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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炙焰天脊,炙热光华,地狱之神亿万年愤怒的杰作。
它是山脉亦是火龙,承妖能鬼火,四下发散,熊熊穿延于人冥两界...
佐神侍卫,邀殇,一身红衣,脚踏炫色火云,飞入炙焰神殿。
她肤白俊秀,眉宇间英气逼人,一根细长的马尾,轻滑顺柔得俯于一侧肩前。
身着的红衣,挺拔抖擞,上有黑色条纹流畅如水,服帖得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
邀殇,乃是炙焰神教教主暗邪最器重的弟子。
她亦是唯一一个可以令十恶不赦,冷酷无情的暗邪,带着些许感情对待的女子。
只是今生,暗邪怕是再无机会与她共享繁华了。
炙焰神殿内,燃着一池幽绿色的冥火,那里便是暗邪即将要去的归宿。
邀殇恭敬得单膝跪地,然后她面部缓缓仰向悬浮于冥火之上的镇魔笼座,眼睛却是敬畏得不敢直视。
“神君,属下已为您布置好了一切,请您安心上路!”
话音落,大殿之内瞬间一片死寂,人人皆俯首惶恐,像是一干信徒,正虔诚等待着他们所无限信仰着的天神的降临。
不消须臾,虔诚的等待得到了神的回应。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镇魔笼座上,悄然开始浮现出一轮廓幻影。
幻影逐步清晰,最后显现出一轮男子的身影,他身着黑色长袍,长发及地,无力的歪坐于镇魔笼座之上。
他便是炙焰神教的教主,暗邪神君。
此时,神依然是神那般肃穆得不容凡人染指的高贵模样,只是却不再有神的待遇。
只见他四肢被枷锁牢牢铐在了镇魔笼座之上,他虚弱至极,连保持这样的坐姿,都得靠着这四道枷锁的束缚。
“请神君安心上路!”
镇魔笼座之下,满殿神教弟子,人人红衣黑披,双膝跪地,高声呼喊。
冥火越烧越旺,恢宏的赤焰神殿竟被这冥绿色的火光,渐渐吞噬,座下满目耀眼红海,竟仿佛一瞬失了颜色。
暗邪的轮廓,逐渐泛出微光,此刻,他看上去当真圣洁得像是一尊从未染过一丝猩红污垢的神明。
炙绿色的冥火,渐渐自暗邪额间烧出,越烧越旺,越烧越欢,很快爬遍了暗邪整个虚弱的身躯。
他的身影注定将于这熊熊冥火间化作无数星火,慢慢消散。
□□即将被冥火灼烧化为灰烬,此刻他自身体内的那枚拥有着无上妖能的鬼火火种,却是与入侵的冥火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
暴走的妖能,四下爆散,迸射出无数道刺眼的红光。
冥火焚身,鬼火反噬,暗邪神君的千层修为将在瞬间散尽。
这感觉痛苦得就好像三魂七魄在被万鬼撕咬。
然而,暗邪却是无怨无悲。
他眉眼清淡,神态安祥得接受着这一切,因为这都是他活该的,这都是他应有的惩罚。
呵!爽!原来被鬼火噬身,是如此折磨和痛苦!
当初...我真的不该放那把火啊!
邀殇,你骂的没错,我罪孽深重,就该堕入冥界,受永生永世的刑罚方能赎罪!
一代魔头,暗邪神君就这样绚丽退场。
他座下弟子,仍如炙焰般燃烧。
他们对着神君最后消失的地方,敬畏拜叩。
“多谢神君恩泽!”
“炙焰不熄,神君不朽!”
亲眼目送走了暗邪,邀殇魂不守舍得缓步出了神殿。
天空阴云已散,满天繁星下,宏伟的神殿门前,只见一名青袍男子仙脱的背影。
“祖歌!暗邪,我已经亲手送下了冥界,从此,这天下应安宁太平,不会再有妖邪祸乱了吧?”
邀殇对着漫天星辰问。
暗邪神君,今生今世作恶多端,滔天罪行罄竹难书,死有余辜,除去了他,真正算是为天下除了一大害。
这件事,本应大快人心才对,可此时邀殇的心,却是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绞痛。
为了所谓的大义,她背叛了这世间最信任她的男人!
......
三年后,腊月寒冬,乱舞的飞雪夹杂着冷冽的腥臭味,淹没了辉宏的炙焰神殿。
邀殇,单膝跪地,拄着剑,勉强支撑着重伤的身体,鲜红色的血液自冰冷的剑刃滑落,滴入了洁白的雪被。
一群穿着各色道袍的仙门弟子,已在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任她曾是藐天藐地的佐神侍卫,此刻也只是只插翅难飞的瓮中之鳖罢了。
身后是红白交杂的尸海,教众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曾经纵横天下的炙焰神教,如今却只剩这一个佐神侍卫,还在忠诚守卫。
邀殇深知已是穷途末路之境了。
面对着前方不知是哪门哪派的仙门弟子,邀殇咬着牙,竭尽最后一点气力,歇斯底里得质问道:
“祖歌!当初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为何现在又要带着这帮所谓的仙门正派,恬不知耻得来诛灭我炙焰神教!”
顷刻后,人堆中冷冷得传来一声回应:
“大义行道,不计尊辱!当初你助我诛杀魔君,不也如此?”
除了暗邪,这个世界上邀殇最了解的男人便是祖歌,此时听着这腔决绝无情的声音,她便知是那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来了。
“祖歌,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莫不是你也知道自己做了背信弃义之事,再无颜面对我了吗?”
邀殇寻声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混蛋祖歌的踪迹。
“哼!妖女,费什么话?魔教就是魔教,魔性不改,祸害天下,岂有不诛之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执迷不悟!”
“对!背信弃义的是你们魔教才对,我仙门百家给过你们洗心革面的机会!只是你们自甘堕落,就怪不得我们无情了!”
“识相得就赶紧交出落灵散的解药,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人群中有人凶狠得威胁道。
“哈哈哈!呸!”
邀殇仰天长笑,朝着前方吐了一口和着鲜血的口水,鄙视道:
“我教主暗邪神君,早已被你们设计谋害,下了冥界炼狱,永世不得超生!试问这世间又怎会还有什么落灵散?”
“呵!落灵散的解药?笑话!不就是暗邪的妖能鬼火吗?”
“说到底,你们就是想灭我神教,夺取神君留下的妖能鬼火罢了!”
“既然如此,直接来就是了!何必要编造如此荒诞无耻的理由,来掩饰你们的卑鄙?”
众人面露尬色,邀殇冷蔑一笑,继续道:
“只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一句,就算卖了廉耻,做出这种卑鄙下流的勾当,你们也是不会得逞的!”
“因为...神君的鬼火,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驾驭!就算你们杀尽我炙焰神教,也是绝不可能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体内,刨得神君鬼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邀殇开始狂笑不止。
“妖女!看来你真的是还没从我这正魂鞭下彻悟啊!既然如此,那本仙就再赏你一百教鞭,我倒要看看,你这孽障的妖魂,到底能不能被正回来!”
人群中飞出个白胡子老道,他便是祖歌的师父,空由仙派掌门,绝怜子。
他手中所执的铁链鞭,便是令仙魔两界都闻之色变的仙门戒器——正魂鞭。
正魂鞭,抽的是人,伤的是魂。
一般修为的仙门弟子,大抵连二十鞭都挨不过去,便会被它抽得魂飞魄散而死。
即便是修为最高阶的玄门仙首,也绝挨不了一百下,就连绝怜子自己,估计最多也就能挨上五十鞭罢了。
虽然邀殇修的是可以无限堆叠放大的妖能,并且她天资出众,但在已近乎成仙的绝怜面前,她的修为毕竟不及。
更何况,此时的邀殇也早已是重伤不治。
现在就算是最普通的一记气掌,她招架起来也已是力不从心,更别提能熬过这不可能熬过的一百记索命鞭挞了。
绝怜子就是这般冷酷绝情,对待魔教中人,即便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他也从来不会有半分怜悯之情。
只见他决绝果断得挥起链鞭,对着伤痕累累的邀殇,便是狠狠得抽了下去。
“啪!”
正魂鞭落于背部,衣袍被瞬间撕灭,脆弱得如蝉翼一般,冰冷的链鞭重重得嵌入皮肤,又扯着皮肉迅速撕开了去,鲜血飞溅,背上只留下一道黑红色的印记。
“额!”
汗水自祖歌脸颊滴下,落入他怀里,滴在了奄奄一息的邀殇的脸颊上。
“啊?祖...祖歌!”
绝怜子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除了震惊,他颤抖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怜惜和心疼,但很快这种心疼就转化成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孽徒!你...你可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师父,邀殇诛杀暗邪有功,徒儿绝不相信她会纵容教徒行凶作恶!”
“况且,她已经受了您三十余记正魂鞭,修为尽废,徒儿只恳求您可以饶她一命...”
祖歌深知自己师父的脾性,他很清楚自己的师父是绝不会因为他的求情就心慈手软,食言弃罚的。
于是他隐忍着剧痛,死死得抱着邀殇,继续恳求道:
“即便她真有什么过失非要受这一百鞭挞,那就由徒儿为她承受吧!”
“你!”
绝怜被祖歌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你说她已受了三十余记了是吧?老夫也不会占你们便宜,我就算她已受过了四十记,你,就给我好好得收着这余下的六十记大鞭吧!”
说罢,绝怜便咬牙切齿得在祖歌背上啪啪啪得狠抽起来。
“师父,饶了师兄吧!”
“师伯,再打下去,祖歌师兄会魂飞魄散的!”
“掌门师兄,手下留情,祖歌师侄虽然执念颇深,但其本性向正,罪不至死,不如先将其二人带回空由,再做发落吧?”
“绝怜道长,你若将其二人毙于此处,我们门中那些中了落灵散的弟子,该如何求得解药啊?”
众人围劝,绝怜手中的正魂鞭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很快祖歌的背部已是被打得焦黑一片,连血的红色都看不见了。
寒风卷着霜雪袭击着这一片焦黑的背脊,犹如撕扯般的,在上面划开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
祖歌剧痛得已是麻木,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用冰冷如霜的手指,将邀殇嘴角的血渍擦了去。
被保护的邀殇一言不发,她就像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般,瞠着怨念的双目,死死得盯着祖歌。
祖歌看着视线里模糊不清的她,颤着双唇,噎声道:
“对不起,我没能信守承诺,伤了你!”
炙焰神教灭,乃是仙门正派众望所归之事,然而,天下却并未因此就真正得以安宁太平,几百年来江湖纷争依旧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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