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古剑三]

　　时间转瞬即逝，数月后嫘祖的孩子出生了，是个活泼的男孩。紧接着两年时光过去，百神祭所的核心部位九井建立完毕。

　　缙云与湛柳在前去九井注入灵力后没有即刻回去，而是来到有熊附近的大泽白梦泽。

　　白梦泽位置得天独厚，多得是灵物与奇花异草，两人坐着粗壮的枝干，湛柳被缙云紧紧搂着，她顺其自然将脑袋搁在缙云的肩上。

　　眼前繁花似锦，开得灿烂，湛柳有些儿好奇，她以前路过的时候可没这几种花朵。

　　“我说过，要为你寻花，这些年我采到的花都种在了这里。”他听司危说湛柳特别喜欢西陵巫之堂附近的花海，所以想着给湛柳种出属于自己的一片。

　　湛柳睫毛微微翕动，唇角噙着的笑意更深，她喃喃诉说着：“缙云，和你一起的几年真的很开心。有时候我却有点害怕，人有生老病死，我却舍不得你离开。”

　　在那一瞬，缙云觉得自己其实是个自私的大混蛋，明明知晓湛柳情况特殊，还是招惹了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百年后，他与姬轩辕等人不出意外定是尘归尘土归土，徒留湛柳在这世间实在残忍。

　　“然而仔细想想，如果不和你一起，我定然会后悔一辈子，那不得呕死，”她抿唇轻笑，“所以缙云，我们要过完最美好的一世。”

　　缙云了解湛柳，她说到做到，只是......

　　“广成子说过人有转世轮回，湛柳，你不找我？”他内心希望是别来找，湛柳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就够了。在他死后，湛柳最好能回家，她的那个世界对她来说最好。

　　湛柳颔首道：“我不会找你的转世，命魂轮回，其余承载着情感记忆的魂魄都会散去。缙云只有一个，其他人都不是，转世了你也不会是你。”

　　缙云把她按入怀中叮嘱道：“我死后，你要找到回去的办法。”

　　“好，我争取。”

　　于白梦泽呆了两日，他们才回轩辕丘，第一件事就是和姬轩辕告假，他们俩要好好趁着无事缠身出去游玩一番。

　　姬轩辕欣然应允，还给他们提供了几个地点，其中就有赤水。当年他和嫘祖刚成亲就去赤水嬉游，结果掉落了玄珠，找了许久才寻到。

　　既然他大力推荐赤水，两人前行的第一站就定了那儿。

　　慢慢赶着路，无须着急，一路风光尽皆饱览，未曾到达赤水沿岸远远就窥见风和日丽下那绿意森然间潺潺流淌的溪流不断汇入汹涌的赤水之中。

　　除此之外她还见着了带着青蓝色纹路的鳞状物，她赶紧拉着缙云到一旁仔细看着。

　　她伸手指戳了戳，坚硬无比：“缙云，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龙鳞，赤水女子献有一应龙坐骑，此地的鳞片应是他所落。”缙云瞥了眼湛柳，看她似乎很是好奇喜欢，忽然想着要不搬几块回去得了。

　　“应龙......”怎么感觉很耳熟？

　　她想了会儿没想到，也不去想，光脚丫子撒欢跑到水边踩着五彩斑斓的鹅卵石。

　　“缙云，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她背对河水张开双臂笑嘻嘻望向缙云。

　　缙云缓缓走向她点点头，随即泉水叮咚般清澈的声音泻了出来。

　　一曲终了，她又继续换另一首，好不自在。

　　哼着哼着自己都不知道哼到哪一曲上，不知不觉她哼唱着古一中最爱的曲子榣山遗韵。

　　身后水帘掀起，巨大的长条黑影笼罩住了半个赤水，缙云迅疾拔出太岁将湛柳护在身侧。

　　“汝为何人，怎会吾友之曲？”黑龙躬身下去，逼近他们，眼神漆黑如墨。

　　湛柳这才回想起来看见鳞片听到应龙时耳熟什么，赤水女子献的坐骑不正是太子长琴的好朋友悭臾么。

　　她轻轻念了声：“悭臾。”

　　应龙的威压更甚：“回答吾。”

　　缙云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即便是仙神若要伤他的妻子，他也要与其拼到底。

　　湛柳并为受到压迫之感，她缓缓道来：“偶从一处听来，便会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能听见此曲，小丫头，可否为吾哼上一曲。”悭臾盘旋着偌大的身躯，退至赤水之中，怀念不已道。

　　“你为何不寻曲子的主人？”

　　悭臾喟叹道：“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听后，湛柳轻哼着那淡泊悠远的古曲，本是琴声所奏，人声哼唱却是失了些意味。

　　“多谢。”悭臾听罢后黯然神伤谢过后将整个身躯又没入了赤水之中。

　　缙云收回兵刃即刻护着湛柳离开了赤水，他有些疑惑：“湛柳，你是从哪儿听到这曲子的？还有你怎么知道这条应龙叫悭臾。”

　　“这说来就长了......”湛柳知道缙云不懂什么是游戏，就说是看来的故事，曲子是故事中搭配的。

　　缓缓道来，缙云认真听着，不甚唏嘘。

　　赤水一游本想前去下一个地点，不曾想收到轩辕丘的急信，近日来，人间各处獍妖数量激增，到处破坏伤人。

　　缙云抱歉道：“湛柳，只能下次陪你。”

　　“我不介意，獍妖为祸，师父肯定忙死了，我们赶紧回去帮忙。”以他们两人的战力去了定然有很大的缓解。

　　“好。”

　　即便西陵那边巫之堂也派人前往轩辕丘听候姬轩辕差遣，但受到灾祸处很多，普通人在妖面前力量渺小，他们得尽快赶回去，领上饕餮部和飞羽部众人除獍。

　　当他们到达轩辕丘之时，见到许多受着大小不一伤痕的人来往，各地告急。

　　嫘祖已经出战，姬轩辕自然也想，可他是轩辕丘的族长，得统筹全局。

　　湛柳和缙云行色匆匆赶至王宫，都来不及回家一趟，见着姬轩辕立即询问他们需去往何处。

　　受害之地有数处，他们两人皆是强者，姬轩辕分配他们一人前去东部一处獍妖众多之地，一人往北而去。

　　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他们分开，否则他亦是舍不得拆开他们两个恩爱伴侣。

　　领了命后他们纷纷披好战甲清点人数即刻出发，离别之时只能给对方一个拥抱，期盼着早日归来。

　　獍妖的嘶吼声响彻天际，路途之中的湛柳就见着几只落单的，她毫不迟疑羽箭直落。

　　于梦境之中她见过炼狱，但那是假的，现在獍妖之祸是真的。

　　一路上不知斩杀了多少獍妖，战甲上溅上许多妖兽的血迹，爱干净的她却不曾在意，望着那被破坏后的满目疮痍，因着獍妖横尸的人们，那于绝境中依旧持着木棍要与妖兽拼搏到底的人，她的双眸已经容不下其它，心思也挂念不了无关之事。

　　“飞羽部左部救人，右部随我斩杀獍。”她姣好的面容坚毅无比，高举手中的长弓。

　　獍的速度很快，有时候长弓使了效果，她只好拔出长剑奋力厮杀。

　　死亡的阴霾在上空一直盘旋着，獍妖冲向了一名名飞羽部战士，獍妖的利爪没入战士的体内，战士狠狠将骨刀、长剑刺入它们的命脉。

　　“不！”湛柳撕心裂肺吼叫这，她的箭羽还是迟了一步，那个战士直直被贯穿了身躯，落在她的眼前。

　　她双眸满是猩红，也不管手中是何兵器，灵力化作数道利刃攻向它们。浑身的血气转成厚重的戾气纷纷还给了獍妖，灵力猛然炸开将他们碎成万段。

　　顿时，一片尸山血海。

　　比之湛柳这边，缙云那儿也是鏖战着，獍妖的数量太多太多，饕餮部也折损数十名战士，缙云身上也是小伤不断。

　　不过他能感受到每次受伤后从戒指传入体内那充满生机的灵力，不断给他疗伤。

　　不知杀了多少日，獍妖的数量少了许多。

　　“缙云大人！獍妖们想逃！”望着那空中突然裂开的大口子，饕餮部的几名战士大声喊着。他们不愿獍妖逃走，他们的兄弟死了那么多，怎么能让它们安逸逃离。

　　说完，他们奋力追上去，要在獍妖逃走前将其斩杀。

　　扑上去用武器砍杀着，獍妖吃痛胡乱飞撞，直往大口子里冲。情况极度混乱下，人的脑袋中只能存着一个念头，而他们正是必须除掉獍。

　　他们不顾自己的性命，缙云不可能坐视不理，看见他们没入那黑漆漆的大口子中即将失去身影，他一个疾冲也跳了进去。

　　缙云身后的饕餮部战士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空中而无能为力，不由得跪倒在地。

　　“缙云大人！”

　　此刻湛柳正清理着残余獍妖，紧张战斗之余心脏一阵刺痛，她瞳孔涣散开来，直觉告诉她缙云出事了。

　　一瞬间分了神，被拼死挣扎的獍妖击中心脉跌落在被鲜血染得暗红的枯草之中。

　　飞羽部的众人惊得不行：“湛柳大人！”

　　明明大人占了上风，怎么？！

　　“缙云、缙云，你们该死。”湛柳含着泪，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腾跃而起，不管不顾冲上前去，理智完全被情感吞没，长发被血块凝结黏在身上，血与泪一同滴落分不清你我，一时间令人觉得她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亡灵。

　　几息间，獍妖轰然倒下，湛柳也随之从空中坠落，满目悲怆。

　　“大人！大人！”其余急忙过来将她扶起，看着气若游丝的湛柳惶然心痛。

　　“快送大人回去医治！”

　　即使他们也已经战至疲惫，此刻却继续撑着背起湛柳坐上坐骑，奋力驱驰回轩辕丘。

　　身处轩辕丘的姬轩辕收到各地来往的鴈鹰使传信，情况慢慢变好，他算是松了口气。

　　“大人！不好！缙云大人失踪了！”不等姬轩辕消化这个消息，又一人来报。

　　“大人！湛柳大人身受重伤，只怕......”

　　两人的情况真如数道惊雷，姬轩辕有些无法喘息，他努力撑住不让身子颤抖，死死捏紧拳头，紧接着吩咐下去：“派人去找，不要遗漏。”

　　待两人退出去后，他阖上眼隐去眼眸中的一切情感，恳切期盼着：“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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