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医术苏破天际

　　端午节那天，清泉镇来了很多游客。镇子上的房屋多依河而筑，白墙黑瓦、木屋高檐，于是氤氲的水汽中便多了份历史的厚重感。

　　小桥流水、花舟摇曳，纸糊的灯笼从廊檐一串串挂下来，风中送来了艾蒿和菖蒲的香味。

　　热气腾腾的粽子一笼接一笼，挑夫掀开酒缸的盖子，一手抓着缸沿微微倾斜，一手端着黑陶大碗凑近缸边，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挑夫端着碗赠饮路人。

　　程佑边走边看，一转身看见邵季礼早走到了前头，“你走那么快干吗？”

　　邵季礼停住脚步，“有什么好看的。”

　　最烦这逢年过节，到处都是人。就这么个小镇，从头走到尾，从东走到西也要不了一天时间。

　　程佑:“你这从小看惯了不觉得，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穿着仙女裙的小姑娘嬉闹着从两人身旁经过，以团扇掩面朝两人笑了笑，又停住塞给他们一张宣传单，“帅哥，今天我们店里做活动，进店的都有小礼物。”

　　程佑顺手接过，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其中一个稍漂亮点的大着胆子问了句，“帅哥，能加你个微信吗，有时间聊聊天。”

　　程佑掏出手机和她交换了号码，“改天聊，再见。”轮到邵季礼的时候，被他冷冷地拒绝了。程佑:“你说你整天冷着个脸，小姑娘们还一群一群往上扑，怎么着怕有细菌啊。”

　　邵季礼:“忙的要死，哪有时间。”

　　程佑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左边的巷子问他，“这条街是做什么的？”

　　“卖东西的”邵季礼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人很多。”

　　“我说邵大仙，咱沾点人气行不”程佑长腿一迈，率先走了进去。

　　邵季礼无奈只得跟了过去，他也很多年没来过，房子还是那些房子，人却不是那些人。程佑随着人群往里面走，这条街不是主干道，人也不少，天南海北的特产饰品，各个旅游区都差不多，放在这里又是另一种味道。

　　走着走着一抬头看见“灵犀坊”三个字，许多女孩子在店铺前排队，一人领一个香囊兴致勃勃地走了，还真是小礼物。

　　“走吧，我们去别处转转”眼见小伙伴不感兴趣，他也不好强人所难，程佑往前走了步，“季礼？”程佑顺着他的目光看进去，只看见店里有好几个女顾客，“你在看什么？”

　　邵季礼脸色紧绷，他大步走上台阶推开门进了店内。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格外火爆，很多客人试都不试直接买单，连带着衣眀子的神色也和缓了许多，这都是钱，有了钱就可以买很多好东西。她把客户试穿过的衣服折叠好装进袋子里，“这是你的衣服请收好。”

　　刚递出去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衣眀子抬头撞进一双暗沉如漆的眸子里，他收紧下颌，语气有些不悦:“你为什么在这里？”

　　衣眀子活动了下手腕，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一旁的梅子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明子我来，你忙你的。”

　　程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邵季礼紧抓着一个姑娘的手，活像人家抛弃了他又消失了八百年一样。他走过去瞧了眼，一瞥一回头忘了词，半晌才问了句，“季礼，你朋友？”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邵季礼的肩膀，邵季礼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他不是警告过她，不要来清泉镇打扰他的家人。上次他没把人带回去，惹的他爸好一阵发火。后来还亲自去了趟桃源村，给孟爷爷坟前添了土，又向村长打探了番孤女的下落，可谁都说不清。她倒好一声不吭地摸来清泉镇，真不知是作何居心。

　　衣眀子右手滑过他的麻筋，邵季礼如同被电了下，酥酥麻麻地松开了她，衣眀子活动了下手腕，“我认识你？”

　　　邵季礼冷笑，单论容貌他还不十分确定，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人长得这般相似还叫同一个名字，“我说了让你不要来清泉镇。”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又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清泉镇你家开的？”

　　邵季礼被噎了下，好在他很有涵养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仍保持着风度，“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些事不能当众明说，看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份上。

　　衣眀子:“我在上班，很忙没时间。”

　　程佑偷笑，要不是这俩人长得不太像，他还真以为这姑娘是邵季礼的妹妹。

　　“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

　　“很忙，没时间。”

　　邵季礼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握紧，问她:“你什么时候下班？”

　　衣眀子微抬眼皮，“买衣服吗，不买让开别挡路。”

　　程佑见状赶忙上前打圆场，“美女，你身上这件裙子很漂亮，有没有同款的给我拿一件。”

　　衣眀子:“工作服。”

　　程佑:“……那有没有20岁左右女孩子穿的汉服，比你稍矮点，身材和你差不多。”

　　“那边有很多，你自己挑选一下。”

　　程佑轻咳了声，“我对这些不太懂，能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下吗，谢谢。”衣眀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程佑眯眼笑了，“你好，我是邵季礼的朋友。”

　　“哦”衣眀子顿了顿，“邵季礼是谁？”一旁的邵季礼脸都快绿了，站在一旁如同人形空调，还是制冷能力超强的那种。

　　程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这两个人有仇呢看着咋不对劲儿，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在这工作啊？”衣眀子给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这问题问的邵季礼都替他尴尬。程佑浑然不觉，“我是说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快两个月”衣眀子从一旁架子上挑了几件衣服递给程佑，“这些都可以，你要试一下吗？”

　　程佑挑了件粉色的，“不用，就这件吧帮我包起来，谢谢。”买完衣服眼看着衣眀子跟个蝴蝶一样在店里穿梭，程佑也没理由再赖着不走，他朝邵季礼使了个眼色，邵季礼转身走出了店铺。

　　“你认识，前女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

　　　邵季礼神色淡淡，“想什么呢，我跟她没关系。”

　　“没关系你拽着人家不撒手，说说呗怎么回事。”

　　迎面驶来了个观光车，邵季礼往旁边避了避，“没什么，认错人了。”

　　程佑叹了口气，“哥们，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真不认识我可去追了啊。”

　　邵季礼头也不回往前走，只留下个孤傲的背影，“随你。”

　　晚上衣眀子下班，天色还很亮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她在路边买了个雪糕，刚撕开包装纸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她往斜后方瞟了眼，邵季礼站在石柱旁面色不善地望着她。

　　她咬了口雪糕，浓浓的奶味在舌尖绽开，香料、小吃、水果的味道在鼻尖交替出现，清风吹皱了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远处夕阳挂在天边，晕黄一片。

　　邵季礼混在人群中，跟着她往前，到了巷口拐角处那人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邵季礼眼皮一跳匆忙追了过去。

　　“你跟着我干吗？”

　　邵季礼低头，颈前横着根艾蒿，她靠近他把他逼停在墙边，身后的石墙上还带着落日的余温，邵季礼平复了一下，“路是你家的吗，我跟着你。”

　　衣眀子点头，左手拿着的雪糕开始往下滴落，衣眀子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吮吸了下指尖，“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邵季礼抿唇不语，她靠的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奶味，还有清苦的艾蒿味。他闭了闭眼睛，刚刚那一幕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真是该死，“你要怎么才会离开清泉镇？”

　　衣眀子偏头看他，“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邵季礼目光掠过她落在不远处斑驳的红漆柱上，“你要多少钱才会离开这里。”她如果有心不去打扰他家，也不会落脚清泉镇。

　　衣眀子手持艾蒿从他胸前滑过，“你怕我？”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有敌意，衣眀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邵季礼一把攥住她的手，微凉的指尖在他掌心动了动，他眉头紧锁，“别挑战我的耐心。”

　　衣眀子贴近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脉奔涌”她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邵季礼一眼，“邵医生，你这是急症啊。”

　　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微痒，撩人的痒，邵季礼狼狈地推开她，“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你想住进我家，门都没有。”

　　“你想多了，我来清泉镇不过是孟爷爷的遗愿，至于你的家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去打扰他们。”

　　邵季礼目光微凝，难道她真的衣眀子，可村里人描述的衣眀子决然不是眼前的模样，“你究竟是谁？”

　　“衣眀子”她丢掉艾蒿往巷子深处走去，这一次身后的人没有再跟上来。

　　回到闻宅衣眀子先检查了一下玉壶里的灵液，这才合衣在床上躺下，伸手摸到枕下的怀梦草，衣眀子把它拿出来放在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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