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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呆愣在原地许久，宋言才干巴巴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起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她，淡然道：“不可以问吗？”
这样反常的阿起让宋言不知该如何应对，更多时候，她大都将他当作孩童去看待，可如今他一脸正色，用成熟男人独有的态度去追问自己是否喜欢她时，她真的慌了。
“阿起，我当然喜欢你。”宋言干咳一声，回道。
她目光不住地在四周漂移，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沉默了好一会，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阿起的叹息声。她抬头，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到那双漆黑而平静的瞳孔时，瞬间又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遗忘了。
“走吧。”阿起伸出手，拉过她的手背，轻柔地将她整只右手手心握在自己掌心中。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臂的移动让宋言这才猛地回过神，踉跄着跟随他的步伐缓步离开。
俩人行走的速度不紧不慢，渐渐地，宋言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走动过程中五指慢慢被他打开，而后与他松开的五指十指交缠在一起，缠绵而依恋。这一刻，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俩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女神大人！”
阿覃在控制室走了出来，高声叫唤她，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宋言回过神来，看到她着急的神情，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女神大人，我们着陆的地点是归墟之地吗？”阿覃恐惧地问她。
“归墟之地？你们称那片沙漠为归墟之地吗？”宋言问。
阿覃大力点头，其他人见她点头，脸色不约而同挂着与阿覃一样可怖的神色，有的甚至在私底下低声偷偷讨论起来。
“归墟之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那么害怕？”不知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归墟这个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覃咬着唇，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她垂下眼眸，视线往下移，看到宋言俩人交缠的十指，略显震惊。
宋言见她一直没有回话，脸上的恐惧亦被震惊所取代，便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瞅，猛地看到俩人还交缠在一起的双手，随即忙不迭抽出自己的右手。
“女神大人，你们……”阿覃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俩人。
阿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颦眉。看得出他不满意方才宋言的举动。
宋言干笑几声，“飞船刚才遇到故障，他害怕所以我们才牵着手而已，别想太多。”说罢，她心虚地转过头，不敢看向阿起以及阿覃。
“这样啊。”阿覃的话带着尾音，似乎有几分怀疑的样子。接着，她抬眼，偷偷瞄向阿起，阿起像是有所感觉，视线与她在半空中相互碰撞，男人微微眯眼，她立即慌张地低下头。
宋言没有察觉到俩人的暗潮汹涌，“阿覃，你能跟我说一下归墟之地是什么地方吗？”
阿覃闻言，抬头对她恭敬地说道：“归墟之地，是神死亡后的归属之地。”她说完特意观察了下宋言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接着说下去。
“爷爷说过，每一个神死后，都需要回到归墟之地。传说那是他们第一次降临在我们家乡的地方，所以死后，他们也要回到那个地方。”
“在你们的传说里，神也是会死的？”宋言回想起自己家乡那些神，与天地同寿的神，是没有死亡这个概念的。
阿覃疑惑地点头，“女神大人，您永远也不会死吗？”
“啊，不是，就是好奇问一下。”宋言笑着摇摇头，“你们见过神吗？嗯，除了我之外。”
阿覃摇头，“除了您，我们没有见过其他的神明。”她神情黯然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族人开始不相信神明存在的原因吧。宋言猜测。
“既然那里是神明归属之地，你们为什么那么害怕那里？”一直保持沉默的阿起突然开口问她。
阿覃怯怯地回道：“因为这是神明归属之地，普通人如果进去的话会遭受诅咒。我们曾经有族人无意闯进去过，可是自那以后他的身体就开始一点点溃烂，没多久他就死了。”
溃烂？难道是辐射？宋言垂眸沉思。
“阿起，我们着陆后先不要外出，暂时停留在飞船里。”宋言不敢冒险，如果真的有辐射，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尤其在飞船引擎无法再使用的情况下。
“可以先派出部分侦查机器探测环境。”阿起说道。
宋言眼眸掠过一丝异色，阿起怎么知道飞船上有侦查机器？她貌似没有跟他说过这个。难道，他把飞船系统入侵了？
“女神大人？”
阿覃打断她的思绪，“怎么？”
阿覃瞄了眼阿起，接着说道：“您要按照这位大人说的话办吗？”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一直“侍奉”女神大人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为了表示敬意，便用大人这个称呼来称呼他。
“大人说，那个机器……”
她实际上不太了解女神大人他们的对话，只是挑了部分听起来感觉比较重要的词来说罢了。
“哦，侦查机器是吧？”宋言问。
阿覃犹豫着点头。
“那就先这样决定吧，如果真的有辐射，这样做我们也安全。”宋言后半句已经属于自言自语了。
站在一旁的阿起瞥了眼那群满脸忧愁的少年少女们，轻启薄唇，“还有一个呢？”
宋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冲了出去。阿起见状，也随之一并跟随她步伐快步离开原地。阿覃本想追上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是族人们却拉住了她，似有事商讨的样子，于是只能作罢。
这厢，宋言已经疾步来到医疗室内。她快快打开光幕，点击开启治疗仓。
随后，治疗仓从飞船内部打开，升起。开盖的机械声响起，舱门打开的瞬间出现一层薄雾。少女额头上的冰块此时已经全部融化了，包裹着冰块的袋子沾湿了治疗仓与她的衣物。幸而当她摸上少女的额头时，发现少女已经退烧了。脸上虽然还有些许潮红，但是身体不再发热，让她放心不少。
“她怎么了？”阿起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曲线毕现的少女。
宋言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她走到少女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怎么每次走路没有声音？”她带着责备的语气对他说。
阿起没有立即回话，“她怎么了？”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宋言感觉更加不舒服了，只见她不耐烦地回答道：“她没事，只是发烧而已。现在已经退烧了。”
“传染病？”他用猜测的语气追问她。
宋言本想转身，但他的问题让她踉跄了一下，“不是传染病，只是身体发热而已，热度退下来就好了，没有传染性，放心。”
“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背对着他的宋言回过头来，“如今的新人类已经不会感冒发烧了吗？”
“不知道。”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宋言说不准他是否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
“阿起，你入侵了飞船系统？”她不打算隐瞒，直接问他。
阿起点了点头，“你现在才知道？”好像对她的后知后觉感到意外，他眉头微微皱起。
宋言眯眼，静默了一会，“你，是不是拦截了我跟哈尔的通信？”她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就收不到哈尔的回复了呢。
“他不重要，没必要跟他保持联系。”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宋言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为了表示自己非常看重这段友谊，她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我呢？”
他无厘头的一句问话让宋言一愣，“什么意思？”她讷讷地问。
“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宋言张嘴，想说些什么话来回复他，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噎住了。
不管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她知道，阿起对她而言，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她对他有依赖性，甚至依赖程度超出她的想象。她无法定位他的存在，也不知该如何定位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言垂头低声问。
“阿言，我爱你。”
阿起的告白让宋言心脏漏了一拍，她抬头，愣愣地看着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而后她用劝慰的语气说道：“阿起，你不懂。”
“不懂什么？”
“你现在连记忆都还没恢复。爱跟依赖，你根本就无法区分。”宋言语气激动地说道。
沉默，俩人又陷入了僵持的状态，宋言背对着他，拎过一旁的布料，轻轻抹去少女额头上的水珠。
“阿起，关于爱情，还是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吧。也许有一天当你恢复记忆后，你会猛然发现自己原来是有妻子孩子的人。那么，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宋言幽幽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响起。
“是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宋言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表情。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缠上一双洁白的手臂。
“可是，我只爱你。”耳边传来灼热的呼吸声。
他的发言仿若垂死之人发出最后的感叹，宋言顿觉自己的身体无比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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