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个病秧子

作者:栗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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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梅园是清源城最大的一座戏园子。

      据说先祖皇帝微服南下到了清源曾在此地听戏,邂逅了当时还是闺阁小姐的梅妃。

      彼时梅园名字还叫“清源戏园子”,而且也没有这般规模。

      陈梅是个戏痴,可是家里人却不允许她碰这些,她便经常扮做男儿装扮来此地,一来二去便和戏班子混了个熟,班主有时候也会偷偷的让她上台过过戏瘾。

      这样要偷偷摸摸的事情肯定不长久,最终被陈员外知晓,嫌陈梅自甘堕落为戏子有辱门楣,要将其逐出家门。不巧,彼时微服的皇帝也在其中,他本就被台上陈梅的娇柔嗓音和身段吸引,一听此女非戏子而是名待嫁的闺阁小姐,当即便纳了陈梅。

      之后,陈家全家迁京,步步高登,而这处戏园子也被一些阿谀之人给越扩越大后传进皇帝耳朵,龙颜大悦,将其命名为梅园。

      此后,梅园便不单单是座戏园子,而成了清源城里达官显贵彰显自身的地方。

      便也有了非有权,有钱,有才,有貌之人不得入内的说法。

      所以,按照常长安的身份,必须得借助武盛的特权才能进去。刚好最近梅园出了一桩盗窃案,武盛这些天查这件案子经常在梅园转悠。

      武盛听说之后,二话没说就给常长安搞了一套衙役的衣服。他早就看顾寻不顺眼了,这次能借此让常长安那颗榆木脑袋清醒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到了梅园,两人下了马车,跟着武盛被门口的壮伙计领着进去。

      武盛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千叮咛万嘱咐让常长安进去,千万别忘了找个地方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梅园伶姬的衣服,以免给衙门捅篓子。

      常长安第一次进梅园,梅园的规模超过了想象,完全懵了头,穿着衙役的衣服也不敢乱闯,硬着头皮问了几个看着像是小厮的人,才清楚顾寻他们所在的地方。

      武盛走的急,常长安也找不到换衣服的地方,转悠了半响,决定找个没人的房间赶紧换掉就走。

      敲了几个房间,好不容易遇见个没人的,连忙进去,结果衣服换了一半,门突然被打开。

      常长安连忙躲进一旁的柜子里。

      “公子,大人在梅字湖等您。”

      常长安正惊疑不定,从里间的床上传出一道男声。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是。”

      门口的人推门出去了,床上一阵窸窣声,该是那人在穿衣服。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去了外间洗漱。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脚步声消失,常长安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这才试着去推柜门。

      然而,柜门一打开,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一脸痞笑的男子,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柜子里挤着的常长安。

      “美人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是跟在下玩、情趣?”凤眼微挑,戏谑的目光从上而下扫过两人,话尾最后的两个字被着重了语气。

      常长安连忙起身,背对着男人,将衣服慌忙穿好。

      “吆,还是女捕快。”藏在柜子里的衙役衣服被慌乱间抖了出来。

      “衙门的捕快不务正业跑到梅园偷穿伶姬的衣服,清源知县就是这样管教手下的?还是说,这套衣服是为了混进梅园偷来的?”男子嘴上说的严重,眸子里的笑意却是丝毫未藏。

      “公子误会了,我是梅园的伶姬,这柜子里的衣服,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伶姬?躲在这处是为何,莫不是想偷袭在下?”

      “怎么会呢,我原本是想给一位客人惊喜,结果走错房间了。”常长安毫不害臊一脸你懂的眼神示意男子。

      衣衫不整的惊喜?

      男人好笑于常长安的回答,“凭你一面之词如何证明?”

      常长安没想到她都这么不要脸了,面前的人竟然还能一本正经的问,顾寻没找到,还惹了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武盛。

      想到顾寻,常长安突然福至心灵,“顾寻,顾公子可以证明,我想要给惊喜的客人就是顾公子。”

      男子听到这话,眼角眉梢的笑容扯的更深了。常长安一时摸不着跟前之人的意图。便听男子道:“你确定?”

      那语气,大有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给我编个靠谱点的答案的错觉。

      “确定!”

      见常长安这么斩钉截铁的回答,男子突然转身冲门口道:“来人,带这位姑娘去找顾公子。”

      门外的小厮应声进来,抓住常长安带着出去。

      常长安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男子,做着最后的挣扎:“不用麻烦公子,我自己去找就行。”
      她是要去找顾寻没错,但只是打算偷偷打探他和吕香兰的情况,绝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去找他。

      男子皮笑肉不笑:“不麻烦,顾寻嘛,我认识,又恰好知道他在哪。”

      常长安:“……”

      这他娘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与此同时,梅字湖畔。

      湖岸边停着的精致画舫里,吕香兰身着月白缀梅锦袄,一派官家小姐的模样,素手随意拨弄着身前放着的瑶琴,目光不时扫过湖岸入口处。

      一曲终了,吕香兰脸上装出的闲适与矜骄慢慢被不耐烦代替。

      拼着被常长安捉弄一番,好不容易承了顾寻的情求到与陈子谦单独相处的机会,眼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子谦怎地还未过来?

      小倩很是识眼色,对站在画舫外的下人道:“顾公子派去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说陈公子马上便来。”

      “马上?这都多久了。”

      吕香兰看了眼天色,有些不耐:“再找人去催一催。”

      “等等。”吕香兰叫住正要离开的下人,“记得借着顾公子的名头。”

      “是。”

      下人远去,吕香兰看着眼前的瑶琴,想到之前顾寻无意间说漏嘴的关于陈子谦武安侯世子爷的身份,突然勾唇一笑,脸上因为久等不来的不耐也渐渐消失,素手再次拂上瑶琴,银弦微动,琴声响起。

      她一定好好要抓住这个机会,让陈子谦对她感兴趣!

      暖炉内的炭火又换了一轮,琴声依旧未停,突然,传来了小倩的喜声:“小姐,陈公子到了。”
      吕香兰寻声看去,脸上准备漾起的矜骄还未到达眉眼,便见到湖岸渡口处,踱步在前的陈子谦身后一抹刺眼的粉色,眸子倏地冷了下来。

      又是常长安!

      “小姐,又是那个常长安,她怎会和陈公子在一起?还穿着伶姬的衣服。”小倩刚才只顾着开心去了,完全忽视了跟在陈子谦身后的常长安,这下看清,不经小声厌恶道。

      吕香兰没有理会小倩,拂向琴弦的手却用力了几分。一个失手,便错了调。面上慌乱一闪而过,索性停了手。

      此时,陈子谦由着下人带着也刚好上了画舫。

      “顾兄这琴技,退步不少——”

      锦帘掀开,看清里面的人,陈子谦面上讽笑僵了一瞬,将未出口的调侃咽了下去。

      “抱歉,走错地方了,姑娘继续。”陈子谦转身便要走。

      “噗嗤。”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常长安不厚道地笑出声,随即被陈子谦瞪了一眼。只听陈子谦小声对身旁的小厮道:“你们怎么带的路,爷又不是来找姑娘的。”

      小厮也一脸疑惑,确认了一下天字号的舫牌:“顾公子是说这里啊。”

      吕香兰听着外面的声音,压下心中的不快,柔声道:“陈公子且等等。”

      “姑娘认识陈某?”

      吕香兰之前便打听过陈子谦,自然知道其模样,只装作不知:“想来这位公子便是阿寻说的陈子谦陈公子了。”

      阿寻?陈子谦听到这个称呼,身子不自在地抖了抖。

      常长安龇牙咧嘴,冲着梅字湖呸呸两声。

      小倩在吕香兰的示意下,掀开锦帘:“陈公子,我家小姐邀您里面请。”

      既然是顾寻认识的人,陈子谦也不好推迟,转身准备进去。

      “这……”小倩拦下跟在身后也想进去的常长安,看着陈子谦一脸为难。

      陈子谦正准备说什么,吕香兰的声音传出:“外面天寒,让常姑娘一起进来吧。”

      三人落座,常长安之前在外面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环视一圈,没看到顾寻,也就证明顾寻并没有跟吕香兰一起游湖,开心道:“原来顾公子不在呀。”

      这喜滋滋的话听在不了解情况的陈子谦耳朵里自然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就算顾兄不在,爷也一样会追究到底。”

      常长安听了嘿嘿一笑,她现在可是无所谓。

      本来还因为顾寻和吕香兰一起,被顾寻知道自己偷偷打听他的行踪还偷偷跟踪他,担心顾寻生气。现下既然顾寻不在,就说明顾寻之前对她说“不喜欢吕香兰”的话并非欺骗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偷穿衙门衣服溜进梅园这种事,她更无所谓。既然这位叫陈子谦的跟顾寻认识,到时候她去跟顾寻求个情,让顾寻帮她在陈子谦面前说说好话不就好了。

      见常长安坐在一旁,明显不把自己威胁放在眼里,独自眯眼傻笑的模样,陈子谦到有些拿不准了。不经问吕香兰:“姑娘也认识这位……”陈子谦想了一下,“常?常姑娘?”

      吕香兰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小倩,小倩心领神:“我家小姐自然认识,顾宅隔壁常记药材铺的女儿,勤劳能干肯吃苦,上山砍柴采药,下河摸鱼捉虾,什么粗活重活都做得。”

      吕香兰原本以为小倩这番看似褒奖实则贬低的话,陈子谦肯定会对其嫌恶几分。不料,陈子谦闻此,突然看向常长安惊讶道:“你就是顾寻隔壁的常长安?”

      眉梢眼底不仅不是嫌恶,分明是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吕香兰握着手中的玉杯,咬牙攥紧。

      陈子谦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常长安眼睛一亮:“顾寻经常在你面前提到我吗?”

      陈子谦装模作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然。”

      常长安来了兴致,不要脸问道:“他是怎么和你说我的?快跟我讲讲,是不是说我人美心善,还特可爱,对他特好。”

      陈子谦正在喝着杯中的茶,闻此差点没呛到,憋忍着眼底的笑意:“自然。”

      “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他有没有跟你说过……”问到这里,常长安终于有了一丝能称之为害羞的表情,“他对我是什么感觉?”

      陈子谦放下杯子,见常长安趴在桌子上,也俯身凑近小声道:“他说他呀……”还故意拖长音,“现在根本离不开你,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啊。”

      常长安激动地一巴掌拍在陈子谦肩膀上:“你这个朋友我交了,顾寻的朋友,今后就是我常长安的朋友,以后我出事,你兜着。”

      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的陈子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哈大笑起来。

      “常姑娘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陈子谦眼底的不明神色一闪而过,笑道:“令小爷佩服!”
      那边两人说说笑笑,显然将吕香兰忽略了个彻底。

      吕香兰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默默地坐在一旁。小倩看不过自家小姐这忍让的模样,刚要开口。

      “啪!”

      吕香兰原本握在手中的玉杯,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陈子谦和常长安寻声看去。

      吕香兰慌乱去捡,带着愧疚歉意道:“对不起,扰了二位谈、嘶……”

      话未完,慌忙间,碎片划上了指腹。

      小倩连忙上前:“小姐你没事吧。“冲外面着急喊,“快去叫大夫。”

      吕香兰接过小倩手中的帕子,阻止了外面的小厮:“破了一点小皮,不碍事,万不可打扰了陈公子和常姑娘的雅兴。”

      陈子谦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才是邀自己过来的主人,自己竟然将人晾着这么久。心虚道:“姑娘还是看看大夫吧,万一……”

      吕香兰拿开手中的帕子,递到陈子谦眼前,莞尔一笑:“这不是好了嘛,不碍事。”素手纤细白嫩,唯有十指腹处有一层薄茧。血迹擦干净后,指腹的痕迹确实微不可见。

      确认无碍后,陈子谦这才尴尬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吕员外的千金大小姐吕香兰啊,你不认识?”旁边的常长安很是惊讶。

      陈子谦对上常长安睁大的眸子‘一副我必须应该认识吗?’的表情望着常长安。

      清源竟然还有不认识吕香兰的?常长安顿觉稀奇,不经对陈子谦刮目相看。

      吕香兰垂眉:“陈公子叫我香兰就好。”

      知道陈子谦身份的吕香兰对此并没有常长安的反应大。

      “不知香兰姑娘叫陈某过来所谓何事,怎也不见顾兄?”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是顾寻叫他过来的吧。

      一听到关于顾寻,常长安赶紧竖起耳朵。

      吕香兰并未急着回答陈子谦,而是看着旁边的瑶琴道:“陈公子觉得香兰方才的琴技如何?”
      陈子谦干咳一声,想到方才进来时,以为是顾寻在弹奏脱口而出的嘲讽。模棱两可道:“尚、尚可”

      吕香兰莞尔一笑:家父喜琴音,香兰原想在家父寿辰上献曲一首,讨家父欢心,奈何香兰在此无甚天赋。”说着,双手抚向瑶琴,状似无意,露出指腹的薄茧。

      “听闻阿寻精通音律,便想求其指点。便约在梅字湖畔。可是阿寻身子弱,舫内虽有暖炉,但终究撑不住冬日的寒风。“

      “奈何家父寿辰在即,听阿寻说起陈公子你也精通音律,这段时间又刚好在梅园歇脚,可向你请教一二。香兰原以为不过是阿寻玩笑之语,不曾想他竟是真将你叫了来。”吕香兰似有愧疚,“耽搁了陈公子的时间,香兰实在抱歉。”

      一双秋水剪的眸子,带着丝愁绪与怯弱,望着陈子谦。

      陈子谦被这双眸子看的浑身不自在,目光在那双手上一扫而过。面上有些为难:“姑娘也知道这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陈某来清源只是暂住,还有其他事情在身,实在分身乏术,恐怕……”

      如此一番明显的推托之词,吕香兰怎会不明白。

      她看的清自己的身份,若是放在平素,她这般人家的怕是连见上陈子谦一面都难,遑论让其亲自教授琴艺了。她知道不过是看在顾寻的面子上陈子谦才这般客气。

      刚刚的那一番说辞,学琴是真,寿辰是假。

      自从知道顾寻的目的后,她便一直在打听那些京城的官家小姐该学习的东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以防万一。

      所谓寿辰不过是她这些日子想到的唯一的能留下他的理由。

      只是她没想到,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了,这个陈子谦竟然丝毫不领情。

      不是说京城的公子都喜欢她这种性子的吗?她为此都做了多少努力,反观常长安,一个粗俗不要脸的卖药女,又凭什么能轻而易举攀上陈子谦!

      吕香兰捏紧十指,暗自咬牙,没关系,她还有机会,只要陈子谦留在清源一天,她就还有机会。
      “公子滋事繁忙,是香兰越逾了,万望公子勿怪。”

      “姑娘若是无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见顾寻不在,陈子谦也不再耽搁时间。

      常长安还在往嘴里塞着糕点,梅园不愧是梅园,连个糕点都这么美味。

      常老头说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好不容易拼着生命危险来一次梅园,可不得吃饱喝足占够了便宜再回去。

      陈子谦都掀开帘子走出去了,才发现常长安没跟上,转头一瞧,乐了。

      “常姑娘可别吃太饱,不然一会儿可就没肚子吃大鱼大肉了。”

      常长安眼睛一亮,起身:“你要请吃饭?”

      陈子谦狐狸眼微眯,笑的真诚:“自然。”

      说完迈腿出去。

      一旁的吕香兰闻此,对常长安的恨意更多了几分,没时间教授她琴艺,却有时间请常长安吃饭。如此区别对待,她常长安凭什么?

      从陈子谦出去后,吕香兰便一直低垂着看不清神情的眉目突然仰起来。背对着陈子谦,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常长安,朱唇轻启,却是无声:“等着瞧!”

      常长安被这一眼看的一个哆嗦,心想自己莫不是吃太多了,惹了眼前这位。

      慌忙开溜。

      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丝冷意轻飘进耳中:“红颈鱼,味道不错。”

      已经错开几步的常长安突然顿住。

      吕香兰勾唇讽笑的侧脸慢慢转过来,贴近常长安耳畔轻声道:“顾寻亲自拿到我家的。”

      常长安一把抓住吕香兰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去问顾寻不就知道了。问问他,那尾你辛辛苦苦差点丢了小命抓来的鱼,他究竟是吃了还是送人了。”

      小倩上前将常长安狠厉拉开。

      吕香兰看了眼外间,勾唇,大声道:“小倩,既然常姑娘喜欢这些糕点,一会儿找人打包一些,送到常记去。”

      外间果然传来陈子谦等的不耐烦的声音:“我说常姑娘,一会儿有的你吃。”说着,陈子谦再次掀帘进来,一把将常长安拉了出去:“别磨蹭了,一会儿顾兄该走了。”

      何人该走了?常长安根本没听进去,只是扭头发愣似的看着身后得意笑着的吕香兰。

      眼看着陈子谦拽着常长安离开了画舫,小倩这才疑惑开口:“小姐,万一常长安真去问了顾公子,顾公子会不会怪罪?”

      吕香兰看着湖岸远去的两人,笑的得意:“她不会的。”

      她可是瞅准了常长安不会去质问顾寻才说的。常长安虽然是个没脸没皮的主,但在对顾寻好这件事情上可是自命清高的很。

      不过是一条鱼而已,既然她自愿给了顾寻,那么顾寻怎么处置这条鱼跟她常长安又有什么关系。
      问了,反而只会让赠鱼这件事变得不纯粹。

      常长安不是一直标榜她对顾寻的好是无所保留,不求回报的吗?

      她就是要让常长安也体会一下,生吞一只苍蝇却无人诉说的憋屈滋味。

      原本这件事,她是打算一直瞒下去的,毕竟今后和顾寻合作,还是有用的上常长安的地方,太快让常长安认清顾寻的真面目,撕破脸不太好。

      但是,今天她改变注意了。

      陈子谦不就是因为顾寻才对她感兴趣吗?

      那就让她早日看清顾寻的真面目,早日撕破脸。自己滚开顾寻身边。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常长安,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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