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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秘密
顾盈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吃过像今天这样憋屈的饭。
请问和自己哥哥的前情人坐在同一张饭桌上什么感觉?尤其是对方还一脸风轻云淡地要和自己拉家常?
不,徐老哥,咱们可不可以聊聊正事?顾盈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白米饭,仿佛要把手上的饭碗戳个洞才甘心。
“饭菜不合你胃口?”徐挽舟温和地问道,顾盈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的丧气都要溢出来了:“没,饿过头了,不想吃。”
怎么办呀,难道真要我腆着脸去求他?顾盈纠结到五官都要扭曲了,果真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实在太天真了,还以为人家会按照剧本,对自己嘘寒问暖,然后顺利get到援助,欢欢喜喜去那元山谷,打怪升级啥的……
陈门雪见她忽然发起了呆,便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对方微微一惊,丢了筷子:“我直说吧,徐挽舟,我这次是来找你帮忙的。”
原本还春风满面的徐老板神色一滞:“你叫我什么?”
“徐挽舟啊。”顾盈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没叫错吧?
对方愣怔着,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也对,是该这样叫我。”
顾盈看看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默默凑到陈门雪耳边,压着嗓子问道:“豆花,你说徐挽舟是不是希望我喊他哥哥?”
陈门雪思量片刻,回答道:“试试?”
“试他个鬼!”顾盈低声嗔怪,“我叫不出来。”
“那随你啦。”陈门雪倒没看出什么名堂,顾盈有点急了:“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吗?”
“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才是奇怪吧?”陈门雪更是奇怪,“你和他非亲非故的,怎么想到要叫人家哥哥?”
顾盈这才反应过来,豆花不知道他大哥和徐挽舟有一腿……准确的说,这俩人就没正式在一起过,作者都是春秋笔法,隐晦写了个小故事,就不要谈他们这些戏中人了。
“我错了,我这种脑子,玩什么权谋斗争?估计活不过半集。”顾盈嘀咕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想想还不能这样,她得努力推动剧情发展啊!
“徐老板,我不该直呼你名讳的,是我唐突了。”顾盈挠了挠耳侧的头发,掩饰着自己的焦虑,“咱们继续谈谈?”
“吃完回家谈吧,外面人多眼杂。”徐挽舟语气淡淡的,令顾盈十分抓狂。
“好吧。”她勉强应下来,看着一桌子菜,特别想喝一瓶冰可乐压压惊。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过后,几人终于慢吞吞进了徐家,又慢吞吞进了徐挽舟的书房。
“好累哦,为什么我想说个正事这么难?”顾盈靠在椅子上,仰面望着天花板,十分懒散。
陈门雪:“你有顾虑,不像从前。而且这个顾虑,我猜还不方便当着我们说出来。”
顾盈微微侧脸,有些惊奇,这人不会偷看了剧本吧?
“你的直觉挺准。”她说完,就瘫在了椅子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陈门雪伸了个腿儿,抵住了她的脚尖:“太幼稚了,快坐好。”
“哦。”顾盈撇撇嘴,当真乖乖坐好了。
徐挽舟换了身衣服进来,热茶也端上了,三人打量着他的着装,不约而同地想,有钱人,难道都一天换好几套衣服的吗?真是奢侈!
“什么事找我呢?”徐挽舟坐下来,手里还握着一串珠子,顾盈感动到差点哭了,徐老哥您终于直击灵魂了,真是不容易!
“想请徐老板帮我们牵个线,与那元山谷的秦掌门通通气,找找鸩羽这种毒/药的制作和使用记录。”顾盈说着,就从脖子上取下那枚首饰,随时准备摊牌。
“理由呢?”
果然,顾盈深吸一口气,慢慢张开手:“那毒/药,被涂在了这枚首饰上。”
徐挽舟抬眸,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所以呢?我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这下,轮到顾盈懵了:“你不记得这个了?”
“这东西,你随便去街上的哪间店铺里,都能买到。”徐挽舟笑着,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顾盈收回了手:“我昨日逛过很多家店,不曾见过像这样的首饰。”
她怕对方和自己装糊涂,又继续道:“这是我从哥哥那里得到的。”
“哦?”徐挽舟喝着茶,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你贪玩从他房里哪个角落找到的?”
“他一直贴身戴着的!”顾盈见他这种态度,莫名来了火气,“到死都没有摘下来。”
徐挽舟的动作一顿:“是吗?”
“有歹人在这个首饰上涂了鸩羽的毒,致使哥哥产生了幻觉,最后才去世的。”
顾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因为前男友,所以死活都不管了?那她的如意算盘不就打了水漂?
徐挽舟听了,有些茫然地呢喃了一句:“这样。”
“这江湖中,制作这种毒/药最出名的就是元山谷,所以我才想去那边找找线索,看看是谁害了我哥哥。”顾盈眼巴巴地望着这个人,快点跟上我的节奏啊,别吊着了!
然而徐挽舟接下来的话才让她始料未及:“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会觉得拿着这枚首饰,就能来要求我?”
顾盈瞬间僵住了:“这枚首饰,不是你送给我哥哥的吗?”
“是我送的。”徐挽舟笑笑,眼神却有些空洞,“年轻的时候,见过你哥哥,觉得他人不错,随手送了他,没想到他一直戴着,承蒙抬爱,受宠若惊。”
卧槽?等等等等,这剧情?顾盈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撅过去,这人是跟自己装失忆呢,还是真薄情寡义了?啊不对,这好像一个意思?
顾盈死死地盯着徐挽舟,只见对方一直微垂着头,盘弄着手里的珠子,脸色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便稍稍冷静下来,心想,这人不会是个死傲娇属性的吧?还在埋怨当年林峥不解风情,没有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顾盈便沉声道:“我小的时候,哥哥在山里挖了个温泉池,里面有一面山壁,上头放了个小雕塑,刻着一座亭子,和一个人。”
徐挽舟的手猛地一僵,埋藏于心底深处的记忆忽然冒了些出来。
“林大哥,今年我生辰,你打算送我什么?”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偷偷给林峥写了信,厚着脸皮要礼物,写到最后还红了脸。
“其实没有也没关系,你人来就好。”
他将这封信绑在林峥送他的鹰隼上,目送这只鸟儿飞远。
之后很长时间,他都在期待而焦急地等着回复,即使下冶炼池,都有点魂不守舍。
天空总是会路过一群无关的鸟儿,打扰到他的心神。
庆幸的是,他的隼没有迷路,在他生辰半个月前,带来了回信。
“闲来无事,刻了个雕塑,一座亭子,还有你。”
徐挽舟曾为此,高兴到做梦都在笑,都在流泪。
只可惜,他并没有收到生辰礼物,林峥没有来,甚至天下了点雨,家中点着的通明烛火都是冷的。
“你哥哥还挺清闲的。”
徐挽舟轻笑,从回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顾盈观察着他的神情,继续说道:“那雕塑底座上,刻了一行小字。”
她顿了顿,生怕对方没听清:“不求白首共此生,唯愿君心似我心。”
徐挽舟忽而嗤笑起来,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是个多情种?”
“哥哥那段时间出任务,受了很严重的伤,右手都是血,你怎么能这么说他?”顾盈有点生气了,傲娇有个限度好吧?这样很让人为难的!
“他每天只能刻一会儿,歇一会儿,伤口裂了又长,长了又裂,最后没有办法,人就病倒了,哪都去不成,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清醒过来,你倒好,一点情分都不念了!”
徐挽舟心一紧:“那后来呢?”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还小,我哥哥什么时候出门我都不太记得。”顾盈万分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会儿怎么不找他?天天家里蹲,还胡乱猜他心思,这是病,得治!”
徐挽舟攥着他的珠子,心口一揪一揪地疼。
“对不住,你的生辰礼物我还没刻好,等到年节再送你,好吗?”
林峥来找过他,在某个月夜。
“不用了,你忙吧,我没事,多谢。”
他笑着,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林峥的身影始终融在黑暗中,作为一个优秀的刺客,他必须时刻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徐挽舟在那个时候,察觉到他们并不是一路人,你看,就像我难过的时候,连要求你抱抱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放弃了,也不追逐了,更渐渐的,与人生疏了。
“徐老板也成为一家之主了,但刺客始终是那个孤独的刺客。”顾盈开始发挥她编瞎话的优势,一步一步,逼近人心底最后的防线。
徐挽舟终是红了眼:“他真得一直戴着这首饰吗?”
“真的,直到成为一堆白骨,还紧紧捂着它。”顾盈也有些伤感。
日暮乡关何处是?
吾心安处是吾乡。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有故人曾住。
林峥其实是个相当内敛的人,他将自己全部的爱意都藏在了他的墓中。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心安之地,就是我的归所,也许我们可以拥有一座平常的院子,种上三两棵树,在下面乘凉,看看夕阳,聊聊天,消磨下这或许短暂或许漫长的余生。
徐挽舟听了顾盈所说,怔怔地流下泪来。
“搭线一事,我会帮忙的。”
他匆匆留下这句话,便让人安排顾盈几人住下,独自离开了。
“我们这是成了?”严孤宇有些不可思议,“这徐老板和林老哥?”
“唉,说来话长啦,我们回去慢慢讲吧。”顾盈摆摆手,示意人安静一会儿。
陈门雪听了许久,隐隐也猜到了许多事,心中虽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惋惜:“徐家主一开始,估计是有点怨气,才会故意那么说的。”
顾盈琢磨了一会儿,道:“也许是这十五年来,他一直都没能走出过去,如今又被我打击到了,情绪有些崩溃。”
说着,她又伸了个懒腰:“但不管怎样,还算顺利,哥哥也能安息了。走吧,有其他问题我们再细细讨论。”
陈门雪和严孤宇应了一声好,便一道跟着管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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