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音者

　　10

　　一个指尖遍布老茧，面色憔然干瘦，身着便装的人坐在省部的分公安局中。
　　他是在侧身转进新界公司的消防抢修通道时被一路尾随的探员盯住的。
　　当时对方正要推开一扇藏在储物箱后的门，被便衣警探当场抓获。
　　门的后面连接着机房内部的某一台机箱。
　　这便是嫌疑人进入大楼内部的真相。
　　在这整个公司最‘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说...”
　　简叶靠在审讯室外的墙边，听着审讯到了一个无聊的部分，
　　“新界公司服务器机房里的那些机箱大部分是摆设...？..”
　　这个想法显得有些过于的新奇和大胆，但却又异常的合理。
　　“就是说我们参观的基本上都是假象..真正的终端计算机在地下...”
　　季坐在一边，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心理欺骗..在概念化的展示和重重密码下竟然守护着一屋空壳...”
　　“倒是想来也对..毕竟这个所谓的‘机房’可是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跟外部链接起来了啊...话说这么久以来居然都没有任何一个员工发现..”
　　简叶继续闲侃道，
　　“你觉得是他吗？”
　　“你也觉得不是吧？”
　　季又想去掏手机了。
　　“别吧...杨警长破例允许我们旁听的..而且这可不是我们警局..”
　　简叶连忙招呼道。
　　“他完全没有抵抗，并且把他能说的全都说了。其实在他开口的前五分钟他就基本上说完自己知道的一切了...显然他在此之前显然没有做过类似的需要严格保密的工作..
　　而且你看他紧张的程度，这是在得知之前两天的事件相关人遭受不同程度的迫害后产生的焦虑..而且眼袋的加重也表面他一定程度上存在失眠，再加上他将口供如此迅速的提供出来，显然是在寻求警方保护，不该会再有其他想法的...”
　　季继续解释着，
　　“换句话说..他真的就只是个工人而已...”
　　“这...”
　　简叶想想也觉得是这样，对方的表现比起惊慌意外，更多的是恐惧，而且他隐约能感受到那不是出于对警方的恐惧，而是对犯罪嫌疑人的恐惧。
　　“我们走吧..有用的信息已经知道了..”
　　季跳下凳子。
　　简叶知道她更多的是在陌生人多的地方呆着不习惯而已。
　　但他也没打算再刁难什么。
　　“有用的信息究竟是什么啊？”
　　简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自己走在前面挡住别人的视线。
　　“他的名字。”
　　简叶花了大半个路程的时间来琢磨要怎么去理解这个信息才不会被嫌笨。
　　然后直到他们回到市内的警部。
　　...
　　“找到密室了？”
　　雷警长的表情和其他的人一样诧异。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段丰咧嘴笑道。
　　“讲真那真是不得了的创意啊...用同一张设计图修建出不同的机构，怪不得向工程队求证的时候对方都信誓旦旦地说没错！”
　　简叶对着空气指手画脚。
　　...
　　“所以整个展览用的机房其实都是假的？”
　　李一沫微微歪过头。
　　“没错。”
　　季回答道。
　　李：“大胆的想法。”
　　...
　　简叶：“然后他接通电话，我直接跟他说...”
　　警长：“行了。”
　　简叶：“是的。”
　　“要说的内容差不多就这些了吧..你之前说想那名检修工的个人资料对吧？”
　　警长问小季。
　　“对。”
　　“之前吩咐去查的人已经把结果发送过来了。”
　　小季凑了上去。
　　简叶也不说什么了，眼神跟着那边瞄去。
　　“...原电器装配工..后晋升技术员，在雨生干过几年工程师，两年前离职...后进入森广电子机械装配厂，并在两周前再次离职，目前无业...”
　　“无业...”
　　简叶品味着最后这个词，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去新界公司工作的？”
　　“森广工厂....要申请调查吗？”
　　李一沫直接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没错...这里存在一个疑点，就是他在进入森广装配厂后，他的职位并不是装配技术员，而是仓库管理员..也就是说无论是新界的秘密会议还是从消防口进入电梯这些信息，都只能从他本人的周围获悉...”
　　小季紧接着补充道。
　　“也就是说只要把有能力打听到这些消息的人从森广装配厂筛选出来，我们就离嫌疑人不远了吗？”
　　段探员眼前一亮。
　　“对..再考虑到其工业的性质，或许作案工具的来源也能由此得以确定...”
　　小季继续说道。
　　“感觉很接近了啊！”
　　简叶也眼前一亮，
　　“明明之前还这么一筹莫展来着！”
　　“那我们马上去一趟森广..”
　　简叶话到一半，他觉得裤子在抖，
　　“等等我接个电话...”
　　他转身出门了。
　　“..”
　　几人看着他。
　　“这是该接电话的时候吗？..”
　　段小声凑到李耳边。
　　“随他去吧..他没在正会的时候接就不错了。”
　　对方贴着回来一句。
　　按理说案件取得突破是要在警部内进行例会的，不过一般在此之前警长习惯跟几个亲卫们先开私会把案子理一理。
　　“省部那边说他们已经在赶往森广的路上了，我们这边方便调动的人手依旧不多。爆炸案的后续处理并且在其周围地区按要求加强警力还有快递、交通监察要加大力度..”警长算着算着就没几个人了，
　　“他们作为特别支援队就不用考虑这么多。老杨这明摆着就又是要来抢功的啊。”雷警长噗嗤笑道。
　　“但是线索和突破也不是到得早就能取得的啊...”
　　季盯着手机说道，从简叶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在这么做了。
　　“是是是！这话小季来说没问题！”
　　段、李二人跟着警长这句话微笑起来。
　　毕竟比起“实习侦探”这个名号，“迟到侦探”才是私底下最让人满意的叫法。
　　“我说...”
　　简叶推门进来了。
　　大家盯着他。
　　“有新的发现...”
　　“哦？”
　　段丰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这在新警员身上可不是常事。
　　“说。”
　　警长示意道。
　　“我之前发给朋友的那个玻璃上的孔...”
　　“你把犯罪现场的照片发给一般平民了？？”
　　警长表情变了。
　　“只有几个孔！真的！几个孔！”
　　简叶慌了。
　　他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对..他只照了几个孔，他说认识相关专业的同学，希望对方能帮他考证一下。”
　　“...”
　　警长的眉头还皱着，他沉了一下气，
　　“继续说吧。”
　　“唔..嗯...”
　　简叶咽了一下口水，
　　“他说他们实验室都对这个事件特别感兴趣..于是昨天晚上加今天大半天都在进行相关的取材和实验，希望能够找到嫌疑人使用仪器时的相关资料，并认为可以由此推测出对方的性别，身高，腿距，肩宽之类的..”
　　“是通过位置，力道，和角度进行的推论吧？”
　　段问道。
　　简叶点点头。
　　“还挺专业。”
　　他吹了一下口哨。
　　简叶继续说：
　　“就是这样...他们本来是想这样做的..但是后来他们在实验中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顿了一下，看着众人。
　　“别学我...”
　　季幽幽的声音传来。
　　“他们发现按照嫌疑人使用的装置型号来打孔的话，必须在孔的位置原本就有一个小孔！”
　　简叶一口气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
　　警长伸手扶着下巴。
　　“我想的太简单了...”
　　季发现这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了，
　　“干得漂亮，简叶...”
　　“啊..？嗯..！”
　　“这样啊..”
　　李一沫也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到底是什么？！”
　　段就很讨厌这种大家都知道都不说的情况。
　　“我们不是一直认为在导播室的玻璃上留下的排气孔一般来说一定不会这么多，所以认定嫌疑人是使用了打孔装置来讲小孔增加..”
　　季解释道。
　　“嗯！”
　　段为了让她讲下去，奋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实验室的结果却说所有的小孔都是事先就存在的...嫌疑人只是使用了液压打孔器的扩张功能将其扩大而已...虽然或许这是一种相当大胆的想法..但是这或许就是说..”
　　“或许就是说？！”
　　段丰受不了了。
　　“这场谋杀，在这间直播室装修的同时就已经被策划好了..”
　　“...等等”
　　段丰愣住了，这样的案子他闻所未闻，
　　“你是说..装修时就策划好了？！那可是几年前的事啊！”
　　“警长..！能够知道这间直播室是什么时候装修的吗？”
　　季想到了什么，立马冲着警长问道。
　　“还真知道！”
　　对方马上开始在电脑上翻找档案，
　　“之前在问新界的工作人员时还好有提到过这么一句..这儿。”
　　几人看向电脑上被调出的询问记录。
　　两年前。
　　“两年前..”
　　简叶在想有什么意义。
　　“看来我们的目标不是森广了..”
　　小季快速翻看着之前存在相册里的，省部那边取得的资料，
　　“应该是雨生。”
　　依旧是那个她标志性的动作，举着手将手机屏幕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还没删？..”
　　段小声凑到李耳边。
　　“嘘...”
　　对方吁了一口气。
　　几人看到的是直播间装修的承包商：
　　雨生装配厂。
　　“而且...”
　　她切换手机页面，来到一个网页上，
　　“雨生装配厂，两年前，破产。”
　　...
　　连起来了。
　　这是简叶脑子里猛然贯通的一个念头。
　　“也就是说老杨那边跑错了咯？”
　　警长这个时候突然在意起了一些很奇怪的点。
　　“也不一定啦..可能都有一些发现什么的..而且后续消息是这样的...”
　　小季又摆弄了手机一会儿，重新放到众人面前，
　　“雨生工厂破产后，是被森广收购的。”
　　“...”
　　似乎又是新的进展，几人叉起腰来。
　　李：“那位置呢？是被取缔了吗？”
　　季：“有雨生原厂的地址..后来整体搬到了森广..”
　　简：“那现在雨生原厂的状况呢？”
　　季：“...”
　　“不明。”
　　在季说出这个词的同时，几人相视了一眼。
　　“来啦！~”
　　简叶一拍手，
　　“我们这就出发吧！”
　　“我去多找点人...”
　　警长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几人已经有感觉了。
　　这是跟嫌疑人正面接触的打算。
　　“呼...”
　　季喘出一口气，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大家默不作声地等待着。
　　这次是抓捕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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