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待我死心塌地

　　公堂之上侵占田地的案子解决，一干人等都走了。郭映北抓着那小贼上前，对大人说起刚刚这人偷窃之事，要大人审理断案。

　　见大人颔首，郭映北挥手唤祝芊芊前来作证。

　　郭映北在公堂上指控此人盗窃一事，又拿出赃物指证，还问起祝芊芊刚刚事发的经过。

　　祝芊芊正感叹着公堂上年轻的知县大人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斯斯文文书生的模样，竟比郭映北还要俊俏，就是大人板着个脸，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被郭映北小声提醒，祝芊芊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告诉大人自己的身份姓名，刚刚那小贼又是如何撞上她并摸走她的钱袋。

　　知县大人听他们说完也了解个大概，他一拍惊堂木，问堂下犯人姓甚名谁。

　　那小贼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道：“草民名叫赖八。”

　　知县大人又问：“人证物证俱在，你可否知罪？”

　　名叫赖八的小贼哭喊着求饶：“大人饶命啊，草民家中老母病重，无钱买药，这才出此下策窃人钱财，望大人网开一面，饶了草民吧。”

　　听了赖八的话，知县大人严声问道：“赖八，你说你老母病重无钱买药，可身上为何穿的是绸布衣裳，脚上那双似乎还是新制的锦靴？”

　　祝芊芊顺着大人说的看去，发现赖八的衣服看起虽然平平无奇，不过细看还是能看出衣服纹路细腻，比她身上穿的还好。又看向赖八的鞋子，鞋底和鞋面都很白净，确实能看得出是新鞋子。

　　本朝大概是有以孝为先能减罪的律法，想不到知县大人观察入微，短短时间就洞悉一切，把窃贼的谎言都给戳破了，祝芊芊心中暗叹：妙啊，妙啊！

　　虽被戳穿，赖八还是面不改色地大喊冤枉。

　　知县大人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大声训斥：“赖八，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冤？”

　　赖八继续为自己狡辩，却都被知县大人一一反驳。

　　原来这个赖八还是个惯偷，县衙已经盯了他半月，今日人赃并获，县衙还派衙差从他家搜出其他赃物。

　　见证据确凿无可抵赖，赖八又转口，说自己迫于生计，是被逼无奈。

　　大人见此人前后矛盾，胡言乱语，便判决道：“犯人赖八，犯盗窃之罪。满口胡言，错不认罪，罪加一等，杖六十，囚三月。”

　　得了大人命令，从公堂外来了两位衙差把赖八拖下去杖刑了。

　　祝芊芊看着衙差把人拖走，她悄悄问身边的郭映北：“差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郭映北点点头，向大人请示过后，把祝芊芊的钱袋还给她，让她清点一下有没少银两。

　　祝芊芊接过钱袋，随意点了点，说道：“不多不少。”

　　///

　　走出公堂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祝芊芊愁眉苦脸。

　　刚刚拿到钱袋之后居然还得签字画押，折腾到现在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她连路都看不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客栈。

　　郭映北见祝芊芊满脸愁容，走过去笑着道：“小兄弟，我与你聊得投缘，就提灯送你一段。”

　　问了祝芊芊家住在何处，郭映北提着灯笼，和她并肩往客栈行去。

　　今夜月黑风高，除了灯笼照到的地方能，其他地方什么都看不清。祝芊芊脑海里浮现以前看过的恐怖怪谈，抱着肩膀哆嗦了一下。

　　突然郭映北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公堂上我没听清。”

　　祝芊芊还在哆嗦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把她吓个半死，她颤抖着双唇说：“祝……祝大富。”

　　刚刚在公堂上见自己一身男装，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叫毛丫，便想到用祝大富这名字应付过去。

　　郭映北对这个赏识他的小兄弟还挺有好感，问道：“大富兄弟，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不像定阳县人，来这里做什么？”

　　祝芊芊说：“我是祝家村人，想来定阳县讨生活。”

　　郭映北又问：“大富兄弟做何行当？与我说说，我好歹也是个定阳万事通，说不定能帮你牵线牵线。”

　　听到郭映北这么问，祝芊芊捏着下巴思考起来，她能做什么行当呢？毛丫的女红好像挺好，可她一点都不会……

　　想了许久，她开口道：“我父母早亡，是祖母含辛茹苦养大我的。不久前连祖母也离开人世，我无依无靠又无一技之长，只能来到定阳县，看看能不能寻个打杂的差事，赚个三餐温饱。”

　　祝芊芊还想给郭映北表演了个当场落泪，就是现在月黑风高，她落泪了郭映北也看不见，想想还是算了。

　　郭映北听了她的话心中同情不已，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这次温柔许多，他说：“大富兄弟如此可怜，刚来定阳还被人偷了钱袋，真是祸不单行。说起打杂的差事，我们方大人那边正好缺一位杂役，明日我给你引荐引荐。”

　　想不到居然还能和县衙攀上关系，祝芊芊内心激动不已。

　　她高兴地道：“那真是谢谢郭大哥了。”

　　郭映北笑着回她小事一桩，把她送到客栈门前。

　　谢过郭映北亲自送她回来，两人又互相道别，祝芊芊回到自己客栈的房间里。

　　让小二打了盆水过来梳洗一番之后，祝芊芊吹灭蜡烛，和衣躺到床上。

　　今日虽然一波三折，又是舟车劳顿又是被人行窃，还被当成穷亲戚，不过幸好得贵人相助，遇到了个仗义帅捕头，替她抓贼，还要替她找工作。

　　她居然能在这里赚皇粮，是不是都快要走上人生巅峰了？黑暗中祝芊芊是越想越美，笑得合不拢嘴。

　　夜色渐深，睡意渐浓，祝芊芊闭上双眼，慢慢地昏睡过去。

　　///

　　在村里祝芊芊都是一大早被人叫起来吃早饭，大概是昨日太累再加上没人管着她的原因，今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坐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祝芊芊才慢慢回过神，起身梳洗打扮。

　　坐在镜前拍拍自己黑里透红的脸颊，让自己精神一些之后，她把睡了一夜凌乱的发髻重新梳好，又漱了口洗了脸。

　　梳洗完毕，祝芊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现在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楼下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今日看来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啃了几口从村里带来的干粮，就当作吃过早饭，祝芊芊走出客栈，想到县衙去找郭映北问问那杂役的差事到底怎么样了。

　　一路哼着小调往县衙方向走去，只见前面有位男子突然跌坐到地上，捂着肚子看起来痛苦不已的样子。

　　祝芊芊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男子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摆摆手似乎无法言语，祝芊芊刚想蹲下查看，男子猛地吐了一地。幸好祝芊芊眼疾手快退了两步，才没被他吐到身上。

　　看到男子脸色铁青，不由得想起自己昨日也是这般难受，感觉同病相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绕道男子背后蹲下，祝芊芊问道：“还难受吗？需不需要看大夫？”

　　那男子一开始摇摇头，想了一会又还是点了点头，他虚弱地道：“我实在难受，麻烦你扶我到附近医馆看看大夫。”

　　祝芊芊赶紧应下了，却又犯了难。

　　她连路都不认识哪能知道医馆在哪，无奈只得求助一位路过的大叔，向他说明原委，与大叔一人一边，扶着男子到就近的医馆。

　　幸好大叔与男子差不多高，男子把胳膊架到大叔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祝芊芊，步履蹒跚地走到医馆。

　　来到医馆，两人把男子扶到大夫诊案前，让大夫号脉问诊。

　　鹤发童颜的大夫绷着个脸脉了许久，又让男子张开嘴巴让他查看，还仔细询问男子今日吃了何物。

　　男子嘴唇青紫，脸色越发难看，艰难地回答着大夫的问话。

　　大夫问完，对站在一边的祝芊芊和大叔吼道：“快扶他进内间，他中毒了，待老夫去取汤药来，让他饮吐。”

　　一听男子中毒了，祝芊芊和大叔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架着男子进到医馆内间，让他躺在房中的床上。

　　等了一会大夫回来了，手里拿了个木盆和一大碗汤药，走到男子身边，对他们道：“把这碗汤药给他灌下，是生是死就看能不能将腹中之物吐尽。”

　　像得了什么重要指令，祝芊芊和大叔点点头，接过大夫手中的东西。

　　大叔扶起男子喂他喝药，祝芊芊把大盆拿到男子旁边，好让他能方便呕吐。

　　那汤药奇臭无比，才喝了一点点男子就止不住的干呕，大夫在一旁斥道：“灌大口一些。”

　　大叔应了声好，灌了一大口药进男子嘴里，男子实在是受不了，抱着大盆开始呕吐。看着男子开始吐出东西，大夫又道：“多吐一些，再不吐明日就见不到你了。”

　　男子吐了一会就吐不出来了，大夫又让大叔继续灌药，药一灌男子就吐，药一灌男子就吐，周而复始了好几次，男子终于吐尽腹中之物，却也筋疲力尽，晕了过去。

　　大叔把男子扶好让他躺下，祝芊芊无视恶心接过满是秽物的木盆想去外边倒掉，大夫却叫住她，让她把木盆放到后院去。

　　听大夫的话把盆放好，大夫又要祝芊芊去拿巾子把男子脸上的污秽擦掉，擦好了大夫才再替他号了次脉。

　　祝芊芊只听见老大夫喃喃道：“现在只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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