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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糖
夏日的午休时间很长，多达两个小时，司恒她们磨磨蹭蹭地到教室时，也还有三十多分钟的时间休息。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是新来的，处于陌生的环境中，都还有点小激动。
司恒不想加入女生的小团体（当然，拜司敏所赐，也没有同学主动和她发展友情）。
秦婉婷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外表靓丽，但一看就不是善茬。在其他乖宝宝眼里，她应该去和五中的那些“妖艳贱货”一起玩耍，比如说，白天上课从不学习，而是看剧追星读闲书……事实证明，她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还多了一项，那就是化妆。
“我一个学美术的，脸上不图点啥，就不能安心学习。这是我专业性的一个特点之一。”——她在上午英语老师的课堂上曾经被点名，秦婉婷这个勇者就是这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回答老师的。
英语老师是个见多识广的海归，听了秦婉婷的话，竟然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让她下课的时候把口红色号留给她。
“……”司恒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良师益友罢！
司恒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简短的午觉，直到上课铃声的欢乐颂响了，她才醒过来。
她看见慕远之同学踩着欢乐颂的最后一个节拍，和下午第一节课的政治老师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
慕远之刚到座位处，还没坐下，就先看到了自己同桌一手杵着下巴，明显刚刚睡醒、朦朦胧胧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瞳孔清澈得像一面湖水，里面反射着自己的倒影。
他心想：36分眼神挺好使啊，司恒同学不光上眼睫毛又长又翘，下眼睫毛的尖尖也快触碰到卧蚕了。
而且，司恒的双眼皮是有微微的内双，眼睑处不显眼，到眼尾处就轻轻开了一个扇形，扇形末尾顺着眼型轻轻往上那么一挑……慕远之就没见过谁的眼睛长得这么勾.人。
得亏得她平时不爱笑，唇角总是向下，给人清冷的印象，要不然，芸陵市所有医院加起来，都躺不下司敏揍进去的人。
司恒看慕远之没有坐下的意思，怀疑他在梦游，于是把杵在下巴上的手放下来，冲他恍惚地晃了几下：“早上好。”
慕远之：“……”
慕远之坐到旁边，也回了她一句：“早安。”
前排的秦婉婷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们一眼。
司恒把政治书往中间一推，很自觉地把自己的书跟慕远之共享。
***
周一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按照惯例，一般默认为每周的班会。
李东升拿着一个笔记本来到班级：“同学们，我说几件事情。第一，我们选一下临时班干部，有谁想要自荐？任何职位都可以。”
虽然说是临时班干部，但谁都知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换人的。
李东升眼神扫过司恒这边。
没有任何犹豫，秦婉婷高高地举起右手。
李东升对这个数学考2分的同学印象十分深刻，对她抬抬手：“秦婉婷同学。”
秦婉婷站起来，脆生生道：“老师，我要当班长。”
她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全班同学都扭头看她。秦婉婷具有把周围不相干人等当成空气的天赋，昂首挺胸地看着李东升。
如果忽略掉秦婉婷不那么符合班长伟光正形象的衣着打扮，这气场，这胸襟，还真像班长那回事。
一时间，全班都被秦婉婷震慑住了。
李东升手指摸了摸鼻梁：“秦婉婷同学有当过班长的经验吗？”
“没有！”秦婉婷的气势丝毫没有弱下去，反而理直气壮，“没有就不可以当班长吗？”
李东升笑笑：“别急，我就是问问。”他又看了看其他学生，“其他同学有没有想竞选班长的？”
秦婉婷的眼睛也扫射过全班，眼神似乎在说：谁敢跟她争班长，那个人就是个死人了。
李东升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那……”
“慢着——”
司恒本来打算鼓掌来着，听见声音猛地回头。
慕远之举起右手：“我也要当班长。”
秦婉婷用眼神对他发出了死亡预警，慕远之没看她，慢悠悠地站起来。
司恒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看来慕远之为了不当体委，也是豁出去了。
李东升重复问道：“还有人要当班长吗？”
鸦雀无声……
李东升：“那这两位同学，你们支持谁当班长？”
有同学提出BUG：“老师，为什么不匿名投票呢？”
李东升大道理随手就是一个：“选班长这种切身利益的事，我希望你们能直面自己的选择。”
鸦雀无声加2……
李东升接着说：“选慕远之的举手。”
鸦雀无声加3……
倒也不是慕远之人缘不好，而是大家对他都不熟。学校传说里只流传着这人特别神，其他的……没了，而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五中的学渣，眼里充满了“随便吧，别打扰我清闲”的这种情绪，在别人眼里就被理解成：你们这群LOSER滚远点。可问题是，他都沦落到九班了，还有啥牛逼可装的？
再加上，全班唯一一个会给他投票的人已经先答应她前嫂子了。
“选秦婉婷同学的举手。”
司恒吸了一口气，在鸦雀无声加4的BGM里缓缓地举起右手。
秦婉婷得瑟地向班主任炫耀自己唯一且是决定性的一票。
李东升拍板道：“好，决定了，班长就是秦婉婷。”
司恒带头鼓起了掌，其他同学也都跟着鼓掌，只有慕远之一个人慢慢坐了回去。
李东升：“下一个，学委。”
这时，慕远之第一个举手，同时他还给出了理由：“我的成绩是九班第一。”
李东升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九班第一有两位同学吧？”
司恒突然被CUE到，心中那个不详预感直接爆表了。
李东升视线稍偏：“司恒同学，你也是第一，要争取当学委吗？”
司恒站了起来，很果断道：“没有。”
李东升摸着下巴：“学委的任务在班干部里算很少了，主要是起榜样的作用。你要是怕耽误学习，可以找我们的新任班长帮忙。”
秦婉婷马上接腔：“是的，我非常乐于帮助同学。一天不帮助同学，我就睡不好觉。还有，我姥爷也姓雷。”她回头给了司恒一个wink。
司恒：“……”
姐妹，这就有点浮夸了啊。
司恒还是摇头。
李东升没太在意，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话说，能考同分真的很少见，我‘特别注意’了一下，你和慕远之的考场也是同一个，而且……”
“我当！”司恒几乎没过脑子，条件反射一样就说了出来，“我要当学委。”
在班主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司恒就听出来了，李东升是在威胁她——想她一世英明，人生中唯一一次作弊就牵扯出这么多幺蛾子，简直悔不当初。
司恒总算知道慕远之为啥对他舅舅的到来如临大敌了——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前不良少女哪见过这种人呀？
趁李东升在发表竞选班干部鸡汤时，慕远之用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写：知道了吧？他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司恒刷刷地回：不，我当学委这件事，有一半也是同桌你的功劳。
慕远之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他回了她六个点，然后：不用谢。
司恒：我真谢谢你全家：）
果然有什么样的舅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一家人整整齐齐。
剩下的班干部，慕远之都全部参与投选，但一一被李东升像打太极一样四两拨千斤地一票否决了。可气就气在，李东升给出的每一个理由都不一样，并且彼此之间逻辑自洽。你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很容易被他洗脑。
甚至连周围其他同学都有点同情慕远之，想着班主任为啥这么针对他。
到最后，只剩下了体委。
慕远之已心如死灰地摆出微笑脸。
李东升：“现在只剩下一个体委了，我看慕远之同学之前这么积极，不如就让他试一试。虽然他右手受伤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为同学服务的心……大家说呢？”
班里响起了前所未有的热烈的掌声。
李东升总结道：“我是个崇尚公平的老师。”
慕远之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他甚至不能选择骂人。
司恒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她撇撇嘴，李东升从此在她这就被叫做李教主，传销教教主，盯上谁谁都要帮他数钱——谁能想到，一个搞数学的，心理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之后，李东升看还有点时间，讲了其他后勤方面需要注意的事。
***
十一中的同学大多数都是本地生，外地生寥寥无几，需要长期住宿的也就几个。
但有的家长会在宿舍给孩子租个床位，让孩子能有更好的午休条件，所以宿舍楼也不算闲置。
听说司恒选择住校，秦婉婷也闹着要填写宿舍申请表。
秦婉婷的家离这里不算远，司恒看到她在申请理由那里写的是：午休要睡美容觉。
真是Good Job。
十一中的宿舍按班级分配，由于房间很多，随便在指定的房间选，先到先得。一般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冷热双制空调，带独立卫生间，综合环境比有的大学宿舍都要好。
司恒和秦婉婷挑完宿舍后，领了钥匙，完成登记。
秦婉婷说要回家吃饭，就先走一步了。
司恒跟她分开后，一个人去食堂吃自助。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已经吃完一波了，现在食堂里的人很少，菜品也没有高峰期时那么多。
司恒挑了一下自己喜欢吃的几样菜，也能吃饱。
在寻找座位时，忽然看到了慕远之坐在一个四人桌位上的一角，而他对面，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背影，正喝着一瓶草莓奶昔。
司恒当即转过身，不知道要迈向哪里，总之一定不要被慕远之看到。
“司恒——”熟悉而清晰的声线穿过耳膜，是不容易让人假装听不见的那种。
司恒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还是晚了一步。她转过身，用自己蹩脚的演技露出吃惊的表情：“慕远之。”
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你不是被李教主留下了吗。”
慕远之秒猜到这个新鲜的称呼就是指自己舅舅，十分赞同地点头：“他有事先走了。”
对面的草莓奶昔立刻问道：“李教主是谁啊？”
慕远之：“我班班主任。”
草莓奶昔兴奋地说：“就是那个长得很帅的老师？”
慕远之不屑道：“你们女生就关注长得帅？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说得你们男生不关注美女似的。”草莓奶昔看了眼司恒。
司恒挑了下眉毛：“？”你瞅啥？
慕远之这情商值和智商成反比的，现在才想起来这俩女生不认识。难怪他同桌又不爱说话了。
他把手臂放在司恒后面的椅子上，对草莓奶昔说：“忘了介绍，这是我同桌，我班学委，叫司恒。”
司恒正就着吸管喝豆浆，差点被呛住，学委这种事就不用介绍了吧？
草莓奶昔：“思恒……你们班同学感情真好，都直接叫姓下面的名呀。”
司恒对这草莓奶昔的阴阳怪气很不感冒，刚要纠正她：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司名恒，括号：司敏的司。
慕远之喝了口矿泉水，语气也跟喝凉水一样自然：“那是，这我同桌，能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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