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女弟子

　　17

　　···

　　两人还未入前厅，就听见了里头人吵闹的声音。

　　“哎哟，这事儿传的钱府人尽皆知了！这可怎么办啊！老爷！”

　　说话人的声音度廷有些耳熟，像是钱老爷的侍妾王氏的声音。

　　“闭嘴！”

　　度廷与秦羽柏进了门口时，钱老爷沉声呵斥了王氏。

　　“钱老爷，钱夫人，王姨娘。”度廷对屋内的三位长辈一一行礼作揖。

　　屋内除了这三人外，钱夫人姜氏身边还坐着一位姑娘。此时她正伏在姜氏怀中闷声流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氏一边伸手一下一下抚着自家女儿的后背，面色也极其难看，看向度廷的眼神像是刀子剜过，很是不善。

　　王氏被钱老爷一声呵斥，讷讷住了嘴，看见度廷的声音，眼中与面上的神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钱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面上肃然的神色也缓了一些，开口对度廷道：“度贤侄，来的正好，我刚想唤人去叫你。早膳吃了吗？”

　　“多谢钱老爷关心，我已吃了早膳了。”度廷应答，随后又指了指姜氏方向，问道，“这是怎么了？”

　　“哦，这是我的二女儿，在闹小脾气，不妨事不妨事。”钱凌呵呵一笑，只随口应道。

　　此话一出，在场姜氏面色顿时沉了又沉，面色青黑，欲拍桌而起，钱颖更是面色煞白，几欲晕过去。

　　“老爷！此事再怎么说也与这位度公子有关，还是同他说一说吧，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王氏嘴上说着误会，面上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讥诮。

　　王氏感受着怀中女儿的颤抖，猛地一拍桌子，矛头直指王氏，伸手直戳王氏方向，指着王氏怒喝道：“王馨梓！这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昨日我女儿撤了你奶娘的采买之职，今日你就指使她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来！”

　　钱颖听了此话，面上哭的更凶了，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钱老爷的方向，一边啜泣，一边开口解释道：“爹爹，此事根本是无稽之谈……呜……昨日夜里，是有个丫鬟同我说，四弟在后花园等着我，说是有要事同我说，我担心四弟身体，所以才会那个点去后花园的啊……呜……”

　　度廷此时也适时插话，说道：“昨日夜里，也有一丫鬟来我房前敲门，也说是钱书在后花园等我。”

　　说到这，度廷看了一眼王氏，未见其有所异状，接着道：“不过我心中觉得蹊跷，倒是没去后花园，而是跟着那下人后头，瞧见了那田婆与那下人对话。”

　　“照你这么说，你昨夜并未同颖儿见着面？”问话的是姜氏，她看向度廷，目露怀疑。

　　度廷点头，道：“不错。”

　　“那就奇怪了，既然没见上面，那为何今日早上，满钱府都传遍了你与二小姐昨夜私相授受之事？”王氏倒是不怕姜氏呵斥，反而面上满是好奇，目中却尽是狹促，开口问道。

　　钱凌到此时才深深叹一口气，掩去面上佯装的温和，面色沉沉，开口对度廷说道：“哎……此事原本我也不想与度贤侄提，我也信度贤侄不是这样的人，但昨日夜里……昨日夜里，的确有几个下人看到身影与你相近之人……”

　　钱凌说到此处，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又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从后花园侧门出去……”

　　度廷听了这话一愣，转头看了秦羽柏一眼，钱凌说的此人必定就是那个与自己穿一样衣服的小管事了！

　　“我不知他们说的人是谁，但那人必定不是我，我昨晚跟着那丫鬟出门的时候，秦兄一直与我一道。”度廷微敛眼睑，张嘴就给自己找了个同伴。

　　其实度廷说的这话也不假，昨日夜里秦羽柏的确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见钱凌看向自己，秦羽柏微一点头，赞同了度廷的说法。

　　“我昨日夜里，也的确未曾见过这位度公子。”钱颖捏着帕子，按了按脸颊眼角，拭去面上的泪渍，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那几个说见过度公子之人带过来。”姜氏看了看摩挲着茶盏不说话的钱凌，又安抚地拍了拍身侧的钱颖，开口下令道。

　　侯在一旁的下人听了令，应答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此事牵扯到田婆，王氏，你去将田婆也叫来。”姜氏看着一副看好戏样子的王氏，心中膈应，开口说道。

　　王氏一愣，倒是真没想到这火还会烧到自己身上，心中暗恨，田婆办事竟如此不靠谱，竟被抓了把柄！

　　“这……妾身也许久未见过田婆了啊……”王氏面露为难，讷讷道。

　　“她是随你嫁入钱府时一同跟来的婆子，还是你的奶娘，你怎么会不知她的去向？”姜氏皱眉，问道。

　　王氏摇头，为难道：“我是真的许久未见田婆了，自从她揽了采买的活计之后，来我院里都少了。”

　　姜氏闻言，点了点侯在门口的一下人，道：“你去着人找找，定要把田婆找来。”

　　“是。”

　　度廷与秦羽柏便坐在一旁等着。

　　秦羽柏见众人都不说话，倒是想起一人，开口说道：“夫人，你不如再找人去找一个叫红菊的丫头。”

　　秦羽柏话音刚落，外头便带了三个下人上来，两男一女。

　　姜氏挥了挥手，让几人站在一旁先等着，开口问秦羽柏道：“红菊？此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夫人，你也知我身负内力，武艺不错，因此听力也比寻常人好，我昨夜与度贤弟一道时，便听见田婆唤那个来叫度贤弟的下人作红菊。”秦羽柏解释道。

　　刚将三个人带进来的那下人便又被使唤出去了，找一个叫红菊的丫鬟。

　　“小的王顺。”

　　“小的李仁。”

　　“小的银翠”

　　“见过老爷、夫人、二小姐、王姨娘、两位公子。”

　　三个下人被带上来后边缩着脑袋站在一旁，见钱夫人眼神看了过去，才一一跪下行礼道。

　　王顺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的，长着一张梨形的脸，额头窄且略陷，眼细而长，鼻子倒是生的还算周正，可惜那张嘴，又厚又大，像是挂着两根猪大肠在嘴上一般。

　　李仁长得有些书生气，面色白嫩，个儿也不高，眉清目秀，不过那嘴里的黄牙往外翻着，嘴虽不大，唇却很厚，因着黄牙外翻这嘴一直合不上，看着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银翠倒是长得周正，是个圆脸姑娘，不过眉毛长得有些偏下，看着有些低眉顺眼，温顺样儿，她微微抿着唇站在那儿，嘴角还有两个梨旋儿，看着清秀可人。

　　“听说你们三人昨日夜里，都瞧见了男人的身影从后花园出去？”姜氏开口问道。

　　“是的，夫人。”三人皆点头称道。

　　“既然如此，你们瞧见的人，是否是在座各位中的人？”姜氏面色并不好看，因为她注意到这三人进门之后便时不时看向度廷方向，想来真的如同外面传言一般。

　　三人闻言，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在座各位，看向度廷时一愣，不过又看向他的衣裳，却又有些不太确定。

　　李仁犹豫片刻，率先开口说道：“我昨日夜里看到的身影，与这位度公子相差无几，不过身上穿着衣裳倒是不相同。”

　　“那你昨夜看到的人，穿的时什么衣裳？”姜氏开口问道。

　　“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夜里太黑，我也没瞧的太过仔细。”李仁垂头，应道。

　　不错，度廷昨日穿的就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裳。

　　姜氏又转头看向王顺和银翠，开口问两人道：“你们也是同李仁一样吗？”

　　王顺与银翠两人皆点头，应道：“是。”

　　度廷眼看着就要被迫背下这个黑锅了，便站出来问道：“你们三人可有看到那人的相貌？”

　　三人闻言一愣，王顺率先会想起当时的场景，开口道：“我昨日起夜，听到脚步声走出房门时，只看到转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并未看到他的长相。”

　　李仁也同样，只看到一个背影，并没有看到正面。

　　倒是银翠，看到了此人的正面，不过她也未看到他的长相，她开口说道：“我昨日夜里心情烦躁，睡不着觉，便在屋外走动了片刻，却不料与那人迎面碰上，不过却没看到他的相貌，因为此人看见自己时，抬手用衣袖遮了面容，只露出眼睛与眉毛。”

　　度廷听了有些失望，却还是不甘心，起身站到银翠跟前，让她看着自己的脸，开口说道：“那你见过那人的眉眼。与我对比，可有相似之处？”

　　翠银瑟缩地往后躲了躲，只抬眼看了度廷一眼，便又垂下眸子，盯着地面，语气有些为难，道：“夜里太黑了，我也没看得清楚，此时度公子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了。”

　　度廷深叹一口气，难道真的要让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恢复女儿身才能洗脱罪名了？

　　正当此时陷入僵局，门外一下人来禀报道：“老爷，夫人，院外有一名为红菊的下人来报，说有要事相禀。”

　　度廷与秦羽柏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安舒一口气，想必时她发现了田婆给她的胭脂有问题，所以特地前来揭发田婆了

　　姜氏一愣，这不是就是刚刚自己唤人去找的那个下人吗？怎得自己的人还没回来，倒是她自己来自投罗网了？

　　“带上来。”姜氏对外头的下人说道。

　　没一会儿，名叫红菊的粗使丫鬟便被带了上来。只见她裙摆有些凌乱，脚上的鞋都掉了一直，神情慌张害怕，还微微喘着气。

　　“你便是红菊？为何如此慌张？”姜氏见状，开口询问道。

　　红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衣襟中的一个胭脂盒慌张取出，拿着那胭脂盒的饿手还在颤抖着，看向它的眼神也目露恐惧。

　　“老爷！夫人！你们可要救我啊！”红菊将那胭脂盒放置在自己身前的地上，心中只觉得后怕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慢慢说，到底何事？”钱凌见红菊跪下喊了一句后便开始不停的哭，有些不耐的打断道。

　　红菊渐渐止住了哭声，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红着眼眶，开口说了昨夜发生地一切。

　　姜氏看了王氏一眼，见她面上的幸灾乐祸之色已然褪去，但也没有多少慌张的神色，难道此事真的与她没有干系？

　　钱凌倒是没注意这么多，他伸手点了点红菊，开口说道：“照你的意思是，田婆指使你去将二小姐和度廷聚在后花园，准备昨晚就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却不料度贤侄没去？而且她还意欲用这有毒的胭脂害了你？”

　　“是的，那个穿着与度公子相仿衣裳的男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毒胭脂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只要往脸上抹，不肖一时辰，就会没命。”

　　姜氏喊了一下人上来，对其道：“你把它拿下去，找人看看。”

　　“是。”下人取了一块帕子，将胭脂盒小心用帕子裹住，拿了下去。

　　“你可在府里见过那个与田婆交谈的男子吗？”钱凌面色青黑，他原本以为只是后院阴私，却不料连前院下人管事皆牵扯其中，他目含怒意，开口问道。

　　红菊摇了摇头，道“并未见过，不过昨日夜里，那人的确穿着与度公子相同颜色的衣裳，乍一看倒真的看不出来，田婆与他分开时曾让他再帮忙做一件事，应当就是今日一早要将二小姐与度公子的事传得人尽皆知一事。”

　　红菊此话一出，姜氏和钱凌心中一惊，对视一眼。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