着成美，客客气气道：“素闻李郎才调风流，今一见，仪容雅秀，名下果无虚士。”
成美一脸谦虚，遂道：“不敢，不敢。”
杨母满意点头，复笑道：“我有一女，颜色甚好，四艺皆通，与李郎颇为相宜。”
成美按下欣喜若狂，面上得体淡笑，却不自觉探身望向门口。
顷刻，有一娘子款款而来，满头珠翠，衣衫华丽，肌清骨秀，明艳无双，体态妖娆。
成美大喜，遂自言自语道：“是她，是她，果真是她！”
待娘子走近，成美起身偷偷视之，见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极艳美逼人。成美忙垂头转身，不敢久视。
话说，絮萍却缓至成美身旁，微微施礼：“郎君，有礼。”遂坐于小几，双眸含情带羞，望着成美。
成美忙还礼，遂结结巴巴道：“娘……娘子有礼。”
杨母见状，微微一笑，遂关好门窗离去。
话说，成美性格孤僻内向，早闻絮萍之名，又得知絮萍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今日一见，爱恋更深，恨不得立即诉其情意。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两人静坐多时，成美方羞涩道：“成美多闻娘子名声，终日念想，却不如一见。”
絮萍低鬟微笑，细语：“见面不如闻名。李郎更是两好相映，才貌相兼。”
闻言，成美乐乐陶陶，魂已离舍。良久，方连身起拜，一脸谦卑：“娘子谬赞，万当不得。”
絮萍笑吟吟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李郎不必过于自谦。”
成美面露欣喜，遂含情凝视絮萍，口中痴痴道：“娘子，好似那泥中莲子。”
絮萍闻言，心头一酸，慌忙垂头，含泪笑之：“情短，藕丝长。”
成美连连摇头，急红了脸。
絮萍视之，忽而破涕为笑。成美见状，也咧嘴一笑。
两人忽而起身，相顾而笑。
一刻钟后，成美遂举酒数巡，不竟吃醉。絮萍唱其小调，发声清亮，曲度精奇。吐气婉媚。
夜间，成美背身而立，一脸羞红：“夜深了，娘子，你快歇息吧。”
絮萍愣神，也不追问，只是点头。
待絮萍睡去。成美方坐在榻边，目不转视，含情脉脉，一脸沉醉。
次日，絮萍醒来，见成美倚栏而眠，不觉蹙眉，忽而淡淡一笑，遂又将锦被盖于身上。
至此后，时时前往，絮萍必出迎接，笑语绸缪。一来二去，二人生出情意。
接连数十日，成美至夜间便离去，皆是如此。
话说，絮萍思量整夜，及至天明，梳洗罢，吃了早饭。转头便看到成美却佯装不曾看见。
成美至絮萍身旁，掏出一盒脂粉，笑道：“试试看，喜欢不？”
絮萍接过脂粉，良久不语，忽落下几滴珠泪，轻声道：“成美，不愿与我同榻，可是嫌弃絮萍。”
语罢，哀哀怨怨，噫噫唏唏。
成美连忙摆头，遂垂目羞道：“卿卿，我并非……只怕唐突了你……”
絮萍忽而从背后拥住成美，含情浅笑：“心甘情愿。”
絮萍缓解罗衣，二人魂飞天外，快乐不过。
恩爱罢，絮萍娇娆如花，丰姿艳丽，更是十分颜色。
成美抬头一看，不觉神魂飞越，遂捉住絮萍素手，问道：“卿卿，你仔细瞧瞧我，可认得我？”
絮萍愣住，仔细打量一番，不确定道：“我们见过？”
成美连连点头，欢喜道：“元宵夜，观灯之时。”
絮萍恍然大悟，又惊又喜道：“是你？”
成美点头，眉开眼笑：“是我，是我。”
成美忽又道：“怎么办，卿卿，我好似醉了。”
絮萍打趣道：“还未吃酒，怎么说醉了。”
成美摇头，遂拥着絮萍，将头埋在絮萍胸口，安然自得：“我渴慕卿卿已久，从未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卿卿。”
絮萍别过俏脸，羞喜半参：“妾本陋质，蒙贵人枉顾，过蒙褒奖。”
成美抬头视之，楚楚动人，不觉神魂飘荡，二人遂相拥入账，鸳鸯交颈，欢爱之至。
次朝，日上栏杆，又是一番浓情蜜意，二人方才起床，床前对坐。
成美温柔道：“卿卿，今年贵庚？”
絮萍答曰：“十九岁了。”
成美点头，复又道：“仙乡何处？有何亲人？系何来历？”
絮萍忽而起身，遂揪然蹙眉，低头回想片刻，红眼欲滴，良久缓缓道：“双亲已皆仙逝，就我一人……”
说到此处，絮萍更是呜咽难禁，眼泪汪汪。
成美神色揪然，连连安慰。
絮萍忽而转身，牵成美衣大哭，成美拥住絮萍，二人相向而哭。
良久，絮萍止了泪：“你哭什么？”
成美摇头：“你哭我便哭，你笑我便笑”，遂指着心口，“这里不听话，难受得要紧。”
絮萍以脸贴成美背，含笑落泪。
成美忙起身携絮萍之手，一脸怜惜之色。遂将絮萍搂入怀中，细细安慰。
此时，絮萍莲步难移，春心似醉，软瘫了一般。躺在成美怀中，未曾起身。
话说，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
自此以后，成美不曾离去，整日陪着絮萍，夜夜同房共宿，相拥而眠。
三月初。是夜，烛火萤萤，二人轮番把盏，酒酣耳热。
成美动情之处，遂发誓一般道：“卿卿，任生生死死，要一处相依。
絮萍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喜得泪眼朦胧。
见成美一脸忧惧，絮萍两行红粉泪，含笑点头。
此时，二人情意正浓时，忽有吏临，手持一书，大声报喜：“李朗及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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