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古剑三]

　　百神祭所内虽是石洞幽深，旷然寂静，然身处其内并不觉得凄冷入骨，昆仑玉中孕蓄的灵力和与山石林木产生呼应，使洞内保持恒温。

　　巫炤在他们决定前来之时，已放出鴈鹰让人在洞内放置了块已被打磨平整的玉石，燃上了长久不熄的灯火。

　　入了其中，湛柳就扶着缙云坐下，她环视四周随即阖眼伸手右手于胸前，尝试着百神祭所恢复灵力之用。

　　掌心中的光团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凝实的小球上下浮动。

　　小球绕着湛柳转动，将丝丝缕缕的灵力淌入她体内，渐渐加快她自身灵力积攒的速度。

　　“果真有用。”她右手攥着，将球置于胸前，轻轻一按送入其中。

　　这样，她恢复如初应该用不了多久。

　　缙云也觉得舒坦不少，此间的力量助他稍加压制辟邪之力。

　　“只是吃饭要麻烦些了，缙云，你等会儿，我去首山打些野味、摘些野菜蘑菇。”干粮是可以填饱肚子，但她还是希望缙云能够吃上热乎乎的菜。

　　说着她就转身准备出去，缙云伸出手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她的颈窝旁。

　　湛柳一愣，轻笑着：“别闹，有些痒。”呼出的温热气体正对准她脖子敏感处。

　　“不用费心，让我静静看着你。”他近乎贪婪地汲取来自她的温暖，看着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明明已经老夫老妻，可他就是看不腻。

　　在百神祭所的日子，很平淡，每日早晨出去打猎采新鲜的菜和菇类，下午湛柳就帮缙云压制辟邪之力，晚上去温泉泡个澡躺下歇息。

　　期间司危来看过他们，望着湛柳费尽心力窝在这里照顾缙云，她心疼极了。

　　明明湛柳在西陵的时候脸颊还有些肉，但现在瘦削了一圈，还有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变得更白，可感觉一戳即破，脆弱得不行。

　　“湛柳......你回西陵好不好？”有他们就好了呀，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湛柳发自肺腑笑着说道：“司危，等你喜欢一个人后你就懂了。不过，我答应你，等缙云身体稳定，我就去西陵。”紧接着她贴在司危耳边轻声道：“不带缙云去。”

　　司危颔首：“好，说好的不许反悔。”

　　“拉钩。”她伸出小拇指立在司危面前，司危勉强一笑用手指勾了勾晃了晃。

　　之后，巫炤、姬轩辕、嫘祖相继来探望过。而且，这段时间，奎也拜访了轩辕丘，说他在魔域混沌通道处建立了一座天鹿城，想要铸一柄剑顺便求姬轩辕帮忙布下阵法。

　　听后，缙云也生了将太岁拿过去重新锻造注入辟邪之力的想法。太岁剑斩杀了数不尽的魔，怨憎之气缭绕，他发现自己愈发控制不了它，之前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和体内辟邪之力尚可。如今，辟邪之力被压制，便得从剑本身着手。

　　不过婆烨大师得专心先帮奎铸剑，他的太岁暂时还不会失控就再等等。

　　从春到夏，缙云的辟邪之力在她的全力压制下，终于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寂，未来两年不会有太大问题。

　　出门几个月再回家，被留下的小家伙委屈得要哭出声，它抱着湛柳一会儿又抱了抱缙云。

　　缙云呵呵一笑，抓着它的后颈搭到自己的肩头坐好。

　　“乖孩子，我们不是回来了么？这就给你做好吃的。”湛柳温柔按了按它的小脑袋，习惯性用吃的来哄它。

　　然而这次小家伙可不吃这套，抱紧他们不撒手，一副以后不带它出去它就闹的姿态。

　　住在轩辕丘的家中没多少日，缙云就收到轩辕丘之北某一宗门的邀请。

　　这一宗门，立派之时受了仙人指点，之后三百年间，门人修习剑术之余，亦铸造了上千柄好剑，很是以此为傲。所以对缙云名为邀请，实则是对他的名声多有不服，想杀一杀他的威风。

　　“千锋成阵？”缙云轻叹一声摇头。

　　湛柳凝视着他的面容：“你想去？”

　　“不去了，你说过我不能动武。”他不愿湛柳再为他的身体费尽心思。

　　“没关系的，我们去看看，总不能让狂妄自大的人踩着你的名头，”她眼咕噜一转，“要不这样，你教我怎么打！”

　　她说着又使劲摇头：“不行，就算我赢了他们也不会服气。”

　　缙云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眸中尽是笑意：“那我该怎么办？”

　　“去吧，我陪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缙云一定是想去的，只是不想自己担心。她不愿缙云这样活着，所以还是前去好。

　　缙云眼眸微微阖起：“那一起去。”

　　两人即刻轻装简行，捎上小家伙出发，此次倒没什么心思看山清水秀的风景，只希望速战速决。不久后行至山腰，宗门门主布下的大阵便在脚下，湛柳仔细端详一二，想着解决办法，缙云的太岁此刻凌空而斩，剑皆落尽，剑阵崩止。

　　“缙云不愧是缙云。”湛柳还没反应过来。

　　她暗暗道：“果然简单粗暴点快。”

　　“走吧，我快些解决。”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好大的口气，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去。”

　　湛柳冷哼道：“提前说清楚，我们就是来砸场子的，有什么就使出来。”

　　“好！我们在山顶等你们。”光听着声音湛柳仿佛就见着一个吹胡子瞪眼上下跳脚的老头。

　　一路到达山顶，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头儿面色还泛着红，当是刚刚被气的。

　　缙云直截了当道：“比剑术？”

　　老头儿憋着一口气盯着太岁：“你用着太岁，不公平，不妨换上我门中的剑比试比试。”

　　湛柳跺了跺脚，倒不是担心缙云会输，就觉得他们欺负人，太岁就是缙云的佩剑，凭什么不能用。

　　缙云回道：“可以。”

　　说着就把太岁剑送到湛柳的手中，湛柳狠狠瞪了眼那坏老头又哼了声。

　　小家伙从湛柳口袋中钻出个脑袋张望着，只见缙云换上了他们给的剑，对方派了个门中好手上场，结果不过一招，缙云就将剑尖抵到他们咽喉处。

　　“下一个。”

　　湛柳没心思看两人过招，全身心观察着缙云的身体，一有不对劲她就出手。

　　日暮沉沉，周而复始，整整两天两夜，他们连门主都输得彻底，战至无人可战。

　　缙云随手掷下长剑凝视着他们：“在我之后三百年，贵派不须使剑。”

　　湛柳立即帮腔止住对方的话：“你们的要求缙云可是照做了，输得输得起。”

　　这老头儿一看就是气性高的，湛柳如此说直接堵住他的退路，他目眦俱裂咬牙道：“我们自然输得起，今日起，封山。”

　　两人得到回应后，湛柳帮他佩好太岁，双手相牵轻松下山。

　　“缙云，你有没有不适？”虽说她没观察到问题，但为求安心还是问了问。

　　缙云沉吟一下才说道：“没，你帮我压制得很好。”

　　“嗯，看来还挺有用的，”湛柳舒了口气，展颜道，“缙云辛苦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上次的面不错。”

　　“你说骨汤面呀！那我回家杀猪。”

　　......

　　一头猪宰完，两个人根本吃不掉，湛柳就忙活着熏烤成肉干给师父他们送了去。

　　之后一连数日，湛柳就变换各种花样给缙云做好吃的，缙云也不闲着，帮她种种菜、择菜、洗菜等。

　　每次做完他们自己都吃不掉，剩余很多就被湛柳继续送到王宫。

　　姬轩辕既欢喜又无奈：“你这么送，我倒是要养圆了。”

　　“不会不会，师父依旧那么帅气！”

　　“对了，缙云最近如何？”

　　湛柳眯着眼一笑：“没什么大碍。”

　　听后姬轩辕轻叹口气：“那样就好，唉，可怜我要和嫘祖分开段日子了，她要回西陵，估计得百日见不到。”

　　“嗯？嫘祖要回去？”她想起了和司危的约定继续道，“什么时候出发，我跟着一起。”

　　“小柳儿，你也要去西陵。罢了，正好我和缙云俩大眼瞪小眼。”姬轩辕笑了声说着玩笑话儿活跃活跃气氛。

　　嫘祖、徒弟不在，他的确会想念，但伤心什么的不存在的，刚刚的可怜不过是逗逗自家小姑娘。

　　翌日，缙云就带着两只鼠，一个崽站在城外目送他们离去。

　　小家伙“嘤嘤嘤”伸出手，翅膀扑棱着要飞出去，缙云赶忙摁住：“你就跟着我，让湛柳好好回西陵玩。”

　　“嘤。”小家伙恹恹点头乖巧趴在缙云肩膀上。

　　缙云低声道：“乖。”

　　一到西陵，司危就带着湛柳到处跑，还把自己攒的布料拿给别人裁好新衣给她穿着。

　　明明还是个娇俏的小姑娘，看着湛柳却装作大人模样：“湛柳，你看看你身为巫之堂的人，可不能穿得这么破。”

　　“行、行。”湛柳可不敢拒绝，满口答应。

　　置办了几件崭新的衣物，又买了些近日新出的装饰，湛柳可以说满载而归。

　　不过她也不会白收司危的礼物，湛柳见着她的梳子和头绳都旧了，便寻思着找材料做新的。

　　大晚上，她借着月光编织头绳，时不时见着幽暗的天空划过好几颗流星。她托腮嘀咕着：“最近的陨石有点多呀。”若是放到她所处的时代，只怕大家都会闹哄哄出门，或者站在窗户边张望。

　　湛柳做礼物绝对很用心，她知道司危喜欢莲花，就打算梳子雕刻莲花浮雕，头绳也编作莲花状。

　　所以，好多天她都没能做完礼物。

　　正当她忙活给礼物收尾，轩辕丘急报，乱羽山竟出现了魔的踪迹。

　　有人建议缙云去除魔，毕竟缙云见过魔且他是有熊第一战士。那时巫炤正好在场，直接说：“缙云的身体绝不能再动武。”

　　不等他们反复思量，巫炤主动请缨，想着帮朋友分担一二：“乱羽山便由我带领巫之堂的数人前去。”

　　他身边的人手不大够，就传信到西陵，再调些到乱羽山。

　　司危一听第一个举手要去，怀曦掩面轻笑：“只要巫炤的事，司危你就这么热心，我好受伤。”

　　“怀曦，你去不去！”

　　“嗯，去。”

　　湛柳想着既然是魔，危险系数定是极高，于是乎说道：“我也去。”

　　司危鼓着腮直接把她按到座位上凶巴巴的：“你给我呆在西陵休息，哪儿都不许去。等我回来，你要变胖。”

　　“......”

　　嫘祖扶了扶额，劝了劝湛柳：“你就别去了，留着陪我吧。”

　　一堆人都不让她去，湛柳只好蔫了蔫，乖乖留在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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