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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委屈
大夫人傻眼了，陈香药这明明是在帮她说话，怎么反倒惹得老太太生了气，分起她的权来。
陈香药也倍感意外，她对老太太想要收大夫人手中的权利这件事不奇怪，但老夫人把权利交到她手里，就让她想不通了。
按理说比起她来，老夫人应该更喜欢贺问鹂才对，怎么会把大夫人的权利交给她呢？
陈香药是想要离开陆家的，当然不希望和陆家扯上太多的关系，尤其是人口这种事，一个搞不好就会扯上银钱关系，这等她走的时候，必是一场烂账。
况且这一世她自己手心里还有八家铺子，自家的东西还忙不过来，倒要给陆家白干活？
陈香药心里不太愿意，干脆站出来朝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妾身进门也才几天，才进得门来就掌这样的权，实在是受之有愧，妾身看大嫂子和二嫂子都是好的，足可以替大夫人分忧，您身边的贺姑娘也在家里多年，论起家中上下事体，她也比妾身清楚得多了。”
老太太淡淡道：“既是我让你办的差事，你就暂且先办着，若有人不服管教，只管拿了来见我！我到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脸面，对我的话指手画脚！”
陈香药见事已至此，也没再多话，只是心里头仍是疑惑，她是怎么入了老太太法眼的？
春末夏初的时候，日头渐渐也开始毒辣了，陆鸿书领着下人跑了一下午，在城中各处张贴了布告，至天边有些泛红才回到陆家，还未回屋就被陆鸳语给挡住了：“鸳儿，哥现在没空陪你作耍，找你那些小姐妹自去玩吧。”
陆鸳语翘着嘴唇，非但不曾退让，还张开双臂拦在陆鸿书的面前，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儿上有着倨傲：“我偏不让，又如何？三哥哥，你平素是最疼我的，怎么娶了媳妇之后，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肯分我？”
陆鸿书无奈，只能住了步子：“要说什么，说吧。”
陆鸳语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陆鸿书，眼里有着委屈：“三哥哥，为什么你和大哥二哥娶妻之后，都不像从前一样疼我了？分明我才是你的妹子，你打小儿也是最疼我的，为何今日却不肯为我说话？”
陆鸿书拧眉，一贯不正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鸳语，哥哥们成亲之后，不代表就不疼你了，但是你也要知道，哥哥们除了是你的哥哥，还是你嫂子的丈夫，手心手背都是肉，让我们怎么办呢？哥哥们疼了你十几年，现在换你懂点事，不要让哥哥们为难好不好？”
“不好！”
陆鸳语眼圈微微发红，咬着嘴唇剁了跺脚：“凭什么为了你的心肝肉，就一定要委屈我不可？你怎么不让她懂点事？”
“因为你嫂子不像你这么爱无理取闹！”
陆鸿书也有点火了，三世为人，陈香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陆鸳语胡搅蛮缠，陈香药会让她吃瘪？
他冷冷道：“鸳语，咱们将心比心吧，你是陆家的四姑娘，你嫂子是陈家的六姑娘，一般地上头有哥哥姐姐，从小儿也是疼着宠着长大的，你只觉得哥哥的妻室也该跟哥哥一般让着你，怎么就不想一想，人陈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姐，凭什么就要到陆家来忍气吞声？设若你有一天出嫁了，你希望自己的丈夫成天向着小姑子，要你受委屈吗？”
陆鸳语梗住了，陆鸿书叹了口气：“鸳语，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他也没再管陆鸳语，自己回屋去了，进门就看见陈香药臭着张脸坐在桌前拿手指点着什么，面前摆了大大小小两堆东西，都是拜匣和一叠又一叠的纸：“是些什么东西？”
“咱们家所有下人的卖身契。”
陈香药揉了揉额角，觉得周身的药气都浓了几分：“老太太把咱们家人口添减的事儿都交我手里来了。”
“真的？”
陆鸿书先是一喜，继而又觉得不对，犹豫再三，捞了个凳子在陈香药身边坐下：“香药儿，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是你的主意吗？”
“怎么这么说？”
陈香药头也不抬，手下动作如飞，因着上一世最后几年捞回了自己的嫁妆铺子的缘故，这些点数的活计她还应付得来，“大夫人的下人放印子钱，我上哪知道去，再说那范家的丫头我也不认识，我这几辈子都是围着你打转，我有几斤几两，你会不知道？”
“可是以老太太的性格，不会平白无故地把权利交到你手里来，大嫂子进门都小三年了，还不是在屋里窝着。”
陈香药点好了一摞身契，将它从左边挪到右边：“方氏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天到晚只知道明哲保身，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可看不上她这性子，她喜欢的是贺问鹂那种会来事儿、拿得出手的。”
“那还有二嫂子呢。”
“夏月梨如今的性子，比二太太还上不得台面，她得等那件事之后，把性子磨平了，老太太才会放手让她办事。”
陈香药说完这话便停了手，拧眉看向陆鸿书：“怎么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怎么说也是三世的夫妻了，你就拿我跟她们比？”
“……这倒不是，只是以你的性子，按说是不喜欢揽这样的活儿的，而且前两世也没有请客这事，偏偏事情又出在你请客的时候。”陆鸿书说完，忍不住又去看陈香药，毕竟是三世的夫妻，比旁人多着不少了解，“香药儿，你是想要大夫人手里的权利？”
“陆鸿书，客虽是我请的，戏可是你娘叫着要看的。”
陈香药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你娘干的好事，她一说要看戏，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陆鸿书脸上带了几分无奈：“香药儿，你这是强词夺理了，我娘若是想得出这样的主意，这些年还会被大夫人压着吗？”
“你娘想不出来，你爹呢？你爹想不出来，你舅舅呢？舅舅想不出来，你表妹呢？”
陈香药又点起了一摞子身契，神情淡淡：“你娘是肠子直了些，但甄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有查问我的功夫，不如去问问你的好表妹们，看看她们有没有给你娘出过什么好主意？”
说完，陈香药将手里的东西点完，就手把东西锁进了最大的拜匣，捧着回身过去，放到箱笼深处：“我后个要出门一趟，去铺子里看看情况，你要不要跟着来？”
陆鸿书莫名其妙：“什么铺子？”
“你怕是真的晒昏头了，还什么铺子，自然是我的嫁妆铺子了！”
陈香药将箱笼锁好，钥匙拿个绳儿栓在了自个儿的项圈上，和自小带到大的嵌玉金锁放在一处：“前两世都被大夫人忽悠了去，拿回来的时候亏得亲妈都不认识了，这一世没有交出去，可就得咱们自个儿经管了。”
“既如此，怎么明儿不去呢？”陆鸿书点了点头，前两世陈香药才进门，铺子就被大夫人诓走了，他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原本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自然也就忘到脑后去了。
陈香药气结：“明儿是什么日子，你也好意思忘了！你这个脑子真是不治不行了，给我喝药！”
陆鸿书愣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回过神来，两人成亲三天了，明儿是回门的日子。
怪只怪三世加起来，两个人已经是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这一世虽然才重生，然而对结为夫妇这个事实却早已习以为常，若是陈香药不提，陆鸿书还真想不起来明儿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陈香药自己也未必是个新妇的做派，谁家新妇进门第二日就摆酒请全家吃饭，还有酒有戏的？
得，他跟陈香药都到这份上了，还互相嫌弃什么？凑合着过吧！
……
晚饭时分，陆鸿书看着自己面前这碗黑乎乎的药，又开始怀疑人生：“香药儿，咱们犯得着这么未雨绸缪吗？这药就是五月底开始喝，也来得及啊。”
“这次的药跟上次的不是一种，先前的药是强身健体的，这次的药是疏通经络的。”
陈香药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陆鸿书的脑壳，别的地方还在其次，陆鸿书这脑子里的弦确实太有疏通的必要了。
陆鸿书将信将疑地端起药碗来，才喝了一口就苦得不行：“太苦了，有蜜饯吗？”
“有啊，我不就是你的蜜饯吗？”陈香药翩然一笑，眉眼里都是慧黠，“怎么这幅表情？嫌我不够甜哪？要不要去把你的小鹂儿找来，让你甜到心窝窝里去？”
“……不用，够甜，够甜。”
陆鸿书在心里叫苦不迭，说着是什么疏通经络的药，只怕自己是又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自家这位娇滴滴的甜蜜饯，倒让这蜜饯作起酸来了，还是认了吧，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若是不小心再说错一两句，惹得蜜饯翻身变个醋罐，不说别的，只消勾着他又不让他近身，他这一晚就别想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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