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没呀

　　下了公选课，苏饴和小鱼抱着书换教室，去上中财课的途中。
　　等电梯的间隙，苏饴回想起课上的种种，齐沐泽这个逼是不是故意和她抬杠啊。她垂眸，若有所思地问小鱼：“你不觉得齐沐泽总是故意找我搭话？”
　　“啊？”小鱼表情微茫。
　　苏饴真诚发问：“真的不是对我有意思？”
　　小鱼：“......”

　　苏饴下巴一点，自说自话：“很好，这逼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小鱼：“......”

　　齐沐泽只有早上两节公选课，接下来没课了，他和陈引直接回宿舍。
　　一大早就精彩得不得了，陈引拍了拍齐沐泽的肩膀，语气很是雀跃：“我再也不逃这门公选了，生命在于早起，以后我起不来你一定叫我啊！”
　　齐沐泽眼皮子动了动，没在意陈引在说什么，心思飘在一周前。一周前的公选课，他好像捡到了一张饭卡来着，过后便忘了。他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饭卡就是苏饴掉的。

　　放哪儿了？
　　一回到宿舍，齐沐泽径自走到自己的衣柜，翻出上个星期穿的外套，果然找到了那张饭卡。
　　这张饭卡套着粉红色的卡套，上面印着Q版卡通头像，齐沐泽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头像不就是Q版苏饴吗？圆圆胖胖的，画得憨态可掬。
　　他把卡套扯下来，引入眼帘便是一寸的证件照片，黑发扎于脑后，双眼笑成月牙，不是苏饴是谁。下面的学号姓名也验证了卡主人的身份。

　　齐沐泽弹了弹手里的饭卡，心里暗自庆幸。
　　幸好一开始就给忘了，没交去一卡通挂失处。

　　—

　　晚上七点，街灯初上，室外篮球场星星点点。
　　“热死了，不打了不打了，老子一身汗，回去冲个凉。”陈引双臂支着膝盖，气喘吁吁道。
　　齐沐泽微微垂头，掀起球衣的下摆擦了擦额际的汗。腹肌的线条流畅，若隐若现。
　　“那我也回去了，拜拜咯。”小辫儿朝他们摇了摇臂，抱着球大步跑开了。

　　一回到寝室，戚年便冲进卫浴间去冲澡。
　　洗完澡出来，便看到桌子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她拿起一看，满屏的微信消息。
　　五分钟前，室友林之辰在寝室群里问：【等会有没有人去中通拿快递的啊？】
　　苏饴：【我一会儿去，要帮你拿吗？】
　　林之辰：【谢谢啦，取货码发你。】
　　林之辰：【[图片]】

　　消息刷到最新，苏饴在群里轰炸。
　　苏饴：【[图片]】
　　苏饴：【江湖救急，有没有人现在有空的！】
　　苏饴：【商家寄我的快递，实在太太太多了！！谁来帮我搬一下。（捶地哭.JPG）】
　　苏饴：【有没有人啊？小天使们？】
　　苏饴：【hello？姐妹们？】

　　戚年点开苏饴发的图片，是一张照片，足足四个快递大箱子。
　　她忍不住啧舌，打开输入栏，刚发送了个【等我，我来帮你扛老婆。】
　　林之辰：【那你是不是不能帮我拿啊？】
　　林之辰：【算了，我等会自己拿吧。】

　　戚年收起手机，拿起钥匙出了门。
　　她火急火燎跑下楼，刚刚踏出宿舍楼的大门，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来人捂住肩膀，闷哼一声，皱眉喊道：“没长眼啊？我说你怎么回事？”
　　熟悉的男声传入耳膜，戚年一顿，慢慢回过头，是苏酥。

　　苏酥显然也才看清来人，表情先是愕然，慢慢地，尴尬浮上脸庞。
　　戚年霎时也是变得尴尬，呐呐：“那啥，对不起了。”
　　“哦没事。”苏酥挪开视线，“没事。”
　　戚年顿了下，试探性地问:“找苏饴？”

　　“嗯。”苏酥很是僵硬地点头。
　　“她现在不在宿舍——”戚年话没说完，苏酥忙说，“不要紧，我下次找她。”
　　说完，讪笑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戚年站在原地，怔愣良久。
　　他们两个人一年多没说过话了吧，自从......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那时的画面。
　　源大附近的KTV里，苏酥考研成功的庆功宴上。
　　明明灭灭的光线里，苏酥没骨头似的背靠着沙发，盘腿坐在地上，一脸挫败地往桌上扔掉手里的一对三，周围的同学揶揄大笑：“又输了啊。”
　　“愿赌服输。”苏酥瞪了他们一眼，举起一瓶啤酒，又准备对嘴吹。
　　“你消停点吧，喝断片儿了我不抬你啊！”苏饴抽走他手里的酒瓶。

　　“那不行，那不行！这样，你得接受个惩罚。”
　　他同学瞥了一眼身侧，偷偷盯着苏酥一晚上的红脸女孩，在场除了他妹之外，唯一的单身女性。
　　他笑着起哄，用手指指了指脸颊：“这里面找个女的，亲一下。”

　　苏酥眼睛眨也没眨，唇一扯，不屑笑了下。
　　旋即，他直起身，径自走向正拿着麦唱歌的戚年。
　　他伸出手臂，自然地搭上戚年的肩膀，低着嗓子道：“小七，好兄弟，帮个忙。”
　　话未落，俯身触上她的嘴唇。

　　......

　　一年多了，她逐渐和苏酥疏远，到见面都尴尬的地步。
　　她都快假装把这事忘了。
　　戚年掀了掀眼皮，回过神来。其实好兄弟之间，原本没什么尴尬的，只是她心虚了。
　　多年来，她一个人揣着不该有心思而已。

　　—

　　齐沐泽和陈引从篮球场出来，慢慢往宿舍的方向走。
　　沿途路经中通速递的存取点，门店里的光线透亮，齐沐泽看到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一头柔顺的黑长直，随着入夜微风轻轻拂动。
　　苏饴抱着快递箱，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门口。脚边还有三个又大又沉的快递箱。

　　他脚步一顿，对陈引说：“我去拿个快递。”
　　“你去吧，我先回去冲澡了。”陈引一心只想回去冲掉一身汗，一个人先走了。
　　陈引走后，齐沐泽慢步朝快递点走去。

　　苏饴等都黄花菜都凉了，也没看到戚年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目不转睛将进进出出的人检阅了个遍，觉得自己像一道莫得感情的安检门。
　　她垂眸看了眼手表，都过去十五分钟了，死辫辫干嘛去了啊！

　　她放下手里的快递箱，堆在脚边三个箱子的最上面。
　　再度返回店里问老板，十分钟前她毅然拒绝而被他人借走的小推车有没有还回来。老板一边帮学生找快递，一边摇头道：“同学，是你不要小推车的，你说有人帮你拿。”
　　她沉默片刻，默默转身退出了门店。

　　“拿快递。”
　　“林之辰！晚上好啊！！”
　　林之辰一踏进快递点，嗓音未落，苏饴便热情冲了过来。
　　安检门苏饴一下子便看见了林之辰，仿佛看到了救世菩萨。她笑眯眯地问她，“这个点你还在学校，老夫掐指一算，你今天回寝室睡的吧？”

　　林之辰取了快递，勉强笑了下：“我先不回呢，有点事，要晚点。”
　　说完，转身欲走，擦肩而过一个挺拔清隽的男生。

　　齐沐泽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苏饴的眼睛堪比雷达，一眼看到他。
　　她清咳一声，默默拦住他的去路：“拿快递啊？”
　　齐沐泽不置可否。

　　“你现在忙吗？”苏饴弱弱地问。
　　她心里还是有点虚，毕竟白天在课堂上两个人都杀气满满。
　　齐沐泽垂眼，视线落在她脚边的箱子上，“怎么，需要帮忙？”
　　哇哦，这个人比她室友还讲良心！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指了指脚边的箱子，笑容掺杂了几分狗腿：“可以帮我拿两个吗？”
　　齐沐泽扯了扯唇，一言不发地弯下腰，轻轻松松将她脚边的箱子抱了起来。
　　他这才启唇：“走吧。”

　　回去途中。
　　苏饴瞥了眼身侧的齐沐泽，穿着黑色的无袖篮球衣，后背大片汗透。
　　她掀唇，强行尬聊：“你刚刚打完球？”
　　“嗯。”

　　苏饴有点过意不去，“麻烦你了呀。”
　　转念想到什么，“欸，辫辫和你们一起打球的吧？”
　　“嗯。”齐沐泽惜字如金。“回去了。”
　　怼她的那个劲儿呢，苏饴有一丢丢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默默往前走了片刻，倏然有人喊苏饴。
　　她回头，林之辰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小跑过来，单肩跨着小包包，Gucci的logo在空中一晃一晃。
　　林之辰的长相很不赖，脸巴掌大，栗色长发每根发丝都写着精致，偏韩系的妆容无懈可击。都传她是个白富美，每天轰趴局子不断，很少回宿舍住。所以和苏饴他们的交情并不深。

　　苏饴不明所以，停下脚步等她。
　　林之辰朝她笑了笑，让苏饴颇感亲热：“回寝室？一起啊。”
　　“？”刚刚是谁说有事的。

　　林之辰挽住她的胳膊，随口埋怨道：“你怎么又这么多快递啊？天天堆得宿舍到处都是。”
　　啥？苏饴愣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一片的空白。
　　“我没有天天很多快递吧——”
　　苏饴话未落，林之辰用胳膊肘戳了戳她，下巴朝齐沐泽努了努，“你认识啊？”

　　苏饴持续发懵：“算吧。”
　　“你好啊，我是她室友，我叫林之辰。”林之辰撩了聊耳畔的头发，“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我感觉你有点眼熟欸。”
　　“是吗？”齐沐泽不咸不淡回了句。
　　见他应声，林之辰眼睛亮了亮：“箱子沉不沉啊？肯定又都是吃的，我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吃得比她还多的哈哈。”

　　“......”
　　苏饴总算是看出来了，这逼通过她向齐沐泽搭讪呢。
　　妈的，搭讪就搭讪，明里暗里踩她搞毛。搭讪的方式高级一点不好吗。

　　齐沐泽慢慢偏过头，眉头轻拧，语气里的不耐不掩。
　　他冲着苏饴，“她谁啊？”
　　干嘛冲她发毛脾气，苏饴轻嗤，不客气回怼：“人家不是自我介绍过吗？”
　　“那我就必须记住？”

　　苏饴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那倒不必。”

　　话刚落。
　　齐沐泽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缓缓弯起。眼底无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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