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的忠犬掉了（重生）

　　“转过来。”一声平淡的命令，让床上那人愣了一下。

　　肩膀微微一抖，乖乖的转过身，直挺挺的像块木板。

　　久冀咂了下舌，把那见了血的下唇重新扒拉出来，“别动，你中了药，我去找大夫，忍一会儿媚药这种东西，对死士来说应该不难吧。”

　　“是。”听到这人回应，久冀这心也算放下一半，转身就出了门。

　　阿北躺在床上，自人走了后，便闭了眼，果然一动没动。

　　今晚上的月亮，格外的亮，月光晃在死士的脸上，在眼角处泛着细细碎碎的亮光，跟那天上的星星似的，许久后那些个星星又聚在一块淌下来，打湿了几块枕头。

　　其实对死士来说，这药真的不算难熬，死阁里头，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他没捱过。

　　熬不过去的，始终都只有心底的那个人而已啊。

　　久冀出了门就直奔庄老头儿的住处，推门进院，那些个守夜侍卫，见她杀气腾腾，身上冷得都快结冰碴子了，自然也不敢拦，只能畏畏缩缩的在她屁股后头跟着。

　　大半夜的，这是谁薅了主子的尾巴毛了。

　　“老庄，起床了！”她这边刚抬脚要踹，门口守夜的门童赶忙就在地上一骨碌，起身给她开了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而又轻快。

　　没别的，唯手熟尔。

　　小童哂笑着摸了吧汗，多亏他没睡实，月初刚换的新门插可算保住了。

　　只见他在门后头捞了一把，拿出个酸枝拐杖攥在手里。

　　“我去你姥姥，小崽子，你真当自个儿是个太监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他娘的懂啊！”

　　老头儿这一句话都没骂完，就已经让人给拎到门口了。

　　五尺多的身高被她拎在半空，脚都够不着地，只能滑稽的蹬着腿，表达着抗议。

　　“嗯？半月前瑞丰赌坊五十两，一个月前昌运赌场三百两，上月十五号韵宁赌坊一千两……”久冀拎着人，往前走一步，念叨一句，直念叨的人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绿，由绿再转黑。

　　那小童也没闲着，迈着小碎步，恭敬的跟在两人身后。

　　“拐杖！”

　　久冀回身接下小童手里那酸枝拐杖，见老头儿一蹬腿儿，不再反抗，也就加快了脚程，一心赶路。

　　小童可终于舒了口气，站在后头对着久冀活佛似的拜了又拜。

　　进了屋，这庄老头儿才被撂到地上，一把抢过拐杖，扶着老腰，艰难的往前挪了两步。

　　“哼，小兔崽子，老朽这把老骨头，迟早有天折在你手里头。“

　　“起码没折在赌场打手那儿，知足吧！“久冀抱着肩，朝着老头儿的背影，再插一记冷刀。

　　“呵！“老头儿也是倔，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小短腿紧捯饬了几步，几下就到了床前，比那壮年小伙儿还麻溜呢。

　　庄老头一搭脉，再凑近一闻，便“哈！”的一声笑起来。

　　“我说久娃娃，你！哈哈！嫁不出去的女娃儿如狼似虎啊！”庄老头儿指着她笑得猥琐，连拐杖都给扔了。

　　“开药。”久冀看他这副为老不尊的猥琐样，彻底黑了脸，手指头捏的“嘎嘣嘎嘣”直响。

　　庄老头儿看她这样子，也不敢再多打趣了，这女娃儿脾气顶是臭了，最开不起玩笑。

　　“咳咳，嗯！”老头站到桌前，手往前一伸，就在那儿等着了。

　　久冀压了压火儿，快步冲到桌前，从那老头儿手前头拽下来根毛笔，往那墨汁里一怼，“啪”的一声摔在老头儿手里。

　　墨汁儿溅了老头儿一身。

　　老东西“嘿呦”一声，抬眼瞥了瞥她，拿着那锋都杵没了的毛笔鬼画符般的划拉两下，背着手就踱回床前了。

　　“粗人！哼，这人身上还有内伤，你要真有人心，那就像个人样，这半个月别折腾他了。”这老头儿也是个没记性的，手底下施着针，嘴里头照样也得念叨着她。

　　“您老要真是个人了，就赌海无涯，回头是岸吧。”久冀拿了方子就摔了门出去。

　　等她端了药再回来，老头儿施完了针，坐在一边儿滋溜滋溜的喝着茶水，阿北也还是木头一样的直在床上。

　　可俩这中间这微妙的气氛，难道是她的错觉？

　　“拿来。”她才刚进屋，手里头的药碗就被老头儿一把给拽过去了，一勺药几乎是怼到嘴边的，黑糊糊的药汁儿顺着嘴角蜿蜒留下，一滴都没进去。

　　人压根就不张嘴。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夫这药多金贵！不知好歹！暴殄天物！”庄老头儿把那汤匙一撂，气的跳脚。

　　“行啦，再金贵都没你赌一盘输得多。”久冀接过碗做到床边儿上，打算亲力亲为，“吃药。”一声令下，阿北果然乖巧许多，一勺一勺喝的痛快。

　　阿北喝药痛快，久冀心里也痛快，甚至还莫名的带上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哼，主仆都一个德性。”庄老头气的七窍生烟，拿了拐杖回了院，倒让久冀有点摸不着头脑，死士向来只听主令，他又不是不知道，不就喂个药，至于动着么大气吗？

　　她倒是没多想，扭头就忘了，可阿北的目光却不可察觉的暗了几分。

　　没了老头儿的聒噪，一时间屋子里头好像安静的过了头，一个喂，一个喝，只能听见汤匙碰碗的声儿，两人之间连声都没一个。

　　久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提了几口气，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一来二去，碗里头也见了底。

　　久冀放下碗，又替人抹了抹嘴角，她还是很贴心的嘛。

　　只可惜有人喂个药自我感觉良好，有人吃个药累折了老腰。

　　要说久冀喂药有个特点，胳膊总是伸一半，阿北则要自个儿半抬着身子，伸着脖子，才能喝的着，一碗药喂下来，这人身上也真是出了一层薄汗。

　　某人脑瓜子正热，哪顾得上这些，只见她在怀里掏了两下，摸出来个小纸包，在里头挑挑拣拣，也不知塞了个什么到阿北嘴里去。

　　这刚进去，就见这人喉结上下一滚，咽了，估计连舌头都没沾。

　　妈的，这人知道是啥吗就往下吞，再说那么大个儿，他不卡的慌吗。

　　“刚给你吃的什么知道吗？”久冀黑着脸质问着，倒吓得阿北一愣。

　　小呆瓜晃荡晃荡脑袋，一脸茫然。

　　“毒/药！”久冀被这呆子气的炸毛，赌着气喊道。

　　“是。”阿北听故事似的点点头，连个表情都没有，气的她七窍生烟。

　　久冀把那小纸包往床板上一拍，“啪”的一声，背过身去，不理那小呆瓜，一个人生着闷气。

　　阿北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后脑勺，悻悻的咧咧嘴，自己好像，总是让主子生气呢，真是没用，这次连本分也给丢了，主子该更讨厌他了吧。

　　不等他再多神伤，久冀就转过头来了，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闪着寒光，瞪他瞪的死死的。

　　果然呢……

　　这人！这人！这人！久冀人了几次，最终还是在想到他那声卿卿后，败下阵来，得了，她是真让他给捏住了，没法子喽。

　　长叹一声，拿起那被她摔裂了的小纸包。

　　“是蜜枣儿，刚去老庄那抓药顺手摸来几颗。”怕你吃了药，嘴里头苦的慌。

　　话只说了一半儿，后边段卡喉咙里没出来。

　　久冀又捡了颗好的塞到他嘴里，“含一会儿，嚼着吃。”阿北眨眨眼，一双葡萄粒般的小眼珠盯盯的瞅着她，带着几分不明所以的震惊，仿佛这回喂他的才是毒/药。

　　阿北拿舌尖舔舔嘴里头那颗异物，甜的。

　　久冀看着他，半天没个动静，“嚼啊。”听了她这话，眼前人小心的嚼了几下，更甜了。

　　这人是真呆啊，头疼，她只觉得头疼。

　　非得要她说吃药才会吃，说嚼才敢嚼，她喂得，毒/药也肯吃……丝毫的犹豫和猜测都没有。

　　傻子，呆子，木头桩子！哼！

　　“咳咳，甜……”吗？

　　久冀干咳两声，本想安慰几局，可这一个甜字都出了喉咙，又被堵回口中，音儿都变了。

　　其中原因，不外是那方才还吃着枣的人，转眼就到了地上，动作麻利，跪姿标准。

　　“属下知罪。”

　　久冀后槽牙咬的“嘎嘎”直响，却也还是忍住了脏话，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你错哪儿了？”

　　“属，属下……”阿北属了几次下，没说出个所以然，脸却红的快滴出血似的。

　　“你说不出口，那我就替你说一说，你擅离职守，私闯入室，还以下犯上，妄图轻薄自个儿主子。”

　　久冀饶有兴趣的故意在他眼前，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数，数一条就抬头看他一眼，数一条阿北额头上的汗就多几分。

　　这人，不吓吓他就不老实！

　　“错都给你摆这儿了，怎么罚，你心里总该有数吧，嗯？”久冀也从床上下来，蹲在人前头，这人低着头，她蹲在这儿也只能勉强看见眉眼。

　　地上应当还是有些凉的，阿北的外衣早在施针时就已除去，现下只着一层单衣跪在地上。

　　“啧。”想到这人早年的腿伤，久冀没好气儿的砸了下舌头，刚伸手打算去扶，却听见那人幽幽的开口。

　　“龙骨鞭二百，废去丹田，逐出门户。”阿北说的平淡，久冀却又炸了庙。

　　胡闹！简直是胡闹！光是那二百龙骨鞭就足够让他见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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