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美强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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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年下 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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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短介绍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813   总书评数:14 当前被收藏数:24 文章积分:2,946,25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主攻
  • 所属系列: 古风幻想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16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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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可恋,死无可念

作者:络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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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生无可恋,死无可念

      林景翊x 谢齐

      亲王大婚,当朝皇帝亲临。

      谢齐当初主动退出龙子夺嫡之争,远赴疆北平乱。没三年,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将军。

      此后,他在疆北一呆十年,连新皇登基都没有回去。而谢齐这一回来,就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

      林景翊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那些过往犹如天边火焰,绚烂短暂,迷花了他的眼。

      烟花是美的,因为它是瞬间的。

      林景翊抓不住,干脆就松手,选择静静看着它们消散直至不见。他本来以为会是痛苦、绝望,甚至怨恨,可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度。

      就像那次他冒险潜入敌军被发现躲藏在冰河之下,林景翊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双手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冰冷,呼吸困难,甚至,他开始如走马观花的想到自己短暂而又乏味的一生,想着想着,林景翊就发觉自己熬过去了。

      那次靠着林景翊拼死获得的情报,他们大获全胜,将敌军狠狠的敲打了一番。

      谢齐站在林景翊身边,他身上仿佛渡着光,笑起来让那张硬朗严肃的脸都柔软了几分。

      “景翊,要不是你,我们这一仗就不可能打的这么顺利。”

      林景翊忘记自己那时候回的是什么,大概又是那些谦虚而呆板的话吧。

      军师曾经私底下说过,林景翊是个无趣的人。

      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林景翊想要是自己跟军师一样能言善辩,那他应该忽悠着谢齐答应他一个条件。

      毕竟那个忍忍熬着的冰河,他的手脚每到冬天都疼的难受,整夜整夜睡不着,林景翊想若是自己手脚没了,那应该是不疼的吧。

      但他不会说,他什么都不会说。

      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兄长,那个“战神”谢齐的大宴。

      能被他娶做当娘子的人应该很幸福吧。

      林景翊远远看向另一边的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他忍不住也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长得好看,在灯火的晕染下,就像是不识人间的仙。

      “……景……林景翊,你以为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就可以逃避?”

      “军师,原来你在。”

      林景翊面对年轻男人的突然靠近,面色不变,甚至还带着一点疑惑。

      军师嗤笑,语气薄凉,“你都来了,那我更应该来不是吗?”

      “嗯。”

      林景翊丝毫没有被惹怒,他平静的接过这个话题。

      军师一时之间不知该生这人气,还是怜悯。

      “你可真沉得住气,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你。”

      “军师说笑了,你不是说过我最好懂吗?”

      “是是是,你面对我可就伶牙利嘴,厉害的很。”

      林景翊没有想要谈下去的意思。

      这次亲王大婚,皇上也会来,他们必须保护圣上的安全。

      军师眼看林景翊要走,半晌才吐了口气,静静地说: “那时候她听到了。”

      林景翊脚步顿了下,又“嗯”了声。

      听到他和军师谈话的是亲王的未婚妻,那也真是一个狗血的剧情。

      林景翊想,要是有人知道了,只怕也是要笑的牙都掉了。但那时候,他是真实的苦难,你看连军师都没有办法,林景翊这个只知道带兵打仗的又能想得出来什么好办法。

      而亲王和他未婚妻的相遇就更加狗血,他们追击分开,没几天谢齐就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回来。

      “她听到了。”军师语气压了点,重复道。

      林景翊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你就是个呆子!我当初怎么会认为你会是我敌手。”军师怒气冲冲的离开。

      林景翊也在想,想着想着就回忆起来他们那天在说什么。

      不擅酒力的军师可以说给他省了不少酒,他喝了一杯就声音迷糊,更是说了以前不会在林景翊面前说的话。

      林景翊觉得很有趣。

      “林景翊,你就尽管笑!我们现在可是……同病相怜……”

      军师发起酒疯来也这么斯文,林景翊觉得自己可以看一百遍。

      “嗯。”

      “你就装作淡定不在意吧!实际上你心里比我还着急吧!”

      “嗯。”

      “若我们是女子,是不是还有争一争的可能?”

      林景翊记得自己那时候冷冰冰的回了句: “荒唐。”

      原来王妃听到了。

      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没事。

      那姑娘人很好,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嚼舌根的碎嘴之人,何况她说了又有谁信呢。经常惹怒将军生气的副将,原来怀揣着如此不可告人的恶念?

      当真是可笑。

      林景翊放在庭院栏杆上的酒已经快要喝完了,他从端正的坐姿改为随意的倚在柱子上,悠悠的看着前院传来的欢声笑语。

      没多久,下起了雪。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下来,在温馨的烛火下,好像暗夜的精灵。一小粒的落在林景翊的眼睫上,让他本来就精致秀气的外貌更增添了丝梦幻。他伸出手来,平静的脸上却变成扭曲。

      哪怕披着毛绒绒的披风,寒意还是钻到骨子里,疼的林景翊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仰着头,不停地压下这种痛苦。

      他又靠着那些过去的记忆来度过这些苦楚。

      似乎也是个下雪的日子,疆北的雪可比这毛毛细雪大多了。林景翊从未见过,呆呆站在雪地半晌,只是静静地看着将军和其他人打雪仗。他的笑容在白晃晃的雪中都是那么耀眼,林景翊不知不觉就看呆了,于是他没有躲过那个不小心砸到他的雪球。

      “啊!抱歉,林副将,我不是故意的!!”砸中林景翊的人慌忙道歉,却不敢走上前。

      谢齐好笑的朝他摆摆手,随后大步往林景翊面前走去。他无比自然的将对方脸上的雪水抹掉,又无比自然的看着他。

      “林副将,你应该多笑笑,这样的话,将士们才不会这么怕你。”

      “他们不怕你。”

      林景翊从来都是个枯燥无趣的人。

      他还是个嘴拙的人。

      他想说的是,将军人很好,待他们好,聪颖机智还勇猛。为驻守的将士们争取了很多福利,他们都很感激他。

      “是啊,他们不怕我。”

      话题就这么结束。

      林景翊知道,自己又惹将军生气了。他总是板着脸,如果像军师那样嬉皮笑脸的,那肯定会讨他欢心吧。

      不过后来林景翊知道,谢齐喜欢的是温婉体贴的姑娘。

      因为那打雪仗,林景翊在第二天倒下了,被称为“杀神”的林景翊竟然倒下了。听闻这事的军师第一个过来嘲笑他。

      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摆出林景翊无比熟悉的奸笑脸,笑眯眯开口: “林景翊,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看你笑话吗,这绝对是奇迹,你说是不是?”

      “你这么殷勤,我都要以为你喜欢我了。”

      林景翊喉咙有些痛,但是他不能让军师看轻。

      军师脸上嫌弃的要死,甚至做出呕吐的动作。

      “林景翊,你就是故意恶心我。”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哼!你就嘴硬吧,我跟你说门外可是一堆‘关心’你的人呢!”

      “哦。”

      林景翊恹恹,有时候他觉得很累。不知该讨厌自己,还是远离求而不得的他。

      现在林景翊依旧累,他疼的想不起来后面他风寒了多久,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不过或许并不是愉快的记忆。林景翊拒绝想起来,他哈出一口白气,随意的想那就不要想起来吧。

      军师又返回来,语气恶劣, “怎么,还要将军亲自请你?”

      林景翊脑袋混乱,根本听不清军师在说什么,他就好像被雪花层层叠叠的围绕住,明明那些雪花那么脆弱渺小,可依旧将他死死的压在凄风苦雨下。军师的声音反而像是不甘寂寞的噪音,吵的他烦不胜烦。

      “……景翊……林景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你怎么回事,当初你知道了还嘲讽我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怎么,你现在连个书生都比不过了?”

      “你要是书生,那全天下的书生都要哭了。”

      “出息!”

      “宴好,你老是这样和我针锋相对,是不敢对王妃?”

      “……”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没资格。”

      陈宴好私底下说过,林景翊看着将军的眼神露骨又恶心,迟早会被将军讨厌。

      难道他不是一开始就被讨厌了吗?

      见到的第一面就死皮赖脸的要追随他,将军不讨厌他才奇怪吧?

      “……哼!你本来就没资格!”

      景翊无奈的看着他,“你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暴躁稚嫩,是因为不想在将军面前表现出来?”

      “总之,你赶紧过去!你以为他会在意你去没去?”

      “他不在意,那我不是更没必要去吗?”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洒脱?”

      “也是,”林景翊坐起来,语气变得飘忽起来,“仗已经彻底打完了,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陈宴好恹恹,“没有。”

      “我的家乡很美,有山有水,雨雾缭绕,跟仙境一样。”

      “然后?”

      “没什么。”

      林景翊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说: “他们来接你了,军师的架子可是还要好好摆着呢。”

      陈宴好气,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跟着那两个仆人离开。他们也看到林景翊,却是不敢问不敢提。

      那人孤伶的站在庭院边,淡淡雪花飘落,哪里还有疆北惧怕的杀神模样。

      林景翊又重新抬起头来。

      天边在燃放烟花,一簇簇的,映衬的冰冷的雪花仿佛都染上了温度,晕出了五光十色来。

      毕竟是亲王大喜的日子,烟花一团一团的亮了半边天空。

      林景翊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烟花,果然跟那人说的一样。

      那是他们第一次打胜仗,大家热情高涨,兴奋难以自持,挤在篝火前喝酒说话。谢齐还没有讨厌他,亲亲热热的坐在他旁边,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也许是那个时候,陈宴好讨厌了他吧,毕竟林景翊是将军的得力副手。

      有人说着等战争结束后,就回家乡娶妻生子。

      有人说他没啥愿望,就想着攒点钱游山玩水。

      谢齐那时候用满是怀念的语气说: “我的话,想再看一遍京城的烟花,你们不知道,特别漂亮。”

      大家哈哈笑着,他们说谢将军这哪里是想看烟花,是想着京城的温香软玉吧!

      谢齐也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天空。

      他的双眼深邃,装下了无数的银河星海,比烟花还要漂亮。

      庆祝进行到最后面,几乎所有人都醉了,谢齐也是。他嘴唇凑到林景翊耳边,小小声问他。

      “景翊,你呢?”

      他们那时候关系比如今要亲密的太多。

      林景翊受了蛊惑,想要吻上那双带着温度的嘴唇。

      但他没有这么做。

      毕竟军师直勾勾的盯着他。

      “我吗?等打完仗我就告诉你。”

      “哈哈哈那肯定很快的。”

      “嗯。有将军在,我们一定会赢的。”

      谢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温暖。

      没想到,这场仗一打就打了八年,谢将军想来也忘了他们曾经还有如此和平的对话吧。

      他们大胜而归,谢将军又娶得貌美如花之妻,可以说是两大喜事,人生美满。

      那林景翊又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呢。

      既然这样,林景翊应该笑着祝福才是,而不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会连那点欢喜都缺憾的。

      他去的时候,只有陈宴好注意到他。

      一点也没有军师样的陈宴好讥讽他: “哟,终于伤悲秋结束了,我还以为你个副将软成一团了呢。”

      “军师你这样会让我认为你根本没读过书的。”

      “我没读过书,那也比你聪明。”

      “哦,我本来就不聪明。”

      林景翊一直觉得自己有自知之明,除了在一件事上他执拗,其他的他从来不与人争辩,也不解释半分。

      他若是聪明,就不会冲昏了脑袋,明知道前路无路也要撞过去,明知道不可能也要去尝试。林景翊后来才知道,他自以为行的端坐的正,就不会惧怕那些污名,可他的感情怕。

      陈宴好没有出言讽刺,只是声音平淡的说: “这样的话,那你就可以放下了。”

      “军师应该比我更清楚,语言可以杀死一个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以为沉默是最好的表明态度,后来才发现自己错的一塌糊涂。”

      王妃是个好女子,就算重来一次,林景翊也会这么选择。

      只不过,他还是会心有不甘。

      为什么跟他相处十几年的谢齐不信他。

      “嗤,你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当初你就不该替那女人隐瞒,她自己不检点有了孩子,却说是你喝醉了强迫她,谁都可以信……”

      唯独谢齐不应该信。

      陈宴好没有说,但是他知道林景翊懂。

      林景翊看向不远处的新郎,面容刚毅沉稳,身形高大挺拔,如不畏严寒的樟松。

      谢齐让他来,是示威吗?

      真是……

      “卸甲还乡,将军肯定不会不同意吧。”

      陈宴好神色复杂,刚想说话,人群中传来尖叫声。

      “护驾!!有刺客!”

      那几个侍女首当其冲被遇害,鲜血染红了地面。十几个黑衣人包裹住皇上那边,带头的竟然是本该在洞房的新娘,她身穿利落的深色劲装,手里拿着剑朝皇上行刺过去。

      周围都慌了神,乱糟糟的。林景翊反应过来,站起来却是膝盖一痛,又狼狈的跌落下去。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宴好,又低下头瞧那把扎进他肉里的匕首。

      “你不该来。”

      陈宴好语气平静,冷冰冰的看着林景翊。

      他被背叛了。

      他们都被背叛了。

      林景翊自己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他的脚下已经是死了的陈宴好。他素来牙尖嘴利的那张脸其实是很柔和的。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朋友。

      声音嘈杂,哭泣声、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林景翊的双眸就好像被定格了一样,在那些血与泪中模糊了视野,他终于发现那个人,高大的身影依旧挺拔,只是脸上的惊愕茫然却让他心痛。谢齐面前娇小的女人拔出匕首,那殷红的血就从他手臂上溅透出来。女人没有迟疑,又想要攻击过去,被谢齐狼狈的躲开
      。
      他被彻底的打击,躲避不过是本能反应。女人要杀他太过轻而易举,就是这样的简单反而让林景翊清醒过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惊讶、愤怒,或者说不解。

      林景翊一掌劈开想要偷袭谢齐背后的人,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中无比清晰。

      “……哈哈哈谢齐,不愧是你啊。”

      林景翊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王妃……不,该说刺客的声音。

      他看过去,形势已经逆转,女人处于下位,被轻易地制伏住。她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就仿佛预见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样。

      谢齐:“你太让我失望。”

      林景翊曾经也听过谢齐这样对自己说,那是在一次的偷袭上,他们被反将一军,最后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但在最后,林景翊拼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杀死了敌人的军师。

      那个时候,林景翊不认为自己会活下来,陈宴好也是,所有人都是。

      但谢齐没有,他冷着脸说: “林景翊,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景翊昏迷中沉沉浮浮,他怕,怕再听到谢齐说那句话,所以他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林景翊不由恍惚起来,只不过很快他又神色凛冽起来。谢齐这边无需他担心,自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皇上。那群人根本就是疯子,哪怕残肢断臂,也没有任何停歇,他们就像是傀儡,只知道不停往前送死。可以说,正是这样没有犹豫的举动让他

      们越来越接近帝王。

      林景翊其实没有见过帝王,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对方。

      和谢齐很像,但身上多了上位者的王者之气和疏离感,林景翊知道其实他跟谢齐很像,都无法轻易走进他的内心。

      哪怕被逼至面前,皇帝连表情都没变。

      他成竹在胸,根本不惧这些刺客。

      但是林景翊却怕,这是亲王的婚宴,这是王妃搞出来的暗杀。

      不能在让帝王出事。

      林景翊没有跟陈宴好说完的话,是想着他们回到他的故乡,隐居山林,游山玩水。

      而这些,是他不敢跟谢齐说的。

      如今陈宴好背叛他们,谢齐被王妃背叛。他们之间,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美满的一天吧。

      那他所受的,就是报应吧。

      林景翊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们好像永远都杀不光一样,像是阴影。林景翊的身上、脸上全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看向那些人,倒下的、站着的,他们的眼神是那么恐惧。

      哪怕他救了他们。

      林景翊丢下长剑,他觉得呼吸都疲惫,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的躺着。

      他没有在看向那些人,一个人慢吞吞的挪动着步伐。腿上的血凝固又撕扯开来,这种疼痛反而让他不用在意那些更痛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陛下!!”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来。

      林景翊转过头,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冲过去。他不能让帝王受到威胁,哪怕是自己死。

      可是真的好痛啊。

      当匕首刺进眼球,那种痛苦就是林景翊也忍不住哀嚎起来。

      这种痛,永远都镌刻在了他的骨头里。

      林景翊强撑着,将那个苟延残喘的刺客斩杀在地,而他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就往后倒下去。

      地面很硬,也许他就会这么死了也说不一定。

      林景翊做了个梦。

      或者说不该叫梦,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一片星河下面,是数不清的孔明灯。远远看去,承载着期盼与祝福的灯火摇摇晃晃着升上天空,它们哪怕变成微不可见的点点星光,也是如此耀眼。

      林景翊仰着头,他盯着那个自己亲手放飞的孔明灯,看着它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直至再也看不到。

      那时候他许了什么愿呢。

      “这些孔明灯可真好看。”年轻的女人在旁边惊呼出声,笑意妍妍。

      谢齐笑: “你要是喜欢,我每天给你放。”

      “不用了,平常见多了就不会觉得它好看了。”

      “是了。”

      林景翊默默听着。

      平常见多了,所以习以为常的就不在意了吗?

      这种事其实很多,只是林景翊不愿意承认罢了。自己也早就成为他习以为常的,过于普通的下属罢了。

      或许还有一点不那么寻常,林景翊控制不住自己看向谢齐的眼神,一定是热烈而执着的吧。要不然,为何在灯火尽头,那个他心里头放着的人要深深的看了林景翊一眼。仿佛所有的事,都沾染上他的光彩。但偏偏,那些光彩在他手中都黯淡了。

      林景翊被那样的眼神一看,心尖都在颤抖。

      “将军……”

      只是喊了声,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谢齐没看他,率先往回走。

      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要是不在心怀不该有的期望就好了。

      林景翊希望,这场仗快点结束。

      可那个人已经忘了啊,忘了他曾经在很久以前问过林景翊他的愿望是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景翊艰难的睁开了眼,然而另一只眼却再也无法看到了。他想起来,自己为了保护帝王而被刺中一只眼球。

      所以他这是活下来了吗?

      林景翊看着陌生的房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来。

      “林副将,你醒了。”

      侍女上前,舀了一勺水喂到林景翊嘴里,一边说, “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这里是养心殿。”

      难怪他感觉全身无力。林景翊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

      “多谢。”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要让他住在皇宫里面。这是帝王的注意,因为救了他一命吗?

      “林副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侍女贴心的问, “需要叫御医给你看看吗?”

      林景翊摇头, “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现在脑子一团混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侍女没在说什么,服侍完林景翊就退下了。

      林景翊没想到自己还会活着,但是这种感觉真好。原来他还是怕死,还惦念着那个人。也不知道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谢齐是否又处理好王妃的事。不过想来以他的性格,必然早已将所有事都妥帖处理好。

      谢齐从来不是冲动暴躁的人,他会自省自己的过错,并且下次再也不会犯。

      聪明理智的人,想的都比普通人长远。

      林景翊原以为他醒来就要离开,毕竟这可是皇宫,不是他这样的人能长久呆着。

      他想着,会有人来告知他。

      没想到,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亲自过来,笑眯眯的询问他感觉如何。

      林景翊觉得帝王脸上戴了和谢齐一样的面具,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臣身体无碍,多谢皇上关心。”

      “那就好,要不然皇兄总认为朕会亏待你。”

      林景翊心里一跳,他在帝王眼里看到同样的感情,一时之间竟是惊的面色苍白,久久不敢回应。

      帝王也对……

      “臣愚钝,多谢皇上照顾。只是这次伤留下后遗症,已是无法在行军打仗。臣本想向皇上请辞,后又反应过来,臣身份低微,自是不用麻烦皇上。谢将军和皇上深明大义,必然会同意臣的做法,臣……”

      “那你想去哪里?”

      帝王声音冷冰冰打断林景翊的话。

      “回我的故乡。”

      “可真有趣,皇兄说你生性愚钝,朕却觉得你聪慧的很。”

      “皇上折煞臣了,臣愚钝的很,要不然怎么也得向皇上加官进禄才是。”

      帝王弯了弯嘴角, “可,等你修养好,朕亲自送你出宫。”

      林景翊抿了抿嘴,他始终没有看帝王。一直到对方又说了几句话离开,林景翊摸了摸后颈,已经是一层汗。

      他苦笑出声,跟刻意收敛气势的谢齐比起来,帝王可真是不好相处呢。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林景翊从那些宫女们口中得知王妃和余党已经被处死,他们是前朝余孽,处心积虑,为了报复他们而计划多年。听说那个女人是前朝帝王的女儿,难怪她说自己没有名字。

      而谢齐护驾有功,自然无罪。

      侍女说谢齐来看过他,林景翊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

      大概是因为差点死了,所以过去那些浓重的喜欢也就变得淡薄。林景翊知道过去的自己可笑,说不定大家都在暗地里嘲笑着他。

      看啊,不自量力的他。

      看啊,愚蠢至极的他。

      可有时候,林景翊依旧会怀念那些跟谢齐共同抗敌的日日夜夜,寒冷的,炎热的,似乎都因为时间久远而温情起来。他们曾经喝过同一壶酒,曾经看过同一片星星,夜幕低垂下,星星都仿佛要坠落下来。

      可是不舍得也没办法,林景翊在权势面前就是蝼蚁,帝王轻易一只手指就可以碾死。

      帝王要他走,那谢齐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林景翊不愿意想下去。

      “你的伤快要好了。”

      虽然没了一只眼睛,惧寒体弱,但林景翊到底是活了下来。只是身体素质已经完全达不到之前的程度,现在就是吹一点风都会让他风寒。

      帝王来见他,林景翊心里就有了底。

      “臣……草民已经准备好了。”

      “嗤,你要是在他面前这样识时务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帝王轻慢,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景翊,看着他过于细弱的手腕,看着他苍白的脸颊。

      林景翊呼吸加重,一口腥甜的血哽在喉咙,想要说话却觉得心脏如刀割一般疼痛,一张嘴就是殷红的鲜血吐出来。

      他摔倒在地,隐约好像听到那个熟稔的声音。

      林景翊终于想起来,那年大雪他风寒后发生了什么。他烧迷糊了脑袋,以为是一场梦,拉着陈宴好的手臂喊谢齐的名字。

      谢齐就是他的光,他想要紧紧握住,却忘了,光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他在那时候痛哭,原谅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陈宴好说了什么,但显然是一些放肆到极点的话吧。要不然,谢齐也不会对他冷脸。

      那说的是什么呢。林景翊想了想,既然是惹怒了将军的,无非是那些浑话。林景翊想娶谢齐为妻,想要抚摸他冷硬的眉眼,想要、想要玷污他,让将军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这样的话说出来,都是一种大逆不道吧。

      林景翊觉得自己很可恶,他就是仗着他的行军打仗的才能,仗着谢齐需要他,所以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理由跟着对方了。

      迷迷糊糊间,林景翊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为何又突然吐血?”

      “回皇上,林公子是……中了慢性毒,现在才发作出来。”

      “有药可解?”

      “……无解,毒性已经深入全身经脉,目前也只能吊着命。但林公子生存意志浅薄,很有可能……”

      林景翊觉得那人胡说,他明明很想活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毒,也许是那时候帮帝王挡了一见,幸而帝王没有事。这样的话,将军也不会有问题了。

      他迷迷糊糊间,又回忆起了过去。

      他们两人有次被敌军偷袭,好不容易逃了一命,却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茫茫野草,河边芦苇飘荡,天地间他们犹如尘沙,游游荡荡不知去往何方。林景翊望向远方,黄沙弥漫,大风来袭,想来那些追兵也不会注意到这里。

      这河已经不能叫河,它被黄沙和尸体掩埋,被血腥味侵扰,早已不是它原来的样子。唯有那芦苇,柔弱却始终挣扎的活着。

      “这边在过去,就不是我们的疆土了。”谢齐探察完地形,脸色凝重的说。

      如今天要黑了,他们也不能贸然赶路。

      “我去看看这河里有没有鱼。”

      林景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复他。他心里有隐秘而难以启齿的欢愉,甚至是自私的希望这点时间久点。

      他看着谢齐宽厚的脊背,就像是艰难跋涉的旅人看见了自己心爱的人,就像是饥饿难耐的难者看到了水和食物。林景翊实在是太过爱他,以至于无论对方显露出哪种模样,他都喜欢的很。

      谢齐下水,将盔甲和衣服脱下来,他漂亮健壮的身躯就像是泛着光,吸引着林景翊的目光。

      “看来收获不错。”

      一连抓了两条鱼,谢齐脸上露出笑容来,和煦的,温暖的,如往常一般。

      林景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沉默的吃完鱼,又在芦苇变呆了一宿。夜里冷,林景翊怀着那些隐秘的情绪,一点一点的靠近对方。他能感觉到谢齐温热的肌肤,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周围静的,这天地间就剩下他们。

      林景翊后来困的睡着了,他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抱住他,温暖从那人胸膛传出来。

      那是他曾经的奢望。

      “谢齐。”

      “嗯。”

      “等打完仗,你愿意跟我回我的故乡吗?”

      沉默蔓延。

      林景翊想,为什么连个梦都不满足他。

      他平静的等待着。

      “好。”

      真好啊,这个梦真好。

      林景翊醒了过来。

      “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他如今已经很瘦,模样青白,脸颊凹陷,哪里还有那俊美战神的模样。

      林景翊躺在床上,平静的看着面色沉静的皇上。

      他们或许都是可怜人。

      “皇上,我想念家乡了……”

      景翊早早离开故土,离开爹娘,无依无靠。

      他也就是那么想想。

      在那块土地,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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